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还以为会和黎向阳一直走下去呢,曾经想过,只要她不放弃,总有一天两人都会变得幸福。
可现实告诉她,这不是靠自己的意志或者自己的确信就能做到的。
一辈子,有太多的不可抗力因素了。
有太多确定不了的事情。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不爱你了,你不知道他会不会背着你出轨,你也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你会慢慢对他失望,对这段感情厌倦。
在爱情开始的时候,那些也许会变得可怕的未来都是无法被预知的。
所以,她怎么可能确定,要和谁走到最后。
“爸,这种事谁也没法确定啊,能确定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离婚的人了好吗。”秦双双有些无奈地应道。
“那来我们家找你的那个,祁曜呢?你和他又是怎么回事?”秦倚山对祁曜印象很好,竟然在这时候还不忘提起他。
“我就和你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是你自己不信!”
“我看他对你可不像普通朋友,那小伙子也挺好的,你应该慎重选择……”
“我知道他很好,可这是两回事,爸你别老把我和祁曜扯在一块儿,你老这样我在他面前很尴尬的,我们还得继续做朋友呢……”秦双双说得激动,手也跟着挥舞起来,一不留神就牵扯到背部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的。
黄曼秋心疼得不行,赶紧喝令让秦倚山别再说了。
看见女儿这副模样,秦倚山纵使还有很多不满,也不得不暂时先忍了下来。
……
顾西宸走出病房门外时,程小星和律文宣还等在门口,见他一出来,程小星就着急地迎了上去,“顾西宸,怎么样?你被秦爸训了?”
他只是沉默地瞥了程小星一眼,没有出声。
“哎呀,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快告诉他们的,可是今天律文宣打电话告诉我双双醒了的时候,我太激动,不小心就被他们听见了,没办法只能说实话……”虽然她心里觉得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可是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省得他在心里偷偷埋怨她,毕竟以后她可能和G。C集团有较多的接触,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宸这几天在医院都没有好好休息,肯定累了,先让他回酒店吧……”
见两人的互动不是太好,律文宣主动上前插话,却反而被程小星狠狠瞪了一眼。
“你还说,我们家秦小双现在躺在病床上,还不是怪你吗?”
她总是笑成弯月的眼睛此刻瞪圆了,嗔怒地看着他,那张比实际年龄稍显稚嫩的面容,竟然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被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律文宣在她面前一下就没了呼风唤雨的样子。
讨好地揽住她的肩,语气是旁人从未见过的低顺,“对,都怪我,那些人你说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都听你的。”
在她面前,律文宣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和以往心狠手辣的样子完全大相径庭。
看他被收得服服帖帖的,顾西宸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惊讶,也不由得在心里重新审视了程小星。
他转过头,眼神对着律文宣,说话内容却又像是对着程小星说的,“有她爸妈在,我暂时还是先不进去了,一会我回酒店,明天再过来,有什么事的话通知我。”
说完轻扫了程小星一眼。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宸,等等……”律文宣忽然叫住他,道:“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那天本来要告诉你的,正好遇上这件事,就暂时搁浅了。”
顾西宸蹙眉思索,心想他让律文宣帮忙查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突然提起,也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哪件事,况且有程小星在,应该也不方便说。
“这事先放一放吧,现在这个情况,说这些也不太合适,我也没心情。”
“行,回Y市之后我们再说。”
明白他的顾虑,律文宣也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离开医院后。
顾西宸入住了S市最好的酒店。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才一点一点找回了舒适的感觉,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这几天因为太过担心,身心俱疲,向来少眠的他,这会刚躺下,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在梦里,他也梦见了秦双双。
好多片段在梦里闪过。
她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在他面前哭得伤心,眼泪簌簌直掉。
过了一会儿,画面又闪到他抱着她,她浑身是血地躺在他怀里。
噩梦般的片段让他睡得很不踏实,在脚下踏空的失重感里,他挣扎着吓醒了。
睁开眼,微亮的光线照在床上,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他起床,进去浴室洗澡,洗了很久。
直到水烟在浴室里萦绕成了浓雾一般的景象,他才关上水阀,混沌的脑子慢慢清晰过来。
擦干头发,他决定还是去医院看看。
虽然明知道只是梦——
可还是觉得很不安心。
外面仍是凌晨的景色,天气比前几天又更冷了些。
有些霜花没来得及化开,结在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乍一看过去,结成一片的冰晶还有些说不出的美感。
穆尔载着顾西宸,在凌晨天才微亮的景象中,平稳地往医院开去。
S市不和Y市一样,在这个时间,Y市的路上就开始有车在行驶,还有分不清是上班还是刚下班的人在路上迈着疲惫的脚步。S市的凌晨很安静,只能在开了一段路之后发现稀疏的几辆车经过,路上鲜少行人,但有热气腾腾的小吃摊主人出来忙活。
孤零零的一辆车停在医院门口。
顾西宸下了车,一袭黑色毛呢大衣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抬头看向秦双双病房的位置,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变成了一团看得见的烟雾。
他紧了紧衣领,大步迈进医院大门。
站在病房门口,他迟疑地握着门把,满心的急切在这一刻有些凝固了。
走廊上安静得可怕。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手中的动作莫名变得僵硬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