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气日夕佳,归鸟相与还。王师傅骑着摩托车像成全结对飞回山间的鸟儿一样,哼着小曲看着山间染得如同樱桃的夕阳高高兴兴地奔回家里和妻儿团在一起晚餐,车头的纸袋里装着他辛苦赚来的12700元钱,本来是要存的,结果一条长队排下来队人家下班了,又提回家里。
前头是红灯,县城里按照交通规则停摩托车自行车的人少,王师傅很自觉地停了下来,趁这个空档不忘瞅瞅纸袋里的钱。
小曲戛然而止,脸上弯弯的笑纹也绷直了,王师傅傻了眼,躺在棉花糖上的心砸出一个窟窿,不知道蹦到到哪去——纸袋破了,钱撒了。
万幸纸袋刚破不久,钱都在附近。只怪,人心丑恶。
平日只在新闻里看到别人的遭遇,觉得挺倒霉,痛骂那些捡了钱不还的人猪狗不如。现在竟是轮到自己头上了。
王师傅往回看,果真一路打了鸡血的人,动作利索迅速,生怕被别人抢先一步。甚至有人下了小车来捡便宜,一激动摔了一跤。
王师傅抢救着自己的钱,大声央求着猪狗不如的人们把钱还给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几乎是要跪下来了。一个姑娘捡了跑了过来把他给提溜起,把拾到的500元塞到他的手中。
“不许走!那位先生。”一个中年男子四下观察没有钱了,闷着头两手插口袋里就要走人,姑娘猛地栽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先把钱还给了。”她不是大嗓门,却把每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不愠而怒,“谁都不许走。”
交通灯变成了绿色,车辆通行。
咖啡厅二楼落地窗前的人影颤动了下,消失了。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红绿灯,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吴真冷静地看着妖魔鬼怪肆虐,这种情况下只能做最坏的那种打算,差不多了就下去拿些给写钱给人家吧。那女人还是好出其不意的出场,居然也加入捡钱大军行列了,生活有那么落魄,连脸都不要了吗。他不免有些唾弃,爱过的人最好不要再见了,省得毁了好印象。
继续隔岸观火,大叔都快跪下了,蓝潺霏冲了过去扶起来,像是在帮他出头主持大局。
他冷着脸,夏天里连手也不热。心里却欣喜了一下,他高兴?当然不是。这个女人从来如此,外面一副道貌岸然的古道热肠好青年形象,对什么都看不过,自己的责任一般,张义勇为的。上个街看到了乞丐没有不给的,有次没零钱了,她抽出了张五十元的蹲下来双手放进不锈钢的碗里。这是她给他上的一课:善良是可以营造的。
可偏偏,他不是外人。
“各位,捡钱不换是‘不当得利’行为,情节严重的话是触犯了刑法的。“胆小又笨的也不敢拿钱,又羞愧不敢还去,只管把钱又扔回地上。一些则改投阵营,把要揣入兜里的钱送了回去,面部的肌肉适当调整下,脸上写着“我是好人”。
“那好,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情节不严重,我照着不严重的来。”中年男子一手插裤带,往上推了推黑框眼镜,也算得上斯斯文文估摸着是个小白领,不屈不饶的。大军仿佛找到了核心领导人物,附和起来。“就是,管什么闲事呀!”“你有病吧!滚一边去……”
机灵的不跟着瞎起哄,轻轻而来,悄悄地溜,卷走几张红色毛爷爷。硬生生地被人截住了,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阴影,但热心人总是多于寒心人,有路人已经报了警。
“我过目不忘,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记得相貌,停车那位我车牌号也记下了。”潺霏不卑不亢,昂首相向,单薄的身躯像是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我也记下了几个。”一穿着蓝色乔其纱短袖上衣的卷发大妈路见不平一声吼,眼睛所到之处迸出一束束X射线,“到时候我们一起指认他们去,看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也是!”一时声音壮大起来,水泄不通的马路上流动着一股正义的力量。警察赶了过来,大局已定。
王师傅收回了钱,生着老茧的粗糙大手拉着潺霏的小手,好几十岁的人了,泪眼婆娑的:“谢谢呀,姑娘,谢谢你啦,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呀,本来都绝望了!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的……”
潺霏笑着,咬了咬下嘴唇:“这是大家的功劳。”她唆使着师傅去跟别的人道谢,于是师傅绕了一圈走马灯似的感谢着。
咬嘴唇是她心虚或尴尬时的惯有小动作,带着项链的话她还爱摸着吊坠,她的点滴从不愿想起,却一直没忘。
啪!啪!啪!是鼓掌的声音。潺霏心猿意马,想起最近流行的一句话:他是用生命来鼓掌的。这个响度,拼了老命了。
“精彩!太精彩了!”天已黑黑,但城市的灯光照得它失真,没有星星的黑夜没那么黑,也不璀璨,千篇一律的烟花是根本比不上的。
ps:过年的时候看到了好多捡钱的新闻。有哄抢的,也有还去的,还有好心人为没找回钱的人捐款。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爱,充满着正能量,虚伪营造不出真正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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