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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憾事如风(2)

谁个一生只三季

郭德纲曾给他的弟子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途经齐鲁。路遇一凶汉拦住去路,叫嚣着问孔子说:你不是圣人吗?那我问你,一年有几季?

孔夫子见到来人此番面貌,此种语调,回答说:一年有三季,春夏秋。

凶汉很满意地退在一边。让孔子一行过去。弟子颜回子路十分不解,问师父,一年不是四季吗?为什么你偏偏对他说三季?夫子曰:你没看刚才那个人面目狰狞,见谁都要争吵一番,自命不凡,实际上,这种人好比屎克郎成精,每年冬季都要爬进粪堆,其一生只见三季,哪里知道还有冬季呢?所以对这种屎蛋变的,别跟它抬杠。

孔子的一席话,让我想起一个句子:与闲人纠缠,好比与黄鼠狼相恋,终会无果,还惹了一身骚气,锉矮了自己的身段。

可见,即便是争执,也要找一个有争执价值的人。不要遇事且争执,不论人,不管事,不明所以,到头来,坏了脾气,损了友谊,积了怨气,坏了和气。

在原则面前,要较真,守得云开雾散,争得事态清明;在道德面前,要较真,守得住寂寞,耐得住微词;在真理面前,要较真,守得住本原,换得来真谛。

即便我们是刺猬,也不要逢人逢事就刺,要在有意义的土壤里刨食,而不要在消极寡淡的树阴里纠缠。光阴宝贵,时光如同碎银,一不小心就撒了一地,我们要把有限的时光用到无限有意义的方向上去。别因到处刺人,而被时代刺得千疮百孔,落得个“一生只有三季”的下场。

随叫随到的幸福

757年,洛阳。唐朝大军打败安禄山后,班师回朝。与此同时,唐朝文坛的赫赫明珠王维却因被迫在安禄山帐下任职,而陷入一场牢狱之灾。

得知王维身陷囹圄,作为好朋友的裴迪心急如焚,第一时间赶到牢狱,一边安慰王维,一边与他共话诗情。经过裴迪的循循善诱,王维写下了《菩提寺禁口号又示裴迪》一诗:“来安得舍罗网,拂衣辞世喧。悠然策藜杖,归向桃花源。”

此诗,大有归隐田园,不问世事的意思,字里行间,也透露着无奈和悔意。裴迪深知,这对于搭救王维出狱大有裨益,于是,想方设法把此诗带出来,交给王维的弟弟王缙,经王缙之手转交唐肃宗,皇帝看了王维的诗以后,大赦王维出狱。自此,王维重获自由身。

从搭救王维一事,可以看出友人裴迪的智慧和仗义,大难临头,不顾安危,挺身而出,也让我们看出了两人的情深意重。大事难事看担当,落难时,身边人的反应速度,往往最能考验朋友值不值得深交。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危急时刻随叫随到,听闻即到,是交情的表现。其实,平素的日子里,随叫随到,也是别有深意。

我们可以想象古诗词里那个“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人,他的等待该有多么心焦?而与之相反,有事没事,饭点儿到了,一个电话打过来,电话那端,朋友飞身来赴,两杯小酒,几碟小菜,天马行空的胡说海侃着,该有怎样的惬意?

能够随叫随到,不计较吃食,不在乎得失,不讲究条件,这就是朋友。

张小娴在《友情的猪油》里写到:“深夜两点钟来到猪油捞饭吃夜宵,本来没什么心机,但是一边吃一边听蔡澜说笑话,忽然觉得,有朋友真好。只要挨一点苦,就有很多朋友关心你,甚至愿意熬夜陪你吃夜宵,说笑话给你听,本来怕胖,可为了感恩图报,也吃了小半碗猪油捞饭,吃的是友情。”

是的,深宵夜半,养生专家都说,这时候再吃饭是给鬼吃的。哪里还在乎吃食?吃,只不过是一种寄托,吃的就是友情,吃的就是感觉,吃的就是温存。即便不吃,寂寞了,突然想喊一个人过来聊聊,一个信息发过去,不多时,门铃响了,那人如约而至,这就是在享受随叫随到的幸福。

与随叫随到相比,还有一重更深的境界,就是梦里回游。

白居易和元稹是一对过命的兄弟。两人同为一个时期璀璨的星斗,交情堪比海深。元稹因病而忘之后,白居易得知,在自家也挂起了白幡,以示哀悼。就在元稹死后多年,白居易还多次在梦里喊着元稹的名字——微之——微之——,情真意切,令人潸然泪下。有白居易的《梦微之》为证: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

真是欲见而不能,只待梦回时。如此友谊,亲密无间的程度,比热恋中的情人还甚之。

甜解乡愁

过年了,田姐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年廿八,一个人坐在异乡的茶摊边喝着一杯蜂蜜柚子茶,很甜,还有点酸,恰合了田姐当前的心境:新年很甜,心境很酸。

田姐想着每逢过年的时候,母亲都要熬制一种糖,用芝麻和花生粘在一起,咬上一口,嘎吱——很甜,也很脆。

田姐深信,所有的甜都是相通的,而世间的苦却各有各的不同。

没有办法吃母亲熬制的糖了,在异乡的街头吃上一杯蜂蜜柚子茶也就解了乡愁了。

田姐这样想着,突然身边挪来一个衣着褴褛、脏兮兮的小女孩,伸着冻得红肿的小手说,阿姨,能不能给我一杯茶喝?

