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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206,郑凌风,能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吗?

凤昀带来的副手,是个老实的中年汉子,眼见被一众手持棍棒的乡下刁民围住了,吓得马上慌了神。

他不住地往凤昀的身后躲。

“孟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副手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他一直待在京城,京城的官员富户们虽有尔虞我诈,但都是话语间的唇枪舌剑,明面上拿着刀棍的阵势,可是没有见过。

是以,不知如何是好。

凤昀是军人出身,见惯了杀戮,战场上人头乱飞,血流成河都是家常便饭。

这几十个乡下汉子家丁,他哪里放在眼里?

但此时却不是动武的时候。

否则,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金陵城,他就征不到半粒粮食了。

凤昀对那副手小声说道,“你跟着我就是了,别乱说话,也不要冲动行事,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他且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副手心中早已慌乱,没有一丝儿主意,只得点头道,“是,属下听大人的。”

“带走!事情不查清楚,孟昀不准走!”陆志昌朝跟随来的衙役们喝道。

“是,大人!”

七八个衙役将两人扭捆起来,往庄子里推去。

藏在暗处的郑凌风问凤红羽,“看,孟大哥被他们抓起来了。哼,这些人皮痒痒了是不是。”

“哥哥不反抗,他定然也明白,此时不是动武的时候。”凤红羽目光微凝说道,“黄员外本来就对京中来的官员们持有敌意,我们当先闹,只会让他抓着把柄挑起事来。”

郑凌风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后宅里起了火,庄子里的人四散奔跑灭火。

罗知音扶着黄夫人,和几个庄子里的管事婆子,脚步匆匆正往这边走来。

一见孟昀被捆了,罗知音的眸光马上一亮,整张脸都浮着得意之色。

罗知音和黄夫人对视一眼后,说道,“庄子里面怎么会忽然起了火呢?太奇怪了。有没有别的什么人闯进来,恶意的纵火行凶?”

“得到提醒”的黄夫人,假意地“呀”了一声,“不好!老爷,刚才为妻好心收留的凤大小姐和郑世子不见了,是不是他们两个跑到庄子里放的火?”

罗知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黄夫人,你呀,你就是心善,那凤红羽是京城凤家的大小姐,从小没了爹娘,一直纨绔不化。”

“……”

“打人骂人干坏事情,从来少不了她,在益州城,她就是个女土匪!杀人放火无所不做!”

“……”

“孟大人今天来你们庄子里征粮食,黄庄主说没有,她是不是认为黄庄主说慌了,一气之下烧了?孟昀大人可是她爷爷收的义孙啊!算来他们也是兄妹呢!”

黄夫人怒道,“我看到她同郑世子在山间迷路了,好意让人带她来庄子里,她竟然为了找粮食,来烧我家的庄子?这等恶女,陆大人,你一定要抓起来!”

黄老爷看着自家夫人甩袖佯装大怒,“真是妇人之见,谁让你收留她的?这等恶女你收留她做什么?她人现在在哪儿?”

黄夫人眨了眨眼,“老爷,为妻……为妻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刚才还在小花厅里坐着同郑世子一起喝茶呢,谁知眨眼就不见了,为妻担心她在庄子里迷路了,才出来找她的。”

“这等恶女,下回一定不准放入庄子里来!她在野外被冻死,那是活该!”黄员外冷哼一声。

又对身边的仆人说道,“还不快去找!哼,若是发现是她放的火,老夫绝对不轻饶!”

“是,老爷!”七八个家丁应道,提着灯笼飞快地四散开来寻人去了。

黄员外又朝陆志昌拱了拱手,恳切说道,“陆大人,要是老夫找到了凤红羽和郑世子这两个纵火犯,请您一定要严惩不贷!”

“可是,她是容王的准王妃呀。”黄夫人脸上浮着担忧。

陆志昌捏着胡子说道,“私闯民宅纵火,就算是亲王来了,也要判为有罪!何况只是一个准王妃而已,哼,相信容王来了,也不会这般包庇一个纵火的女子吧?”

