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瑶锦已经抱着几朵海棠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找出一只碧绿的瓷瓶,错落有致的插上花,欣赏一番之后坐在了桌子旁边,从袖筒里掏出了几枚乌黑油亮的种子。
这是曼陀罗花种,霍瑶锦生前对药理多有涉猎,而这株来自于西域的曼陀罗,更是她亲自培育,自然知道这花的用途。
若初霍瑶锦前世,她有的是各种现成药物来解决问题,可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想要在满是眼睛的皇宫里动手脚,少不得要就地取材了。
晚间,霍瑶锦将那配置好的药粉揣进怀里,施施然走向御茶房。今日御茶房的寻语当值,由于静秋掌管御茶房,霍瑶锦要弄清楚她们的班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算算时间,这时候她该准备应值了。
谁知竟在长廊上遇见寻语,她远远看到霍瑶锦,目光一亮,快步迎上来,“你今儿这花真是好看,雅致不俗,与往常大不一样呢!”
霍瑶锦侧过头给她看自己发髻上的海棠,微笑道,“园子里开满了的,偏就我戴的好看?”
“还真是,”寻语凑上来仔细看了看,笑道,“我看出来了,是你这位置插的巧……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听说你被分到安太妃身边了吗?”
霍瑶锦笑道,“就你消息灵通——静秋姑姑前儿说要喝翠眉,她自己总是忘记,我来替她取一些。”
“难为你一片孝心,”寻语道,“明儿个你就去太妃宫里,不能在姑姑身边了,自己可要保重。”
“我省得,多谢你。今儿不是你当值?”
寻语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原是我的,皇上方才吩咐下来,要静秋姑姑亲自当值……”
霍瑶锦眉头一皱,原本她打算代替寻语应值,给皇帝下曼陀罗致幻——而代替寻语和下药,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可是如今,怕是不成了。
当天霍瑶锦在小房里等到深夜,明日她便要去安太妃宫中,再想行事便大有难度,得跟静秋姑姑商量一下才是,然而等到二更,也不见静秋回来。
深夜森凉,一轮清月冷辉无限,照在小房的破旧窗棱上似是染了一层薄霜,半明半暗笼在阴影里的宫阙,看起来阴森诡异,那高大的影子沉沉的似压在了人心上。
霍瑶锦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铛!铛!铛!”远处更鼓声蓦地传来,在这静寂的夜里沉闷而响亮,一声声带着未知的危险撞过来。
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霍瑶锦“腾”一下站起来打开门向外看,希望能看到静秋回来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
可会是什么事?关于静秋姑姑么?霍瑶锦心中细细思忖,突然猛地瞪大了眼睛!
静秋姑姑!
霍瑶锦心头一跳,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提及“霍瑶锦”和兄长霍明觉已死的时候,静秋姑姑那奇怪而平静的神情。
那样平静……不对,那根本不是得知重视之人死亡消息的时候应该有的神情!
现在想来,静秋那时的神情与其说是沉静,不如说是破釜沉舟的底定!
她、她是决意要替霍瑶锦兄妹报仇!
她要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