田姐一愣,这孩子不要钱,偏偏要一杯柚子茶,很是不同于别的讨饭的小孩子。想到这里,田姐从包里掏出五块钱,重新买了一盒蜂蜜柚子茶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茶,笑着说谢谢,然后,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人群里。

田姐很好奇,决定跟着小女孩一看究竟,于是,急速赶上去,终于在人海里发现了小女孩的踪影。她看见小女孩拐进了一条胡同,近乎跑步的速度往待拆迁的棚户区走,很快,小女孩进了一间窝棚式的住户,高兴地高喊着,爷爷,有柚子茶喝了,柚子去火,你的高烧可以退了,小女孩兴奋得额头都是汗珠。

田姐站在外面看,屋里住着一个半躺着的老人,呻吟声渐止,不停地夸着小女孩乖,嘴上全是干皮。

嗨!田姐喊住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很是惊奇,先是一愣,后又跑着出来了。

你爷爷是不是病了?

嗯。前几天着凉了,已经发了一夜烧了,他想吃些甜的。

那光喝柚子茶解决不了问题,我这里有些钱,你去药店给他拿些药吧。

听了田姐的这些话,小女孩还是迟疑,我怕……

小女孩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田姐已经明白了,一定是药店里的人嫌弃她脏,要赶她走。田姐拉着小女孩往附近的药店走去,拿了整整一包退烧药和消炎药,然后嘱咐小女孩该如何给爷爷吃。药店门外,街市异常热闹,田姐特意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给小女孩,还偷偷塞给了小女孩一些钱,然后目送她远去。

这个年,田姐没有在家里度过。她把自己对亲人的爱全部转移到那个行乞的小女孩一家。这时候,田姐突然发觉自己心里不再酸涩了,相反,还很甜,像蜂蜜柚子茶一样……

田姐想,看来,甜真能解乡愁,若能把甜蜜送给别人,那么,他乡亦是吾乡了!

我望着你的眼睛

田野里,螳螂、蚂蚱、蜻蜓,我把它们的眼睛我一一看遍,总是那么游移不定,不知是因“虫微言轻”,还是畏惧人类的心灵,不敢直视我,东藏西躲,恨不得把瞳孔深缩进去,把眼凹成一个坑。

车站里,那些扛着麻袋的人,那些拎着包的人,那些挎着蛇皮袋的人,我把它们的眼睛我一一看遍,他们瞄也不瞄我一眼,行色匆匆,生活是怎样的一个主题,让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内容。

课堂上,男生、女生、优等生、劣等生,我望着他们的眼睛,宛如一双双纯洁的窗棂,时而似一眼眼幽深清冽的新井,时而似一片片干渴的土层,我使尽浑身的解数,让自己言语如诗,体态轻盈,倾尽所能,浇灌一颗颗懵懂的心灵。

鸣虫弱小,心如草芥轻,哪里扛得住我们死盯?

人流匆匆,各奔各的忙,哪里顾得了路人的窥探?

师生互动,知来又知往,哪里掺得下杂质和不安定?

眼是心灵伸出来的手,拉扯着世间的万物往心里放,放进去的都是阅历。

心是眼睛根部的土壤,把眼睛搜集过来的素材分门别类地安放,美妙的使用,肮脏的警示,生命就分出了清明。

有一个词,叫“心眼”。少年的心呀,全在他的眼里,白亮的眼体,幽深的瞳孔,写满了一切美好的可能。

世界上再恐惧的事情,只要我望着你的眼睛,你很坚定,即刻化解。

世界上再尴尬的气氛,只要我望着你的眼睛,你很轻松,即刻从容。

世界上最犹疑的局面,只要我望着你的眼睛,你很坦诚,我便跟从。

世界上最礼貌的举止,只要我望着你的眼睛,你不躲闪,我心赤诚。

我望着你的眼睛,时光里暗淡的花和叶纷纷下沉,露出远处的满天繁星……

墨镜占据半张脸,感情拒人千里远

遥想少年时看港篇,经常遇见其中有戴墨镜的风衣男哥,身后跟着一帮小兄弟,那叫一个帅字。一副墨镜,风衣半披,江湖味就有了,时代感就浓了,架势就足了。

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发觉,并不是任何人、任何情景戴上墨镜都合适宜。你想呀,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副墨镜后面,眼睛是大是小,窗户里到底摆着鲜花还是炮弹呢?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模仿王家卫。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成不变地把黑色眼镜盖在脸上。况且,即便是王家卫本人,长期戴墨镜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患有眼疾,不宜见强光。