“有大人一句话,老夫就放心了。”黄员外朝陆志昌拱了拱手。

凤昀一直静静地看着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凤红羽,神色平静。

但心中却在暗忖,小羽怎么会来了这里?

那丫头在干什么?

小羽纵火?怎么可能?

他熟悉妹妹的脾气,虽然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温婉,便也并不是个纨绔。

还是郑凌风那个纨绔,带着她在干坏事?

同样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在没有找到妹妹之前,凤昀保持着沉默,他且看看,这些人在演一出什么戏。

跟他们说道理,只会将气氛越闹越僵。

庄子里的众人,四处奔跑着,假意地寻找着凤红羽和郑凌风。

哪知两人就坐在庄子里的一株大树上,静静地看着下面那些人的表演。

“你说,我数到几,他们才发现黄小少爷不见了?”郑凌风眯着眼说道。

他嘴里刁着一根草茎,饶有兴趣地盯着一群假意忙乱的仆人。

凤红羽拢着袖子,轻笑了一声。

“我只关心黄员外会杖毙几个仆人,会怎么个罚陆亦清。”

“……”

“这黄员外自认自己精明,想尽办法守着自己田地里收起来的粮食,哪知,他的这等小伎俩,在官场人的眼里,根本是个笑话。人家可是将他也算计进去了。”

郑凌风拉了拉凤红羽的袖子,扬着眉梢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凤红羽,快看,庄子的几个女仆朝黄员外和黄夫人跑来了。”

“走,走近一点,看得仔细。”凤红羽抖抖袖子,从大树下跃下来。

郑凌风也随后跟上。

两人避开庄子里的家丁,脚步轻轻来到黄员外的附近,藏在暗处看着热闹。

两个婆子两个丫头,大哭着扑到黄夫人和黄员外的面前。

“老爷,不好了,少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少……少爷……”黄夫人心头一惊。

她伸手一捂心口,身子狠狠地晃了晃。

儿子是她近四十岁才生下的,是老爷和她的独子。

黄员外更是吓得浑身一凉,今夜事多,儿子千万别出事了。

他跺了跺脚,颤抖着声音怒道,“还不快去找!要是少爷有事,你们一个个都仔细身上的皮!”

“是!”婆子丫头并几个仆人吓得脸色大变,一众人慌忙去寻人去了。

罗知音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始落井下石,“呀,别不是凤红羽偷走了孩子,来威胁黄员外您吧?”

黄员外的身子气得发起抖来,“老夫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凤红羽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一直藏在暗处的郑凌风,半眯着眼眸冷笑道,“凤红羽,看,这黄员外要你不得好死呢!”

凤红羽不以为然,淡然笑道,“让他骂吧,他骂得欢,说明心中气得急,一会儿找到了儿子,一定更是暴跳如雷,陆亦清可就有得好受了。”

凤昀被黄员外冤枉着,并没有生气,但是黄员外骂到了自己的妹妹,他便沉不住气了。

他冷冷一笑,“黄员外,舍妹虽然纨逆,但并不会加害孩子,不可能是她!”

“是不是,找到人不就知道了?孟大人,一切都要事实说话!”罗知音轻笑一声。

这边正说话,有仆人飞奔来报,“老爷,找到少爷了,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黄员外和黄夫人一齐抓着那个仆人,焦急地问道。

“少爷被困在粮仓里,粮仓起了火!”仆人颤声回道。

“我的儿啊——”黄夫人一惊,眼皮一翻,昏死了过去。

“夫人!”丫头婆子一阵惊慌,扶着黄夫人一阵忙乱。

罗知音也假意的关怀着,招呼着黄庄的仆人,“快,扶起你们夫人来,你去拿嗅盐来!,你,拿件披风来给夫人披上!”

黄员外没有吓晕,但那脑袋却是惊得“翁”了一下。

他不是和陆亦清商量好了,只在外头放火做个假象的吗?怎么里面会起火?

“你说什么?少爷怎么会在粮仓里?粮仓还起了火?不对呀……” 儿子怎会在里面?

