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女孩还在思考着林一凡的话,女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察言观色方面,自问不会走眼。
男孩的话,充满着自付,他不仅仅是无聊的来耍自己玩乐。
那一双平淡的眼神与他的年龄有着不相附的老道。
他会言出即行?
那他如何来救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
古井无波的心起了波澜,那些伪装的成熟再也阻拦不住混乱的心情。
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却经历了人生最沧桑的苦难,可是,她毕竟只有十岁,就算经历的再多,她依旧相信,她的坚强会给她带来希望。
她没有放弃她心中的梦想,她用她的绝望来掩饰她的梦想,她知道,总有一天,会出现救世主,将她救出苦难的泥潭。
会是他吗?
会是他吗?
会是他吗?
女孩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没有人给她答案,可是她还是止不住要问自己,问苍天,问大地。
女孩的名字叫韵儿,没有姓,从懂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在同龄的孩子嘲笑中,她哭着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没有父亲,而她的妈妈只是闷着头抽泣。
六岁那年,母亲病了,病的连床也下不下,韵儿的天塌了下去。懵懂的她,从母亲的梦语中听到了父亲的一点消息,原来自己也是有父亲的,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父亲都守在母亲和孩子的身边,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在?
病床上的母亲说,父亲工作忙,在国外。
邻居家的阿姨说,父亲娶别的女人了。
同龄的孩子说,你是杂种,所以你爹不要你。
从此,六岁的韵儿有了个梦想,出国去寻找父亲。
七岁那年,母亲走了,告别了这个让她伤碎了心的世界,带着牵肠挂肚的爱恋不舍和终生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七岁的韵儿懂事了,她知道,父亲没有出国,她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父亲,问问他,为什么不要她和母亲。
踏上了寻父之路,可是谁能想到,出家门不远,就被一个光头大汉给骗走,之后她的一条腿在一次意外中还变瘸了。从此,她就随着大汉流浪在各个城市,以乞讨为生。
这些年,随着年纪越大,韵儿也就越懂事,她问过大光头,为什么他父亲不要她和她母亲,光头的回答和邻居家阿姨所说的一样,父亲有了别的女人。
她要去问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要她母亲。
她要去问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要她。
她要去问问那个男人,还是不是人,夜晚睡觉,良心会不会得到安宁?
每一天,对韵儿来说都是煎熬,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每一天,对韵儿来说都是期待,期待有个人能将她救出大光头的手掌,期待她能见到那个男人,然后问一问,这些年憋在心中的话。
夜渐渐的黑了,韵儿的心,更乱了。
心为什么会乱,是因为那平淡的眼神中的自付吗?
心为什么会乱,是忍受不了这样被人怜悯的可怜日子吗?
夜深了,热闹的街头渐渐的归于宁静。
韵儿心中燃起的希望火苗渐渐的被黑暗的夜给吞噬,自己竟然相信个小男孩的话,还给自己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寂寞久了,渴望有个人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给自己不再孤单的情感寄托。
等待久了,盼望等待的那个人立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好好的抱着哭上一场。
肉体上的伤害,永远不如精神上的伤害让人心灰意冷。
梦想就是那些不太靠谱的事。
本来以为自己很坚强,没有想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光头大汉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的浮现。
现实如同昨日般,明天依旧是街头乞讨的日子,“万事不可依赖别人,要靠自己。”韵儿想起了母亲临死之前说的话,此刻,深深的领悟其含义。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不要把幸福赌在别人的身上,希望与幸福,是要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一瘸一拐的跟着光头大汉的身后,光头大汉边走边碎道:“杭州的人民还真是慷慨,一天竟然有一千多,不错不错。”
光头大汉,原名,张得龙,四十五岁,HN人,八十年代末,出社会,就随着一个小混混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九十年代初,四处行骗,开始三年,混的风生水起,但是,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夜路走多了,难免要见鬼。
九五年,因诈骗罪入狱,被判了十年。
2005年出狱,出狱后,张得龙四处游荡,过着有上顿没有下顿的生活,直到遇到韵儿。
2007年1月份,张得龙在SX遇到了独自出走的韵儿,脑袋中立即有了一个生财的主意。
他将韵儿给拐骗,说能找到韵儿的父亲,之后,更是制造了一起车祸,将韵儿的左脚给弄的残废了。
之后,他就带着韵儿全国四处去行乞,这三年来,张得龙过的十分的滋润,韵儿就是一台印钞机。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爸爸?”这话韵儿问过张得龙无数次,每一次的回答都会有变化。
如果张得龙今天心情好,他会好言好语的和韵儿说,我们不知道爸爸在那里,我们现在全国四处跑,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遇到爸爸。
如果张得龙心情不好,自然就是一顿臭骂。
今天,张得龙心情似乎不错,笑道:“我们现在得要存钱,把你的腿给治好了先。”这个谎言已经说了两年,前一年,韵儿还是相信的,后一年,韵儿已经麻木了。
“叔叔,你说爸爸在那里?”
