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心里念叨着什么似的不能释怀。黑暗中晓玲似乎也是翻来覆去耿耿不寐。
我说不清我心潮如何涨落,就象一场夏日的暴雨,又如春夜的一阵轻雾。一会儿好比谷底跋涉,一会儿又似云端漫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耐不住了。
我悄悄爬起床,借着墙角夜灯微弱的光线蹑手蹑脚摸索着来到晓玲身旁。晓玲刚好转过身子,她果然没睡,突然看到我被我吓了一跳霍地坐了起来,一手拉着被子一手猛拍心头,娇嗔地说:“子程,你吓死人啦。”
“晓玲,我。。。我要你。”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紧紧抱着晓玲。
晓玲想用力挣扎开我:“子程,你冷静些。”但我哪肯放手,我把脸贴近她,在她耳边轻吹着气,我感到晓玲肌肤火热,人却在微微颤抖。晓玲嘴里不停地说:“不,子程你不能这样。”但声音是软绵无力。
“晓玲,我--爱--你。”我吞吐着终于说出了我多年来一直埋藏心底的话来。这句迟到的话把我自己也感动了。是的,为这青涩的爱,我小心翼翼不敢表白,谨慎地收敛起内心的情欲。为这揪心的爱,我为情敌的强势而自卑而选择自动放弃,受尽痛苦的折磨和内心的谴责。为这心酸的爱,我失去了晓玲,多年来承受着无尽悔疚,痛苦和遗憾。现在,伴随这这句话的是如火山喷薄而出的情欲熔浆!
这句话似乎也感动了晓玲。晓玲象一个受了委屈,在突然得到家长安慰后的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她把拳头拼命捶向我的胸膛,抽噎着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迎着她雨点般落下的拳头让她尽情发泄。“对不起,我太不懂得珍惜,过去我伤害了你,现在让我弥补这一切吧。”我说,双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对晓玲的拥抱。
晓玲哭得更厉害了:“迟了迟了,我们都回不去从前。”
“不会的,这一刻起我们从头开始过。”我用手擦去她满脸泪水。
“从头开始?”晓玲放松了捶我的双手,梦呓般喃喃自语。
“晓玲,告诉我,你也爱我。”我温柔地说。
晓玲不再出声,只是在大口喘气。
“晓玲,答应我吧。”我双手已在晓玲身上慢慢上下游动。晓玲没有挣扎,身子一阵酥软。我试探性地动作再大胆些,同时把嘴唇吻向晓玲温润火烫的嘴唇。
就在这时,晓玲突然给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我感到脸上一阵烫一阵痛。晓玲乘势用力推开我说:“子程,请你尊重我。”随即晓玲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刚才燃点的气氛一下由沸点降到冰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一时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
晓玲冷冷地说:“你还在和咏茵同居,怎么就骗我说是单身?”
我铁青着脸哑口无言。同时心念飞转,晓玲是怎么知道我和咏茵同居的事?我把之前和晓玲感情交底的话快速过滤一遍,肯定没有泄露什么呀。我好生纳闷。
“你是不是觉得我婚姻失败就可以很随便?”晓玲正色质问。
“晓玲。。。我。。。”我似乎很慌张,但其实我慌张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单独陪你旅行就可以玩玩感情游戏?”晓玲义正言辞地问。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似乎理屈词穷,但其实我又理亏什么?
晓玲已从床上爬起,匆忙穿好衣服。我想上前去拉晓玲的手,晓玲很决断地制止我说:“你别碰我呀。”我不敢造次,只能说:“晓玲,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用解释了,我不会做第三者的。”晓玲轻蔑地说。
第三者?什么第三者?我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我想,我和晓玲之间有什么第三者?我承认我隐瞒了曾经和咏茵同居的事实,但这种欺骗最多是为了保持形象的善意谎言,算不上感情欺骗吧?又和第三者何干?于是我说:“晓玲,我想你误会了。”
晓玲打量着我,目光是锋寒般的严厉。我给她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我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晓玲见我不语,冷笑了一声。这冷笑,更使我为之气短。我还想说什么,晓玲已转身夺门而出,同时丢下一句话:“方子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我伸手去拉晓玲,没想到却落空了。由于用力过猛重心不稳,我身子一个踉跄就往前一扑。。。
这一扑,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原来只是发梦!但却吓出我一身冷汗。
望望房间环境,黑暗中一切安静如常。望望晓玲身影,晓玲鼻息平顺似乎酣睡正甜。刚才是梦吗?梦中情节清清楚楚,确确切切得象真实一般。难道现在才是梦中?我竟然起了庄周迷蝶的疑惑。
我回想梦境,之前何等欢愉激情,但后来却横生枝节,惊心动魄得如一出奇情的戏。醒来兀自心有余悸,让人不安。我不知这个梦到底蕴含什么玄机或提示什么预兆,只是隐约觉得我和晓玲之间似乎注定梅经苦寒,情多磨难。
我扭开照明灯,起身倒了一杯加冰的冷水让自己镇静一下。晓玲可能给我的声响吵醒了,揉着眼睛说:“子程,睡不着觉吗?”
“我有点口干想喝水,吵到你了?你继续睡吧。”
晓玲细声地哦了一声翻身又睡。没多久又有了微微鼻息声。我望着晓玲娇妍的睡态心生怜爱。我重新把灯关上,房内陷入黑暗之中。我一下子又有了梦幻现实的交错之感。
我悄悄拉开帘幕,走出露台想让自己迷乱的思绪平复一下。外面风露正重,沾衣欲湿。
风的树声,月的花影,寂寂平湖,曲曲远山,提醒我夜深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