“小人,小人们也不知道啊。”仆人吓得哆嗦起来。

黄员外的确是跟陆亦清商量的是在外头点烟火,弄一点烟做做样子而已,他才不会舍得真的去烧粮食。

可他哪知凤红羽才不会只要个假像,她让郑凌风从外面拖了几根淋了火油的木柴,扔进了粮仓里。

外头起火,里头再点火,这一来,闹得就更大了。

黄员外心疼粮食,一准会急。

果然,黄员外心乱如麻了。

他急得将那仆人踢了一脚,“少爷要是有事,老夫就打断你的腿!快去救人!”

“是!”仆人吓得拔腿就跑!

可没一会儿,又有一个仆人跑来说道,“老爷,火太大了,进不去粮仓啊,怎么办?”

黄员外惊得身子抖了抖。

他一把将那仆人抓着手里,怒吼一声,“冲进去救!少爷有事,你们都得死,不,全家都得死!”

“是!”仆人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陆志昌和罗知音,则忙安慰着黄员外,“黄老爷,你不必太过担心,黄少爷吉人天相,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凤昀心下疑惑,今天的事可有些蹊跷,会是小羽的手笔吗?

他手上指骨一缩,手指从绳子里滑了出来。

凤昀扔掉绳子身影一晃,飞快追上那仆人跑去。

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想不到凤昀的身手这么好,他们居然还抓他!

陆志昌咬牙眸光一沉,朝众衙役喝道,“孟昀想跑掉,快,将他抓住!”

“是,大人!”

一众人很快到了起火的粮仓前。

黄庄的仆人们,一个一个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站在粮库前面面相觑。

因为库房里的烟火很大,听到孩子的哭声,却没一人敢进去。

凤昀忽然大喝一声,“听我口令,所有的仆人排成队,将水桶装水接力传来!”

黄员外此时,已然是六神无主了。

他什么也不管了,只想着儿子没事才好,管他是谁在救人呢?

“对对对,都听他的!快,快将水桶装了水,一只只地传来!”

黄庄是农庄,做农活的长工,和在庄子里当差的仆人自然也不少。

很快,近百个仆人排成了两队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处水塘边。

几个人打水,一只只装了水的水桶,由一个个仆人传递了过去。

凤昀身子一跃,跳到了屋顶上。

郑凌风这时闪出来,将水桶一只只地扔给他。

凤昀站在屋顶上,将水往起着烟火的粮仓里淋下去。

两人做着接力,不多久,烟火小了。

同郑凌风一起走来的凤红羽,身影一晃,冲了进去。

很快,她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走出来。

那孩子眼泪混着脸上的烟灰,被他小手一抹,跟个花子一样。

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哭声,那衣衫,黄员外夫妇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两人一齐冲凤红羽跑过去。

黄夫人哭着抱在怀里,口里“心啊肝啊”好一阵念叨。

陆志昌和罗知音对视一眼,怎么回事?凤红羽没有被关在粮仓里?

这几人还扑灭了火,今晚可是失算了。

凤红羽又走进了粮仓,将里面吓得不知所措的陆亦清给拽了出来。

罗知音吓得脸色一白,儿子怎么在里面?

陆志昌更是两眼如剑的狠狠的瞪了一眼罗知音。

凤红羽才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官司。

她看向黄员外,声音清冷说道,“黄庄主,黄夫人,刚才你们说,我是纵火犯?试问,这个人怎么在粮仓里?”

“……”

“还有,粮仓里还有不少淋了火油的木材。我和郑世子可是被你们捆着走进庄子来的,有那本事自己找来火油和木柴吗?”

“……”

“我们刚来贵庄,可是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仅仅凭借我们两人的力气,如何搬来几十捆的木柴?还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

烟火已扑灭,听出凤红羽话里有话的凤昀,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冷冷看着黄员外。

“黄员外,你刚才将我妹妹捆进庄子里来了?她如何得罪你了?”他的声音被烟火灼伤过,这番厉声的质问,透着鄙人的威严。

“这……这……”黄员外一时语塞。

看到被凤家兄妹救出火海,安然无恙的儿子,他好一阵羞愧。

点着木柴,本是栽赃凤红羽,哪知凤红羽在外头,屋子里却是陆亦清。

凤红羽扬唇冷笑,“昀哥哥,我来说吧。我和郑世子在钟山看落日呢,被陆大公子派人给请来黄庄了,哪知他却将我和郑世子扔在这粮仓里。”

“……”

“没有人送来吃的,我们只好出去寻吃的。天又黑,又看不清路,一来二去的就迷路了。”

“……”

“谁想到这里起了火,我们就赶来帮忙了。所以,这件事,得问问陆大公子,你为什么要将我和郑世子骗到这里?”

