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在此多谢诸位客官捧场,不知哪位公子愿提笔赋诗一首,与小女子品茶谈诗,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
这声音说不上好听,但是柔软至极,令人感觉舒服畅意。
才子佳人的佳话谁不向往?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青楼女子却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女子快意的多,常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自诩风流的“才子”们,却乐于与青楼女子谈论诗词,甚至更乐于与青楼女子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所以云柔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是与身边好友讨论,便是个个冥思苦想,比对待科举还要认真。
有人起身吟诗,将美人美酒作比,也有人将她夸比天上仙女,可惜云柔只是点头,那些人很快的失望坐下,半晌无人,云柔眼中失望神色愈发浓郁,这时只听楼上一个声音缓缓开口吟道:“青衣素素舞迷朦,娇俏玉面半羞容,回眸一笑生百媚,天下四海如暖冬,归雁见兮惊落鸿,游鱼见兮溺水融,百花见兮竟低首,皎月见兮闭宫中,文人自此不提笔,倾词难绘恨墨空。”
话音落,场内沉寂许久,云柔抬头向他看去,美眸中精光闪闪,赞道:“如此佳作,小女子愧不敢当,敢问公子,这诗名为何?”
“诗颂美人,我也不过取巧,赞誉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称美人颂吧。”文墨宇轻笑道。
果然,美色误人,此时的文墨宇,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到他身上。
云柔反复呢喃着“美人颂”三字,面纱下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绝美笑容,问道:“公子高才,不知小女子可有此幸,请公子喝杯粗茶?”
“荣幸之至。”
此言出,全场轰闹,云柔从来都是在纱帐后弹琴,何曾邀人喝茶?今日虽然自己不抱希望,也没看好谁能与云柔姑娘一起喝茶,这时冒出个生面孔,让许多人都心中不悦,但是技不如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雅座之上,之前谈笑的几人面色都阴沉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为首的一名年轻人。
“洪公子,这……”
“喝酒!”洪叙低喝一声,酒往嘴里灌去,他却感觉不到什么味道,阴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由一名丫头带领着往云柔闺房而去的文墨宇……
同样的,范健也一脸为难的看向面无表情的白语溪,问道;“娘娘,这......”
“回客栈!”
白语溪也不知哪来的气,拂袖而去。
“公子愿意赏脸少来,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这位是?”云柔好奇的看向红雪。
“红雪。”红雪回道。
云柔眼神冷了几分,问道:“不知洪知府是公子何人?”
“这,跟你有关系吗?”红雪也非好相与之人,这下也不客气的答道。
文墨宇看这架势像是要打起来,出口问道:“姑娘可是有所误会?我二人自京城而来,至于这位……洪公子,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人的云柔自知失礼,忙朝着红雪微微屈膝,低头道:“小女子莽撞,万望公子莫怪了。”
红雪瞧也不瞧她,说道:“那我若是非要怪你,又当如何?”
“这……”云柔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了文墨宇。
“红雪,云柔姑娘也非是无心之失,你看……”文墨宇为难的看向红雪,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红雪听了这话更加恼怒,不阴不阳道:“文公子要当这色中恶鬼,我怎敢打扰?”说完,直接出了房间。
文墨宇唤了两声,她却头也不回,他暗自疑惑,红雪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怎么今日这时这么蛮不讲理?
“姑娘莫怪,她今日心情不是太好。”文墨宇解释道。
云柔谅解的轻笑,点了点头,邀着文墨宇上了软榻坐下,边收拾着茶具边道:“公子姓文?”
“文墨。”文墨宇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说出全名,想了想问道:“云柔姑娘好像对铭德府知府意见很大?”
“官是官,民是民,小女子一介白身,不敢妄言。”
公子用茶。”
素净纤细的双手,端着白色瓷杯放到自己面前,文墨宇闻茶香赏佳人,茶亦醉人。
这时,云柔收回的手抬到脑后,稍微动作,脸上的面纱滑落下来,文墨宇微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都说男人如酒,女人其实更像一坛陈年老酒,初入口有些微涩,却是愈喝愈香,愈喝愈醉,而云柔,初入眼时姿色一般,第二眼却觉得愈发好看,久视之下,却如那陈年美酒一般,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明媚的眼眸转动间,表达着内心的忐忑与娇羞,就像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个女子,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纯净而清澈,只是,此时,她又在哪里呢?
“公子,公子?”云柔轻唤。
举着茶杯发愣的文墨宇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喝下了杯中的茶,随之皱起眉头,道:“好苦。”
云柔婉约一笑,拿着茶壶又给他添上了茶,说道:“苦的不是茶,是公子的心吧。”
“何出此言?”
“人的眼,是心的窗,一个人不管什么样,从眼睛里总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来往形色,云柔见过许多人的眼神,若没猜错,公子方才可是想到了离别的挚爱之人?”
文墨宇喝下热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都说女人心七窍玲珑,今日见到云柔姑娘,可算是明白这话了。”
“缘之使然,公子初来似水年华,便碰上小女子诗邀入幕之宾,不迟不早,正如此茶,不烫不凉。”云柔笑视。
“缘与茶比,云柔姑娘好个性子,我也算不枉此行了。”文墨宇说道。
云柔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行,并非是为云柔而来,你想要做的事情,该也快来了。”
好个聪颖的女子!文墨宇心中惊叹,却问:“云柔姑娘如此洞悉人心,我倒想问问,我此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