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她很坚强。丈夫、二儿子、大儿媳妇相继早逝,泪水在她眼中转了几圈,却咽了回去。
有人说她的心太硬。二女儿的灵柩从眼前经过,她的泪水硬是没有掉下来。
有人说,这只是表面现象。她心之旷野上满是凄凉的哭声,她心的湖海里净是悲痛的泪水;她的悲痛不亚于与逝者生活了几十年的伴侣,不亚于哭成了泪人儿的孙孙。
有人说,让她去大女儿家住上一段时间,免得她看到这清冷的场面伤悲。于是她去了,她走后不久心便慌得要命,总想见见在家的大儿子。她哪知道她日夜惦念的大儿就在她心慌的日子里,因突发脑溢血没来得及与她告别一声就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有人说,最硬的东西可能最脆,她内心承受的打击已到了极限,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千万不可让她回来。在她问及大儿子时,大女儿总是编造谎话说:大哥很忙,大哥去了哪儿了还没回来……
然而,再圆满的谎言只能骗得一时,再严实的遮捂也会留下痕迹。精明心细的这位老人已经觉察到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再见一见心爱的儿子了。
她心之领空上的那颗明珠陨落了,支撑她身心的那个支架坍塌了。魂魄似乎离开了她的身体,心肝好像已不在她的体内。她开始不想吃任何东西了,她开始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她的身躯在一天天消瘦,她的身体在一日日垮下。
一个一辈子没在人前落过泪的母亲就这样倒下了,没有一声呻吟,没有几多留恋。她,走了,永远地走了,搜寻她的亲人去了,捕捉她的“心肝”去了,追寻她的团圆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