“对,本世子也想知道,你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嗯?”郑凌风的一张俊脸,已经腾起了杀气。

陆亦清被烟火熏得早已火冒三丈。

他明明只让人点着三五捆木柴,哪来这么大的火?

差点烧死他了。

他一直住在金陵城,老爹是金陵城最大的官儿,一向狂傲自大惯了,不知郑凌风和凤红羽的本事,傲然地甩甩袖子,冷冷看着两人。

“凤红羽,郑世子,本公子不是说了吗?我和你们是巧遇,只是想请你们来庄子上吃吃酒而已,不料,今晚出了点事。”

“是呀,是呀,一场误会而已。算来算去,大家都是熟人,何必这样闹得跟仇人一样呢?”罗知音八面玲珑地开始为儿子解围。

哪知这时有个仆人跑来,老远就喊着,“老爷老爷,在少爷的床边捡到一块小偷掉的东西。”

“拿来给老夫看看!”黄员外伸过手去,从那仆人的手中接过一块玉佩来。

罗知音和陆亦清的脸色顿时大变。

尤其是罗知音,一颗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坏了,那不是儿子的玉佩吗?难道是儿子刚才抱黄员外的儿子时,不小心掉下的?

黄员外自然是认得这块玉佩的,那可是他侄女儿和陆亦清订下婚期后,黄家送给陆亦清的定婚信物。

世间只此一块,绝对没有第二件。

“陆大公子,这可是你的东西?”黄员外的脸上,已不见客气的表情,变得森然。

他四十多岁生了个独苗苗,差点死在火海里,如此不气?

小孩儿刚才被吓着了,这会儿还一抽一哒,显然是哭累了。

黄员外心疼的不得了。

他一心疼,对陆亦清更恨了。

陆志昌还不知道罗知音又另外出了主意,让儿子偷了黄员外的儿子,忙说道,“这是小儿不慎掉的,他怎么可能是小偷呢?黄员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黄员外为了儿子,什么也不管了。

他冷冷一笑,“陆大人!那么,我儿怎么会在粮仓里?还有这庄子里的二十三个仆人,可不是老夫家的,而是陆大公子的!”

“……”

“这些木柴堆也不是老夫庄子里的人搬来的,而是陆大公子带着人搬的。”

“……”

“他说要假意放火栽赃给凤大小姐和郑世子,这样一来,孟大人兄妹就得个征粮不成,纵火抢粮的名声!”

“……”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陆大公子所谋,老夫只是听命于他,借了他一块场地而已,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要烧死的我儿子!”

陆志昌气得脸一白,这个黄员外居然翻脸不认人,将所有的底细都抖出来了!

黄员外当然会翻脸了,儿子和一堆粮食比,当然是唯一的儿子重要了。

他帮着陆家人对付孟昀,结果可好,对方居然要他儿子的命。

谁要他儿子的命,他就要谁儿子的命!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陆亦清见自己老爹在场,开始耍赖。

“你敢让你的二十三个仆人,全都出来说话吗?”黄员外将庄子做到金陵城最大,也不是昏庸之人,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来,冷笑道,“这上面可有你的字据,欠银五千两,来弥补今晚老夫烧了一间屋子的损失,和仆人的劳苦费用!试问,你为何要补老夫的银子?”

陆亦清彻底不敢说话了。  “呵呵呵——”一直袖手站在一旁的郑凌风忽然冷笑起来,“陆大人,公然绑架准王妃,和一品武安侯世子,罪是几等?”

不等陆志昌回答,凤红羽微微一笑,“还有纵火罪,偷窃小儿罪,三样罪加起来,陆大人,你不会包庇着不羁押不审判吧?今天晚上见到这起闹剧的人,可不少哦!”

