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琴的作画大约持续了二刻钟的时间,待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画作一气呵成。接着陆琴琴在画卷右下题上琴作于团结五零年八月初一,并盖上了随身的印章,整幅画作到此全部完成。
现场之人纷纷向着画卷看去,其着重点当然是放在了占据整个画面三分之二大小的女子,此女子与陆琴琴已有九分相似,剩下一分乃是因为其神情。陆琴琴本人面容清丽,美若天仙,虽然时常挂着微笑,却让人只可观赏不敢垂涎,而画中女子却眉目含情,别有几分小女子的姿态,相较本人少了一丝仙气而多了三分烟火。
众人观赏画作之际,陆琴琴已迈着莲步退了下来,在与红姨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奔着三楼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她关系不大,虽说众人皆惊叹其琴技和作画水准,但是要说最拿手的,当数棋艺,只要年龄在五十岁之下,陆琴琴自问无人可以胜过自己。
接着红姨走上台来,示意众人安静之后开口说道:“诸位宾客,陆姑娘接连表演之后不胜操劳,已经回闺房休息了,临走前她告诉我,这幅画的名字叫做送君。接下来按照我们的老规矩,将对此画进行拍卖,只要是年龄在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皆可参与,价高者得之,胜者即可入三楼之上与陆姑娘对弈一局,若是赢得陆姑娘一招半式便可得到陆姑娘青睐,此事由陆姑娘亲口承诺,以醉仙居招牌做保,还请诸位放心!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此次拍卖,在开始之前我先对此送君图进行介绍,此副画由陆姑娘亲手所绘,画中有陆姑娘本人,乃陆姑娘自出道以来第一次为自己作画,意义非凡,关于此送君图,底价为零,还请各位出价!”
琴姨话语完毕,早已按捺不住的众人纷纷叫价,片刻就攀到了三百两银子,又过了些许时刻,当价格达到五百两的时候绝大部分年轻人都露出了不甘的神色。现场虽然不乏豪门权贵、世家子弟,但是以年轻人居多,而当时巴蜀州刺史一年的俸禄也才三百两而已,更不要说这些年轻人。接下来角逐最后得主的将是那些已经参与了家族产业经营之人。
“殿下对此画可有兴趣?”二楼雅间中胡魁见帝禹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画卷遂开口问到。
在拍卖刚开始的时候,帝禹内心已经懊悔不已,暗恨自己来这阳古城的时候一路上游山玩水将钱财花了个精光,此刻虽然心中热切却实在力不从心。正烦闷间在听到胡魁问话不由暗骂其蠢笨,“爷对此画有没兴趣你竟看不出来?”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委婉:“此等事情有幸见识已是难得,若是再有所苛求,实在是不敢奢望!”
听得帝禹之言,胡魁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彭振乾却眼神一亮,当即开口,声音洪亮:“六百两!”
彭振乾乃是彭家这一代的杰出人物,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修行之上,并未涉及家族经营,以彭振乾自身的存钱花费六百两着实让其肉疼,但家族之中若是得知他因此而获得了帝禹的好感,这花出去的六百两自然也就算在了家族的头上,说不定还会有赏赐下来。
此时胡魁已经反应过来,暗道自己失了先机,当下脑子一转:“难不成彭兄也对此画感兴趣?”
彭振乾扫了胡魁一眼,已经将其用意猜测了八九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开口说道:“殿下此番前来阳古城已属难得,今日相聚又实在有缘,且让我为殿下拍得这幅画作以尽地主之谊!”话语说的十分干脆,同时又情真意切,帝禹听了不禁对彭振乾好感大增,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向着其方向靠了又靠。
听了彭振乾的话胡魁满脸尴尬之色,当即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而胡莽此时也是满脸焦急,暗骂自己大哥无能。坐在最远处的唐芍此刻正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对于周围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相比于胡、彭两家,唐家底蕴要深厚许多。唐家乃是医药世家,而巴蜀作为华夏与幽都的主战场之一,将士和侠客在前线的争斗中受伤之后都离不了医药救治,因此唐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在为伤者救治的过程中,与不少军中将士、江湖侠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此在这样的场合唐家没必要刻意去巴结谁,即使是昭王府。
众人听得从帝禹包间传来报价之声,刚才还热闹的现场一下子冷清了起来,若说只有胡魁等四大家族子弟,那倒也可以一争,毕竟三四十岁已经成为家族产业中流砥柱之人也不占少数。可是华夏自古民不与官斗,彭振乾为自己求画倒还没什么,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昭亲王家的小公子,那后果却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当下几位正准备开口出价之人均都闭了口。也有几人面露不甘之色,犹豫再三之后接着叫出了价格,八百两!
