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人群,穿梭而去的身形,身后拉着的是一个踉踉跄跄的人,一个满嘴胡话披头散发的疯子,一个满口酒气却又神智格外清晰的丢魂者。
拨开了一群群狂欢之中的守夜人,没有多一丝的迟疑与顾忌,夺门而出,深埋的头,低沉的眼神,只看准门外的方向。
“张欣可,和我回家去!”担忧而又坚决。
“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你让我继续喝,我今天好难受,我要喝个痛快。”披头散发的撒起泼来,满嘴的酒气喷的那本就紧缩眉头的男子更加的忧心起来了。
“别闹了,我送你回家去吧,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受的,尤其是……,好不好,走吧。”欲言又止,说着已经伸手拦车了。
“你,你想带我到哪里?”
“回家啊,这么晚了。”
“回家?!谁的家?”
“你的”
“我不要!”
“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不要……!”一个劲的摇着头。
“好,那去我家。”
“嘿嘿,回你家,你想干什么”手指指着男子的鼻尖,坏坏的说着,然后瞬间又转为痛苦的表情,极度的悲伤。
“张欣可,我知道你很难过现在,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你……”
“连这个时候都欺负我,不理我,果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好好的爱吗?!这么不待见我呢,哼。”寒冷的天气里,微醉的心情夹着丢失的伤痛,可可瘫软一般直接往地上顺势一坐,直直的就要瘫在雪地里面。
见到可可整个人下坠的瞬间,也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自己也紧随着即刻弯下身子,单脚跪地,探下了双肩手臂,挽住了那即将触地的单薄身躯,手背手臂已经完全的浸没在了雪地里面,雪水混杂着掺和起来,在手臂的深入下,更加的肆虐开来,刺骨的寒冷直击膝盖手臂而来,不由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而那已经泪流满面的人更是如同没了身躯的灵魂一般肆意妄为的放纵着身子就这样的飘忽在男子的手臂里面。
漫天大学的天气里面,昏黑的街角路口,安联稳稳的拖着可可,臂膀坚实的扛着这个姑娘的失落,单膝早已经潮湿干冷的不知道了所有的难受,那么微弱的支撑着,却又那么坚强的保护着。
“好美的天空啊。”可可仰头看着天空,雪花在黄色的灯光下面一片片的飘落着,带着那美丽的金黄色,跳着那独特的舞姿,绚丽般的坠落在先去的雪白上面,很快没了自己的痕迹,做了别人的嫁衣,依偎在了一起。
“爸爸,你那里现在是不是也是白雪纷飞呢,多穿点呢,等我有时间就去看你啊,嘿嘿,真的好美呢,好可惜今年不能和你一块去看冰雕了,说好的呢,说好的啊,爸爸。”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就要送进嘴里,安联焦急的吼了起来,只是碍于已经没有手来阻止这一切了。
却又是在入口的一瞬,可可轻轻的用嘴对着那剔透的雪花吹起气来,化了,就这样的留在了手心里面,倾斜了手心,眼泪和雪水化作了一股热流温暖了落地的白雪。
安联努力的把这醉醺醺的人轻轻的抬起来,只是这凡尘坠落的女子仿佛这雪花一般爱恋着这片土地,即使化作了雪水也要流淌在大地的怀抱里面,顽强的放纵着自己的身心,极度的享受着这近距离的贴近。
多次尝试无效以后,安联只能选择放弃了。
走在暗黄的街灯下面,稳稳的公主抱,安联也不知道自己要把这个失落的人带往哪里,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处处伤心处处情,这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下来的岂止是他那艰难的步伐,更是该如何带领的心情。
手臂里面的人不停的哼哼着,似乎此刻如同儿时一般温暖舒心,父亲的怀抱永远的那么安全那么温暖,每个下雪的天气里面,那双搓的热乎乎的大手总是在最快最及时的瞬间出现,冰冷的脸颊只是感受了不一样的风霜的立体,携手留下的脚印也不会显得那么的刻意而为,却总是能够画出一个爱的标记。
雪人这个可以倾诉秘密的家伙也都会在下雪的季节里面静静的倾听着这父女两个的独家秘密,多少年了,你还能记得多少,还是也简单的随着春风的到来也悄悄的带走了我们的秘密,爸爸,你那里还有这个家伙吗,如果可以,亲爱的雪人,告诉爸爸,一定要告诉,小可想爸爸了,小可还有好好多多的话和爸爸说呢。
雪人啊,你真的可以做到的是吧,你应该是和爸爸去了相同的地方才对,你们一样的纯洁善良,一样的简单一样的美好。
安联感受到了可可静谧下来,他慢慢的走着,放慢了脚步,不敢多一份的伤害,不愿多一丝的挂牵,此生,只要你愿意的一天,我随时出现在你的身边,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可可。
我很抱歉我选择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出现,只是也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的发现我的真心,我的不忍心,我不忍心看你哭,我不忍心看你难过与痛苦,或许我真的应该早一点,更早一点,我能懂得你的难过,但是我希望我可以为你一起分担你的痛苦。安联内心满是自责与突然明白的喜悦。
只是这样坚决的信念与爱的誓言又怎会预料到那早已遗忘的出现呢。
安联的世界里面本来就有着肖璐,肖璐本来就是安联的原来,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磨灭。
只是一切的未知让肖璐成为安联的本该而又不得,现在又是另外的一种意外与无奈让安联与可可比肩,这一次他不想再有什么未知,他握紧了她的手,他坚信的是这个女子给了他不曾的心的自由与爱的冲动。
失去本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失去了自己的至亲,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这便如同失去了快乐的源泉,失去了生命的魂魄,从此跌落黑暗的周旋。
可可无限的伤痛着,父亲的离去无疑是莫大的悲哀与迷失,她不知道她该如何接着去生活,去享受生活。父亲——这个自己的至亲,椿萱并茂,这是多少人可以轻易可以享受的福泽,于自己而言却是那样的困难,自己的出生便夺走了母亲的性命,她的出生也是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而二十年后,再次因她的原因,父亲也被自己送去了天堂,那么毫不犹豫毫无选择的就这样的送走了。
只因为自己那一句玩笑,老爸,今天我想吃大闸蟹呢。
好,咱这就去海鲜市场。
老爸,今天老妈可要辛苦咯。可可嘴里面的妈妈其实是亲生母亲的妹妹,自己的阿姨。姐姐因为难产去世,善良的妹妹那会还没有嫁人,对可可也是异常的关心与呵护,父亲在三年以后和她结婚了,而婚后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再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可明白阿姨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一个人,而可可也一直看待她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无嫌隙。
啊,不好,老爸,一只螃蟹跑出来了。说着可可已经冲上去准备逮住这横空出世的潜逃者。
只是这时却有一辆车迎面而来。
女儿,小心!