戴墨镜,要分场合,要看身份。

看场合。一般都是在参加譬如追悼会这样的庄重的场合才要戴上,或者是强光遍地的夏日,戴上可以遮阳避暑。如果你下次戴墨镜,是否要考量一下,是否是这种情况。否则,有可能会招致别人的误解。

看身份。一般多是诸如演艺圈里的公众人物,为了怕被别人认出来,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或是为了耍酷扮帅,才会戴上墨镜。否则,就有矫揉造作的嫌疑。

试想,若非以上情况。你在求职时,工作时,谈判时,处对象时,第一次见面就一副墨镜遮住半边脸,想必,多半求职失败,谈判谈崩,信任缺失,膈膜加深。

墨镜占据半边脸,感情拒人千里远。

遭遇恶邻

他刚刚搬到花园别墅来,就遭遇了恶邻。

他与邻居只隔着一道墙,邻居家经常栽种讨厌人的爬山虎,把他家院子爬到到处都是,在他家院子的兰草都缠死了;还经常把蒺藜扔到他的院子里来;甚至有一次,还往他家院子里泼粪。

他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要狠狠整治一下自己邻居。

他先是用镰刀割断了邻居家的爬山虎,而后,弄来几条蛇扔到邻居家院子里,甚至买来了近两公斤的图钉,撒在了邻居家院子里。

先后的几天,他听到了邻居家的叹息声,甚至是惊吓声。他得意地笑了,心想,这下子看不还敢不敢在我院子里撒野。

一周后的一天,有人在敲他家的门。开门一看,是个坐着轮椅的老年女人,这人正是他家邻居,说是院子里的石榴红了,要邀请他们全家去参加一个水果派对,并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来。

他半是犹疑,半是尴尬,还是决定去一遭。

第二天是个晴天,邻居在自家的大院子里堆山满案准备了各色水果,还有各种糕点美食,邀请了众邻居来品尝。那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在她蹒跚着脚步的老公的搀扶下,来到院子中央,开始发表派对感言——

这么久以来,我们要感谢众位邻居的支持,由于我们老两口腿脚不灵便,院子里的园木花草没人侍弄,曾经一度长满了野草和蒺藜,爬山虎把蒺藜纷纷“送”到了你们家里,最糟糕的是我家的化粪池也在前几天撑爆了……我十分抱歉,今天,特地是给大家来道歉的,毕竟,年龄大了,还望大家多多照顾和包涵……

连日来,遮蔽在他心头的雾霾终于云开雾散,院子里,响彻了水果般甜美的笑容,他却脸色通红,无地自容。

自我是超级自信

我喜欢给活得很自我的人交往。这样的人,他的人生总显得与众不同,不是千人一面,不是万般雷同,而是时时处处,大局细节,都有其与众不同的地方在。

艺术圈里的自我,特点最突出。

王家卫无论任何时候出场总喜欢戴一副墨镜,这是他的独特风格;林志玲任何时候接受采访总在秀她发嗲的娃娃音,仿佛娃娃音是专门问她造的,是她的专利;主持人汪涵在模仿他的台长时总喜欢用手抄额前的刘海;刘欢唱歌最喜欢把脖子压得很低……这就是特点,也是很他们这些人最自我的地方。

伍佰有一首歌叫做《突然的自我》,突然的自我不是自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一以贯之,这才是真正的自我。

一个人只有能量足够强大,才有资格“自我”。

譬如,****和刘德华走路喜欢打摆子,常人若这么走,肯定被指耍帅,而他们俩就不一样了;书法家写错字叫做艺术创作,而小学生写错字就要被扣分;艺术家抽烟被认为是创作需要,而某些家庭妇男抽烟就被被老婆赶到一边去;葛优先生的光头叫有型,而社会小青年的光头就要被说成是地痞标志;大红大紫明星可以穿,哪怕那明星长相不咋地,隔壁王二若是穿了,就要真被人说成是“二”了。

可见,自我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支撑得起来的,弄不好,就酿酒不成反成醋。

沈从文说:“我是个乡下人,走到任何一处照例都带了一把尺,一杆秤,和普通社会总是不合。一切来到我命运中的事事物物,我有我自己的尺寸和分量,来证实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这种“我有我自己的尺寸和分量”,谁能够行得开,担得起?沈从文可以呀,所以,即便这话已经说了数十年,还被我李某人津津乐道。不可否认的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物,固执于某种坚守,还是很必要,很受推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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