“一千两!”对于其他人的叫价彭振乾并未在意,送君图他志在必得,因此喊起价来十分干脆。
彭振乾的表现彻底打碎了其他人的侥幸,现在还能够出价之人皆是八面玲珑之辈,若是到此还看不出来彭振乾所为何人,那也就枉自见识了这么些年。
“彭公子出价一千两,还有没有要出价的,若是没有,此送君图将由彭公子所得!”见现场不再有人出价红姨开口说道。
对于目前的价格,红姨内心极其不满,此送君图乃是陆琴琴第一次作自身肖像画,按照往常的价格,此副画作至少应该拍到两千两,甚至三千两也不无可能,奈何帝禹在此,即使不满也不得表露分毫。
彭振乾的强势出价现场再无出价之人,马子昂撇了眼二楼帝禹所在雅间,心中已将其骂了个千百遍,不由想起五年前在九黎做的事情来。
那时候马子昂刚满十五,怀揣一腔热血来到华夏王朝国都九黎城,王城的繁华让马子昂羡慕不已,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心中已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但是随着自己的见闻,马子昂渐渐知道哪里都有江湖,处处都有纷争。他亲眼见到帝禹在大街上欺男霸女的行径,而官府却对此置之不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马子昂潜入一家妓院,将床上正睡得死猪一样的帝禹用麻袋装起来吊打了一翻,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悄悄躲在不远处的马子昂发现官府来到这家妓院,将老鸨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都抓了起来。这件事使得马子昂感触很大,从那以后他就知道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所言,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因此后来,马子昂便一直低调行事,因为他知道,有时候自己所谓的正义也许正是别人眼中的灭顶之灾。打那以后,马子昂练习功夫愈加刻苦,这才在弱冠之间便将爆音刀法趋于大成!
“马兄?马兄?”见马子昂竟突然发起呆来胡三少喊了两声,“马兄在想什么事情?”
“没什么。”马子昂歉意一笑,“只是些陈年往事,一时走神,还请三少莫怪。”
阿米转着大眼脑袋一歪:“什么陈年往事,我看是在想那位陆姑娘吧!”
“哈哈,马兄若是对此有兴趣,下次我们再来!这次就算了,我看彭振乾是铁了心要在帝禹殿下面前显示一翻,我们这次是没有机会咯!”胡三少言语洒脱,显得毫不在意。
此次拍卖彭振乾最终以一千两银子得魁,而表演也得以再次继续。虽说接下来的节目仍旧精彩纷呈,但较之陆琴琴却是难以比拟!到了中午,醉仙居的表演完毕,宾客们三五成群鱼贯而出,而对于帝禹几人三少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热心,与其打了声招呼带着马子昂二人便离开了。
醉仙居三楼,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绿色衣衫丫鬟模样打扮的小姑娘兴冲冲的来到陆琴琴闺房:“小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幅画最终被彭公子拍下,据说他将此画送给了安平郡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过来的应该是郡王殿下。”
陆琴琴眼中精光一闪,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姐,您难道不高兴么?那可是郡王殿下,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呢!”杏儿双眼泛着小星星一脸雀跃。
“杏儿!”
“嗯?”
“有些人呢并不是你看到怎样就是怎样,而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好坏,有句成语叫做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你没事的时候可要多读一些!”
“喔!”杏儿仿佛犯了错的小孩儿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可是小姐,您刚说的那个什么马的成语是什么意思啊?”
陆琴琴撇了眼杏儿,只见杏儿把头埋的更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杏儿抬头看着陆琴琴气鼓鼓的说道:“小姐,您又取笑杏儿,以后不和你讲话啦!”说完竟脚步一动转了个身背对着陆琴琴。
陆琴琴见此,忙拉了杏儿的手,如同哄小孩儿般:“知道啦,杏儿乖,下次不这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