重重的被推了一下,趔趄了几步以后摔倒在了的地上。
刺耳的刹车制动。
回头,呆滞。
血泊中,已蔓延。
父亲安静的倒在鲜红的地面上面,一点点的肆意着,漫天的红色,满地的螃蟹横行着,张牙舞爪的竖着钳子,朝着可可进攻过去,不自觉的昏厥了。
父已去,亲不在,我欲何为?
每日如同行尸般往复在工作的路上,酒吧的街灯下面。
一如往昔的离开,只是这一天,多了一个同行的人,静静的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直到可可回头,安联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的说着“可可,做我女朋友吧。”
“你,想好了吗,不是同情我?”可可似乎没有任何的喜悦,这本是多么值得自己开心的事情,自己喜欢的人如此直接的表白,难道这句话不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吗。
“我……只希望你过的好,……我,只希望你快乐。”
“安联。”
相拥的人,温柔的热泪,沉重的眼皮终于熬不住多日的煎熬,一觉——便是天明。
睁开眼的那一刻,仿佛是过了许多年以后一般,可可眼前是巨大的丛林一般密集的放置,错落有致,盘旋而上,再看看周围。恩,我怎么在这里,徊心书谷?
屋子里面,窸窣的翻着报纸,声音很是轻柔,抬头。
“没想到你睡了一天这时候也能接着睡着,不过你这一觉睡得感觉不是很好哦,要不要接着好好的休息呢?”胡依脱去了往日的尖酸与嘲讽,认认真真的说着。
可可抬起了枕在胡依肩上的身子,起身,“恩”依旧沉浸其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似乎往事真的只在眨眼,却又是多么期待一切都是昨天。
“我刚才看到一本写的不错的书,关于设计的,我觉得你可以读一读,其实它主要讲的是文字设计部分的,有许多的案例和设计思路,和我们……”
“你饿吗?”可可不知道怎么回答,梦里的一切似乎都发生在前一秒,而此刻胡依不停的说着可有可无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心情听下去,只能随意的敷衍。
“好。”
胡依也跟着起身,理了理衣服,准备出门。胡依将被拎的褶皱起来的衣角再次的使劲扯了扯,依旧没有任何的恢复,紧紧地跟着可可,忍不住的多看了自己的西服边角,心里面一百二十个想要立刻把那褶皱给熨平了,可是他更加希望能够将可可心中的那份不安给抹平。
可可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梦里面的痛苦转化的那么深刻,一个劲的拉扯着胡依的手,还那么使劲的拧着胡依的西服,看的胡依特别的不是滋味,心里面的纠结简直就是无限的攀升。
出门的一瞬,街灯早已通亮,只是这书屋的一角是暗黄的标示着,看来这一觉真是许久了,可可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看胡依,希望得到某一种示意。
“走吧,活动还有一会才开始呢,我们先吃点,来得急。”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了。
热闹的广场上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众多的购物者在等待这巨大的周年庆活动,早期的宣传外加巨大的活动诱惑,使得今年的消费者和参观者异乎寻常的多,更是这世界末日的威严与恐惧让人们有着不一样的兴奋感。
还有一分钟就要进入倒计时了,人们似乎都轰动起来,“可可,如果这真的是世界末日,你想干什么?”
“啊……?”
“也许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十……九……八……”主持人已经在倒计时了。
“呃……”胡依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站立着。
可可已经稳稳的拥抱住了胡依,深深的将头埋进胡依的肩膀里。
“七……六……”
湿润的吻
“三……二……”
落在胡依的脸颊上面,“一定,一定好好的活下去,为你自己,求你,哪怕为我。”
“一……”
轻轻的诉说着哀求,可可听不得多余的离别,再次的哭了。
胡依看的不知所措,更是被可可一系列的行为闹心的慌,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紧紧的给这个姑娘温暖的拥抱与坚实的依靠,哪怕一刻也好,只是离开真的就在眼前。
此刻的可可也是情不自禁的吻了胡依,她爱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再也听不得,听不得离别的话语。
不要离开,哪怕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