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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命中注定(五)

眼珠精明地一转,少年郎故作神秘地站起,捋着下巴说,“唔,这我可说不好,”接着又朝唐玉瞄一眼问道,“要不,你跟我去瞧瞧?”

若换作平时,唐玉定一口答应下来,可现在它还是个猫咪,眼前的少年又怎么看都是来带它回山中峪的,要是应承,之后的处境定不容它选择,所以猫儿眯眼对咏夜上下一瞧,哼下个鼻音,转身往西王母那去,‘想骗小爷,你这娃娃还早得很呢。’

“哎?别走啊。”咏夜在后唤道,“你以为我骗你吗?你可以问问娘娘,本座从来不说谎哒。”跟着又对西王母笑笑说,“娘娘,您说是不是?”

西王母看看唐玉,回道,“若真是带去给重华,倒也无妨。”

“(啊~,你竟然相信这娃娃的鬼话?!)”猫儿不乐意了,急忙伏上西王母的腿,给她提醒,“(你别信他呀,怎么看都是伏羲让他来逮小爷的。而且,你不是说过,会送小爷回洛水吗?怎么这会就把我交给了别人呢。)”

西王母笑笑,边摸着小猫的头边对咏夜说,“也是,就这样交给你了,我也不放心。你若能设法教它复原,我便答应让它随你去。”接着低头对唐玉道,“你看这样可好?”

提议正中靶心,就是……唐玉转头看向座前二人,提出条件,“(那你得让那魔头先把法术解开。)”

“好。”西王母未开口,咏夜就抢先答应下来,然后来到西王母身前,伸手道,“事不宜迟,就现在吧。”

西王母顿一顿,抱起小猫交到咏夜手中。少年郎接过唐玉,转身朝寝殿外去,猫儿见他走动,赶紧叫唤道,“(喂,娃娃,你要带小爷去哪儿呀。)”

少年郎不答,径直来到殿外的花园,将唐玉放在花丛中,自己则盘腿坐下,向小猫笑道,“别担心,本座不过应人所求罢了,你就乖乖看着吧。”完后,咏夜抬头向月,嘴里喃喃念起咒语。

唐玉看着眼前的少年,发现他的双瞳随着念咒声慢慢漆黑成一色,配上他嘴角那隐隐的笑,就如恶魔降临一般,凄厉,可怖。再抬头望天,又发现月光竟似受了指令一般,撇下对其他万物的照耀,将柔和宁静之光完全注射到它一个身上。望着倾洒满身的银白,唐玉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涌现,那直冲神经的舒畅感让它不禁闭上了双眼……

待再次睁开,猫儿看到对面的少年郎正满意向自己点头,于是赶紧观察自身。白净的双手,修长的双腿,再摸摸自己的脸,嗯,应该没有问题。猫儿兴奋地舒口气,对少年郎笑道,“不错嘛,有两下子。”

“过奖过奖。”咏夜闭合下眼,恢复本来的瞳色,跟着回头朝寝殿门口的繁楼道,“该你了。”

繁楼抿下唇,一个瞬身来到唐玉身侧,照它后背一拍。猫儿顿觉如被解开定身咒一般,浑身来劲。它一个翻身站起,向着繁楼抡起就是一脚。繁楼抬手挡下,眯眼道,“怎么,苦头没吃饱,还想再来一次吗?”

“哼,那是因为小爷有伤在身,才让你这魔头得了便宜,现在小爷复原了,才不怕你那鬼伎俩。”说着又再上前过了几招。

“住手!”西王母喝止,继而上前道,“既然复原,就早早去见重华吧,别再令他担心。”

‘……哼,算你走运。’唐玉狠狠瞪了繁楼一眼,转头对咏夜说,“那走吧。”

咏夜点点头,也站起身,向西王母道别,“多谢娘娘,我等这便去了。”说着便与其他二人向宫外走去。

西王母望着三人,好像忽想起了什么,又开口拦道,“等等。”待三人转身,她又对唐玉招手,“猫儿,你过来,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

唐玉不作多想,应一声就走回西王母身边,随她一同进入寝室。

在外的繁楼背过手,转向咏夜问道,“你只是要报答伏羲给你吃食?”

咏夜歪一歪头,不解地看去,“那不然呢?”

“哼,在我面前,你还要故作姿态?”

“嘿嘿,有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猫妖亦是重要一环罢了。我想人王他,也该知道。”

“是嘛……”繁楼看着寝殿的门,似深思一番,又道,“咏夜,比起黄泉道,你也更向往这里吗?”

“我?向往?嘿,别把你的想法套用到我的头上。”少年郎面上又露喜色,指着天空的明月,对繁楼道,“我呀,无论做什么,她都不高兴。可不知为何,每次见她用愤恨的目光来看我,用严厉的说辞来斥我时,我都会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就比如,离开那里。”

“这又是何苦,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嘿,这倒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嘛。”

“之前确是不会,但,今日娘娘所为让我知道,作为母亲,无论儿女如何叛逆,如何教她伤神,最后仍会对他们抱有疼爱之心。我想,望舒也会是一样。”

“繁楼。”咏夜看了过来,“我唯一得不到的,就是情感,以前不能,今后也不能。”

“这算是你的遗憾吗?”

“不,这是我的宿命。”他转眼去看寝殿的门,声音淡淡地,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既然命中注定,我就绝不去求。”

话落,寝殿的门被打开,西王母领着唐玉出来,在门口作着嘱咐,那神情,就像一个母亲在关照即将离去孩儿。少年郎看着他们,露出浅浅的笑容,那模样,就似看到站在门口皱眉应答的男孩被换成了自己。

繁楼见到咏夜这样的神色,低低叹息一声,向门口的二人唤道,“娘娘,时候不早了。”

西王母听见,也不再叮嘱,只最后对唐玉说了声路上小心。猫儿点下头,三两步跳来咏夜他们一旁,转身对西王母挥手告别。美妇人见了,笑着举手回应,柔和的面容映到咏夜眼中,使他又不禁微笑起来,好像对面的,就是他那远在月宫的至亲。

这景象又落入灰暗的眸子中,令繁楼合一合眼,摇摇头望上了银月,‘不求吗?还是害怕求之不得?你信命,却为何不信亲眼所见。你向往,却为何又迟迟不肯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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