罗知音气得恨不得冲上前将凤红羽狠狠地抽打一顿。

凤红羽这个小妮子果然狡猾!

“陆大人?在下的妹妹还被人诬陷是纵火罪,怎么算呢?”凤昀也清冷开口。

如果这里只有黄员外庄子上的人倒还罢了,陆志昌想着,他也有办法将事情摆平。

可有个爱管闲事的郑凌风在,他就没法存在私心了。

陆亦清看到自己老爹将头扭过,心中大惊,“爹,救我,儿子不想坐牢啊!儿子还没有将媳妇娶进门啊,儿子死了,谁给你送终啊!爹爹呀——”

“如果陆大人狠不下心,不如由本钦差来决断如何?”众人后面,又有人清冷开口。

凤红羽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人竟是柳清泽。

她心中暗忖,柳清泽怎么也来了城外?

柳清泽受命钦差大臣,来金陵城查税银案,还没有离去。

因为城中阮家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承德帝让他盯着阮家,要他想办法将阮家的族务从族老们的手里夺过来,让阮庚生当家。

与他同行而来的,还有他的随从柳东升,以及自主退出阮家恢复本姓的云枫。

柳清泽穿一身黑灰色的大氅,衬得他微微苍白的脸,越发清瘦,唯有一双眼眸,一如往常那般,灿若夜星。

他看了一眼凤红羽,微微颔首后,朝陆志昌缓缓走去。

郑凌风却朝他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嫌弃。

云枫还是老样子,他坐在轮椅上,由他的仆人云海推着他。

青年公子着一身紫青色的披风,矜贵俊朗。

“羽小姐。”他朝凤红羽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们也来了庄子上。”凤红羽朝他微微一笑。

“受人所托来看羽小姐和昀公子,不敢不来。”云枫微微一笑。

凤红羽好奇,“谁呀?”

云枫笑笑不语。

“是我大嫂吗?”她又问道。

“我答应不说,就不会说。”云枫只是神秘的一笑。

凤红羽知道他们江湖人的规矩,替人守口,就终身不会说。

便不再问他。

陆志昌看到柳清泽,忙迎了上去。

因为,他有今天的成就,可都是柳家人提携的,他哪里敢得罪?

“怎敢劳动柳公子?本官自当秉公办案。”陆志昌陪笑说道。

罗知音不干了,秉公?

秉公的话,儿子还有得活吗?

柳清泽可是她的表侄子,是亲戚就好说话。

她拉着柳清泽哭道,“清泽,算来,你跟亦清也是兄弟啊,你怎么能让人抓他呀?表姑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呵,陆夫人,你的儿子是命,人家的儿子就不是命了?”郑凌风冷笑一声,拢着袖子闲闲看向黄员外,“看,当官就是好,随便杀人儿子,都不是事,你的儿子不值钱呢!他们要官官相护!”

黄员外大怒,他一把拉着郑凌风,“郑世子,只要你帮忙告倒陆亦清,你们将老夫庄子里的粮食全搬空,老夫也没有意见!而且,老夫还会动员金陵城其他的庄子都来献粮!”

云枫这时开口说道,“黄庄主,错了,孟大人并不是单纯的征粮,而是来买粮!”

“……”

“他是益州城北地凤家军的人,凤家军从来都不会白拿粮食,哪怕是朝廷不给银子,他们也会自己出钱来买。”

“……”

“他前一步来是看粮食,在下后一步来,是送银子,黄员外有多少余粮,报个数吧,稍后到云家钱庄里支取就是了。”

凤昀狐疑的看向他,“云枫公子……”

云枫伸手打断他的话,“昀公子,这是你大嫂的意思,你不必多问了。”

“原来是大嫂的银子?”孟昀这才放下心来。

凤红羽看了一眼云枫,心中透着狐疑,想问,还是放弃了,眼下,得先将二哥的粮食弄到手再说。

黄庄主一听云枫说是买粮食,更是怒了。

他一指陆亦清,“陆大公子,你居然敢骗老夫?孟大人明明是来买粮食的,你却说他是想征粮食,还说他只为个人的业绩并不记下庄子的功劳!你为何骗老夫?”

