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拉国进宫的羊毛,朕让人给你织成了围巾,你看看喜不喜欢。”轩忻城把一条看起来柔软地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一摸那丝滑的围巾递了过来。
牧清坐在他旁边,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你到底想怎样?你这是一个妃子对待皇上的态度吗?”
“……”没有人回答他。
在一边站着的秀和和李胜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暗自摇了摇头。
自从牧清从宫外回来,对轩忻城就一直是这副冷到的样子。无论他是拿了什么东西来想要讨好她,她总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她就像个人偶,在他面前除了坐着不说话,什么都没有了。
从前轩忻城来了,她不知道多高兴,陪着他下棋看书,聊天喝茶。后来他来得少了,但是她好歹也会跟他说上几句,哪怕是吵架,她也吵得很大声。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一言不发,闷着头坐着,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作什么都没有什么没有听到,就像他是透明的一样。
轩忻城就搞不懂了,她现在是在闹哪门子的气呢?她逃出宫去,他没有惩罚她。甚至为了不让她不高兴,他知道了是谁把令牌给了她的,他也没有惩罚那个人。难道他做得还不够吗?
牧清从宫外回来的那天晚上,小路子打听到了消息,深夜里找到牧清,一来是为了安慰她,他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二来是为了感谢她,因为他听说,无论皇上怎么逼问,牧清都没有说出是谁给的令牌。
小路子说:“娘娘的大恩大德,小路子没齿难忘!他日若娘娘再有需要奴才的时候,尽管开口,小路子仍旧万死不辞!”
牧清摆摆手:“没什么,你帮了我我还告发你,这样的事情我做不来。你放心吧,皇上他不会追究到你身上的!”
“娘娘,如今你逃出宫已是犯了大罪,奴才担心皇上要治罪啊!奴才还是自个儿去找皇上自首吧!”小路子不放心,他总觉得,皇上不可能轻易放过牧清。
“不用!你不能去!”牧清严厉地制止了他,“你要相信我,我是怎么也不会让皇上惩罚你的!现在我已经犯下了大错,要是皇上惩罚我,也不差这一条,我也不怕。事情已经快要平息了,你若去自首,只会再次把事情变得复杂,所以你还是不要为此事推波助澜了!”
听到牧清这样说,小路子只好打消了要去自首的念头:“若是娘娘为此受到惩罚,小路子绝不敢苟且,一定会告诉皇上那都是我的错!”
“那就等他惩罚我了再说吧。”牧清让小路子回去了。
这一切,却又那么巧地,全部被深夜想悄悄来看看牧清的轩忻城听到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牧清能够拿到出宫的令牌了,原来是有内务府总管的相助!她可真不简单,连小路子都帮她办起事来了!
轩忻城决定不追究小路子的责任,他现在跟牧清关系已经够糟糕了,他不想再变得更糟糕。他承认,自从她逃出宫去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害怕失去她。他不敢想象自己再也见不到她的日子。因此,他一定要把她留在皇宫里,哪怕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哪怕她只剩下一具外壳留在他身边。
“皇上,礼部尚书程大人就要进宫求见了,要不您先回乾宁宫吧?”李胜看到自己的主子再次陷入冷场的境地,连忙解围。
秀和也看得出,轩忻城又快要抓狂了,连忙附和道:“皇上,娘娘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没有说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娘娘计较了……这都怪奴婢,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
轩忻城站起来,一甩衣袖,回宫去了。
他之前在承欢殿闹过一次。那是牧清回宫之后他第一次来到承欢殿,他想要见见她,跟她说说话。但是无论他一个人在那怎么说,她都木头一般坐着没有半点反应。独角戏唱累了,也唱烦了,一个帝王的尊严渐渐地就沉不住气,终于爆发了。
他把桌上他赏赐给牧清的金银珠宝全部扫翻在地,大吼道:“你是木头吗?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不是很会吵架吗?现在为什么不吵了?”
大吼了好一阵,秀和小圆子他们和李胜全都吓到了,跪在地上哀求:“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牧清呢,仍旧不理不睬,低头弄着她的刺绣。
轩忻城没辙了,下一次再来,就不闹了。虽然忍不住发脾气,好歹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她的冷淡。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很在意牧清,牧清心底里,也是在意皇上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他们都在闹脾气,怎么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心。
有些时候,明明隔着一层纱,要是双方都不愿意伸手去揭开,那很多简单的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误会要是变得深了,有可能那层纱慢慢就会变成一座山,永远都没有说清楚的时候了。
李胜和秀和都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这两个人才愿意坦白跟对方说清楚呢?看得他们这些外人好焦急!