“叔叔那里知道,你爸爸说不定就在下一个城市等待着我们。”
“叔叔,你是不是骗我的。”韵儿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或者与之今天的心理波动有关吧。
张得龙瞪了一眼韵儿,凶光毕露。看来老话说的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叔叔什么会骗你,你想想,这几年来,如果不是叔叔养着你,你早就死了。”兴许,这不是动手的地方吧。
“叔叔,背我,我走不动了。”每到午夜,韵儿的腿就会开始钻心的疼,张得龙就会给韵儿上些止疼的药。
腿上都是一块一块紫的发黑的疮,有的还流着黑水,每一次走动,对于韵儿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考验着承受疼痛的神经。
有时张得龙会背韵儿,有时却根本不给予一丝理会,“哼。”张得龙哼了一声,头也不回。
这一声哼,对于韵儿来说,还是有威胁性的,毕竟,张得龙的手段,深刻于韵儿的骨髓。
韵儿不再说话,因为再说话,便会惹恼了张得龙,等下就要饿肚子。
“以后你都没有机会再背她了。”一声稚嫩的童声从黑暗中传来。
韵儿听到这声音为之一颤,张得龙一楞,而后四下张望,他到要看看,那个无聊的孩子在恶作剧。
街尾拐弯处的浑暗路灯下,走出了一个六岁的孩子,他,自然就是林一凡。
“是你这小屁孩?”林一凡给张得龙的印象还挺深的,因为林一凡一动不动的站在韵儿的面前几个钟头。
“她以后就跟着我了,你可以走了。”林一凡不耐烦的挥挥手,好象在赶一只苍蝇。
张得龙四下张望,或者是做贼心虚吧,林一凡自然知道张得龙心中是什么想的,但是,偏偏的,他懒的再理会张得龙,或者说,林一凡已经给张得龙机会了,若是不知趣,后果自然要自付。
“下午我说过,以后你跟着我,你可愿意?”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这般的老气横秋。
“我我我。”韵儿一个我字后,说不出话来。
“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摇头。”可是韵儿给林一凡的视觉,实在是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
“她是我侄女,你想要做什么?”张得龙不把林一凡当成一回事,但是,张得龙这话得说给黑暗中的人听。
任谁也不会想到林一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做出如此的行为,当然的,不可避免的就想的到,林一凡是受别人的指使才如此行为的。
“我和你走。”韵儿大声的喊道。
林一凡笑道:“走吧,赶时间。”
张得龙右手一伸,拉住韵儿,林一凡冷哼一声,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气劲打在张得龙的手背上,疼的张得龙一下子就松开了韵儿。
借助着路灯的暗光,张得龙看着手背上的红印,还有那疼痛刺骨的感觉。惊讶的四下观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韵儿是留不住了,他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韵儿就随你们走吧。”张得龙服软了,毕竟在江湖上混,必须的要识时务,该软的时候绝不能硬,该硬的时候绝对不能软。
“还有些东西,我也要带走。”这些个东西,身为聪明人的张得龙,自然知道指着是什么。
从口袋中拿出刚刚得到了一千六百块人民币,林一凡冷笑道:“看来你不老实啊!”一天就有一千六百块的收入,那这么久来,张得龙依靠着韵儿收入了多少?
张得龙在做着思想斗争,这些年来,依靠着韵儿,他收入了几十万,但是花费也不少,也存了十来万,但是要他将这些钱都交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现在张得龙在想,该交多少才能满足对方的胃口,今天,算是在阴沟里翻船了,或者了,久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道理。
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马藏在黑暗中,若是一个不如意,那自己就得客死他乡。常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
“我只有三万。”张得龙开出个自己能承受的价码。
“命要是没有了,要钱有什么用?”林一凡摇着头,似乎有点痛心疾首。
张得龙这几年来,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你叫张得龙如何的甘心。
不甘心,自然的想要反抗,可是在林一凡面前反抗,那不是说笑吗?
张得龙此时也不管黑暗中有多少人,自己的手是被什么东西给打的又红又疼,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着惹了不能着惹的存在,此时,他只想保住这几年,辛苦存下来的钱。
张得龙大叫一声救命,回头便跑。
黑暗,寂静的夜被张得龙的声音给划破,犹如春雷惊蛰。
如何让一个人比死了还要难受?
那就是把他拥有的,瞬间给剥夺。
这可比肉体上的惩罚来的更加的严厉,可导致一个人顷刻间就崩溃。
他林一凡想要惩治的人,能逃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