郑凌风冷笑,“呀,这又多了一项欺骗罪。柳清泽,你既然是来抓人的,还不动手?”

“陆大人?”柳清泽看陆志昌,冷冷开口。

有证据,有郑凌风和黄员外不罢休的催促告状。

陆志昌只好咬了咬牙,朝衙役们喝道,“将……陆亦清,给本官抓起来,带走,送金陵府大牢!”

“是,大人!”原本是锁凤昀的几个衙役,就着绳索,又捆起了陆亦清。

陆志昌的儿子得罪了城外第一大庄黄员外,险些烧死了对方的儿子。

夫妇俩再没脸在庄子待下去了,连夜离开了黄庄。

而黄员外,儿子无事,粮食并没有损失,还识清了陆家人的嘴脸,他心情大好,当夜就请宴凤昀,凤红羽一行人。

晚宴过后,黄员外知道凤昀的时间紧迫,又连夜派了几个管事的清点粮食。

加上黄员外自己的和几个亲戚庄上的粮食,这一夜,就已筹集到了三层粮食。

大家一直忙到了快天明。

黄员外又让仆人整理出客房来,让众人休息着,天明好回城。

凤昀和云枫住着相邻的两间屋子。

云枫见凤昀的屋子里一直点着灯,便拄着拐杖走去敲门。

才敲了两声,门便开了。

凤昀打开门来,见是他,不禁疑惑的问道,“云枫公子?是你?”

“怎么?意外?”云枫笑了笑,径直走进了凤昀的屋子。

凤昀来到金陵城,凤红羽便将城中发生的大小事,全都对他说了。

是以,凤昀对这位金陵城的传奇人物,青云帮帮主云枫还是很好奇的。

云枫走进屋后,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了,将拐杖放在一旁。

凤昀看了他一眼,在他的对面坐下,扬眉看向他。

这位云枫云帮主,长着一副书生气的脸,文文弱弱的模样,竟然是江南三大帮之首的青云帮主,真是让人意外。

而且,妹妹说他武功并不低。

这样一个实力不输于王侯的人,却甘愿做着大嫂背后的守护人,他实在想不透云枫的真实想法。

“刚才人多,我便没有细问,云帮主为何拿出这一大笔钱来替孟某买粮食?你刚才说是我大嫂的银子,据我所知,她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吧?”凤昀问道。

“受人所托而已。”他坦诚回道,“银子也并非是在下的。”

“哦?”凤昀大为意外,“是谁?能拿出数万银子送人的人,定然不简单。”

云枫笑了笑,“抱歉,对方不让说,我便也不能说。”

凤昀站起身来,眸光冷了几分,“我凤家人,不受来路不明的恩惠!云枫公子既然不说,那么就请收回银子!”

云枫微微笑道,“昀公子,那人说,他欠羽小姐的恩,不知还什么,就还银子,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吗?”

“我妹妹认识的人,是谁?”凤昀更是好奇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说,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跑腿当差,我不能坏了规矩!”云枫笑道,“昀公子也大可放心,那人的人品,以枫阅历多年的经验,还是不会看差的。”

凤昀不是江湖人,但也同江湖上的人,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规矩。

守信诚实,便是他们立足的根本。

凤昀点了点头,“云帮主,在下,相信你就是!”

“好,多谢昀公子信任。”云枫笑道。

凤昀撩起袍子,又坐下来,伸手倒起了茶水。

云枫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来,说道,“昀公子,你也不必担心,这才刚刚开始呢,金陵城还有不少庄子,明天再议,而且,还有镇江扬州等地,也有不少大户。我已写信给那两城的旧友,他们不敢不帮的!”

凤昀抬眸看他,“这些,你也是受人所托来帮我?”