与此同时,十王爷轩倾城一直很留意承欢殿内的情况。当他听说皇上跟牧小主一直处于冷战当中,皇上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牧清竟然这样对待轩忻城,这是因为她不再喜欢他了吗?难过的是,即使这样,自己也还是得不到她,她还是他的女人。
也许因为觉察到轩倾城对牧清的情意了吧,轩忻城故意把他的职位调了,以往根据他的工作他必须常常在皇宫里出入,现在,轩倾城很少有机会进宫去了,因为他的工作大多都是必须在皇宫外完成。这样一来,他能够见到牧清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轩倾城渐渐地对轩忻城就由之前的嫉妒变成了恨,恨意越来越深,慢慢就扭曲了他本来的个性。轩倾城变得阴沉而残暴,他开始处心积虑,想要抓住机会给轩忻城狠狠一击,甚至把他拉下皇位,自己坐上去。
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比不上轩忻城,轩忻城能够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轩忻城得到的,自己也理应得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听他的命令,什么都无法做。
轩忻城,你等着吧!我不会轻易甘心屈服于你的!
当然,对于轩忻城和牧清来说,轩倾城变得怎样,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还只是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彼此战斗着,什么事都靠边站了。
“娘娘,你不能这样的!”秀和看到轩忻城有一次被牧清气走了,她苦口婆心地对牧清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皇上呢?他可是皇上呀!”
“皇上怎么了?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可恶的男人而已。”牧清淡淡地说。她把手里的绣帕对着光展开,看了又看,嗯,真满意!她的绣工又进步了。
“娘娘,现在皇上每天都来看你,难道你不觉得皇上对你很好吗?”秀和无奈。
牧清收起绣帕,一边考虑下一次绣什么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完全可以不来的,他自己送上门我也管不着。反正这皇宫也是他的,他爱去哪去哪。”
“娘娘……”秀和无语。
“好啦!你就别管那么多事情了,乱七八糟的累不累呀?”牧清拿起一张帕子给秀和:“有空的话,陪我刺绣吧,我现在对刺绣太有兴趣了!”
“娘娘,恕奴婢多嘴问一句:要是有一天,皇上不再来了呢?娘娘你觉得那意味着什么?”一向冷静少话的枕云端了茶过来给牧清,问道。
牧清的眼光掠过她那张平静秀丽的脸,心里忽然猛地跳了一下。是呀,要是他不来了呢?她只是一心想着跟他闹,丝毫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他闹够了,没有耐心再陪自己闹了,那又会怎样呢?
冷宫里的岁月,牧清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自己觉得还可以过下去,但是如果再次回到冷宫,周围的人会怎样对待自己?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妃子,怕是会想尽办法即使不弄死自己也会折磨死自己吧?
“不来就不来呗,我耳根清净一点呢。”牧清还是嘴硬。
“我们跟着娘娘就跟着娘娘了,也不怕吃苦,但是娘娘自己要是吃了苦,我们也没法帮娘娘解忧呢。”枕云淡淡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针针见血。
“好啦,没事的,反正现在我们就把他当透明的好了。这皇宫是他的,他要做什么事情我们也无法阻挡。”牧清放下绣帕,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无聊地翻起书来。哗啦呼啦的翻书声音,谁都听得出她其实是心里烦躁了。
大家默默地退下了,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李胜,你说……”轩忻城看了好一阵子的奏章,但是总觉得千头万绪在心里,让他无法平静,他索性放下奏章,找李胜说说话了。
“皇上,奴才在!”李胜弯腰给轩忻城续了茶水,等着他说话。
“你说……”轩忻城吞吞吐吐的,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皇上,你要让奴才说什么?”李胜很好奇。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朕说说话呀?”轩忻城终于说出来了。他快被她折磨疯了。
“这个……”李胜一下子就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谁了。除了那个女子,还有谁能够让他堂堂东羽国的国君如此烦恼呢?“这个……奴才怎么知道……”
确实,李胜折磨知道牧清的心思呢?
牧清跟轩忻城闹,心底里也是有一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吧?他对他越有耐心,说明那位置越重要。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牧清终究还是在意自己和别人分享一个男子吧?
“朕真的是对她没有办法了……”轩忻城眉头深锁,他什么时候不是想要得到谁就得到谁,偏偏遇着牧清,他就栽了。
“皇上,小主她也许只是在宫里呆得久了,闷了吧。”李胜说出自己的想法。
“闷?”轩忻城忽然想到了一个让她不再“闷”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