“这回是我自己要帮你。”云枫道,“我是帮羽小姐,她救了小宸母子,我无以为报,我这是尽自己的能力范围之事。昀公子千万不要推卸。”

凤昀对阮雨宸和云枫的事,也听凤红羽说过。

对于两个执着的人,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云帮主,小羽救大嫂,因为大嫂是凤家的媳妇,这是小羽应该做的,你不必这样。”

“不。”云枫摇摇头,“她是你们凤家的媳妇,可却是我云枫的亲人,你们帮她是理所应当,而我帮她,爱护她,也是理所应当。”

凤昀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只好点头,“好吧,如此,多谢了。”

云枫这般执着,只怕他再怎么拒绝,云枫也要帮忙了。

凤家唯有做的,便是对大嫂和侄儿千百倍的好了。

凤昀和云枫商谈好,两人各自回屋去睡下了。

凤红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她的屋子两旁,一个住着柳清泽,一个住着郑凌风。

两人的屋子根本没有挨着,却不知怎么的,两人一同走出屋子,在她的院子里打了起来。

她恼火的提着凤翎剑冲向院子里,一剑指着一人,怒道,“吵本小姐睡觉者,永世为仇!”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扭头,两看两生厌,各自回房。

“什么毛病的两人,真是不骂不老实!”凤红羽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屋里继续睡觉,担心两人又打起来吵着她,便拿枕头蒙着头,渐渐地睡去了。

柳清泽直到听不到凤红羽屋里的脚步声了,才安心的躺下。

但没一会儿,门又被人推开了。

郑凌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身子一矮,往椅内坐下了。

柳清泽眉头一皱,坐起身来冷冷看着他,“郑凌风,你怎么又来了?羽表妹被吵醒,她可是会发火的!”

“羽表妹?呵——”郑凌风皱眉,冷笑道,“她是你哪门子的表妹?你家那位姑老太太,不是被凤家老子休掉了吗?你跟她,不再是亲戚了吧?”

柳清泽一进黄庄,便见郑凌风同凤红羽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是吃味。

相比郑凌风,凤红羽对他就要冷淡得多,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叫着“柳公子”,直到来到金陵城,经过他的要求,她才改口叫他“清泽表哥”,言语之间更是尽显疏离。

而对郑凌风,她却是熟得像是两个多年的朋友。

“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是你郑世子该管的闲事吧?”一向极少发脾气的柳清泽,这会儿面对不讲理的郑凌风,头一次脸色黑沉。

“我就要管呢?”郑凌风斜倚在椅内,将两条长腿搁在面前的桌子,一副纨绔的模样。

柳清泽皱眉,冷冷一笑,“郑世子,要管,也是容王来管,你算她什么人?”

“我……”郑凌风“呼”的站起身来,他想到了凤昀,得意的笑道,“我是受孟昀大哥所托,来照顾她的!”

“……”

“我将她当成妹妹。反而是你,心思不纯,值得怀疑!”

“……”

“你们柳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她,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柳清泽对于自己父亲和妹妹一直在加害凤红羽,而心生愧疚,被郑凌风嚷出来,他脸色陡然一变,一时竟僵住了,不知怎么反驳郑凌风。

郑凌风得意的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便往门外走。

他回到自己屋子前,刚推开门,便惊觉屋中多了一人。

那人正站在帏幔后,呼吸轻浅,很显然,武功不差。

而且,甚至在他之上。

是谁?

郑凌风下意识地便去抽身上的软剑。

谁知,帏幔后的那人却清冷开口,“郑世子,本王等你很久了!怎么,一见本王就抽剑,这是心虚吗?”

帏幔被人挑起。

那人一身墨衫,长身而立,正冷冷的看着他。

此时,天已微微亮,深秋的清晨异常的寒冷。

慕容墨的眼神更是冷如屋外草叶上的寒霜。

“原来是你?”郑凌风松了手,呵呵了两声。

他一撩袍子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笑道,“你不是去了镇江了吗?怎么还在金陵城?你这是欺君呀!”

慕容墨放下帏幔,缓缓朝他走近两步,冷笑道,“因为,本王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完,怎么能安心离开?”

郑凌风目光一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慕容墨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块白色的染了一角血渍的绢布,和一块墨色的布料,捏在手里,冷冷看着他。

“郑凌风,能告诉本王,这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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