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奴才该死,不该问娘娘这个问题的!”太监自责道,“不过,娘娘要是看了这个,娘娘大概就明白了。”他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朵栀子花。
牧清一看,很少意外:“原来一直给我送栀子花的就是你?”
“正是奴才。”太监恭恭敬敬答道。
“真让我意想不到。你为什么要给我送栀子花呢?那时候我已经是宫里人人避之不及的人了。”牧清很不解。
“因为奴才相信娘娘,奴才知道娘娘绝对不是他们口里所说的那种人。”
“哦?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娘娘大概是贵人多事,已经把救过奴才的事情给忘了,但是奴才可不敢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太监这么一说,牧清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很久之前自己在御花园救了的小太监啊……
“原来是你!亏你还记得那么一件小事。无论怎样,你的栀子花都给我了很大的帮助,我要谢谢你。”
“娘娘千万别那样说,是奴才该感谢娘娘。”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牧清也懒得再客气下去,只好接受了他的谢意。“你叫小路子是吧?现在是当什么差呢?”
小路子告诉牧清,现在他已经是内务府太监的首领了,因为几个月前,他的师傅太监张德告老回乡,他就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他。
内务府太监首领?牧清看到小路子年纪轻轻的,没想到他竟然爬得那么高了,看来是前途无量啊!
小路子继续说道:“奴才愿意为娘娘办一件事情来报答娘娘,只要娘娘说出来,小路子一定尽全力去做到!”
“哦?你能够做到什么?”
“只要是娘娘要求的,小路子就算粉身碎骨,也愿意去试一试!”小路子说得很坚定。
“那么,我要是想要出宫的令牌呢?你能不能给我弄到?”牧清想了想,试探道。
对于内务府太监总管来说,做到这件事情易如反掌。因为每日安排出宫采购等等的大小事宜就是由他们安排的,并且腰牌就在小路子的手上。
“出宫?”小路子惊奇地看了看牧清。他没想到她竟然想要的是出宫的令牌。
“怎么?要是你做不到,我也不会怪你,我们就此别过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到小路子犹疑了,牧清故意刺激他。她知道,这一招很险,要是小路子不上当,自己可能真的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娘娘!小路子说过,只要是娘娘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快要做到!况且,是拿到出宫令牌如此简单的事情!”
“那好,三日之后此时此地,我等你。”
“是,娘娘!小路子一定办到,请娘娘放心!”
“至于我要出宫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要如何保守秘密……”
“奴才明白!娘娘请放心!”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恭送娘娘!”
牧清看看四周,应该没有什么人看到自己和小路子,她加快脚步飞快地跑回了承欢殿。她抑制不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她实在是太喜悦太意外了。
没想到这一趟出去,竟然能遇上小路子,还能够得到他的帮助,看来自己逃离皇宫这个牢狱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本来牧清是没有想过怎么接受他的报答的,但是他口口声声说到为了自己可以万死不辞的时候,积郁已久的心忽然就像裂开了一道缝,她想要到很久之前就想实施的事情:出宫去。
而且现在的牧清,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牧清了,现在的她已经受过太多的伤害经历该经历的一切,是时候该出去走走,见识一下东羽国的大好河山了!为了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也为了让轩忻城有机会重新开始,她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三天时间,牧清足够用这些时间来思考到底是自己走还是带上一个人陪她,她可以仔细斟酌该带些什么,对,还要像小圆子再次温习一下那些防身术,这一次,防身术真的派上用场了!
牧清简直激动得那一晚都没有睡好,她翻来覆去地思量斟酌,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最后她决定,还是自己悄悄地一个人离开好了,谁也不带谁也不说。因为这么多个人,只要带其中一个,其他的都会觉得不公平。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牧清已经和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们都把牧清当成亲人一样,牧清不能厚此薄彼,她只能选择独自出发。至于其他的,牧清不想收拾太多东西,因为收拾太多东西会让秀和她们起疑,自己还是收拾一点金银首饰银两就够了,出去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
就这样,在大家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牧清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那天晚上拿到令牌,然后凌晨的时候随着出宫采购的大部队一起出宫了。
第三天的傍晚,牧清还是忍不住去了一趟乾宁宫,她想最后一次看一眼轩忻城。毕竟对她来说,来到这个世界,他是她唯一的眷恋和依靠。从今往后,自己出去了,也许就是用钱在偏远的山区买一处宅院,过着孤独而安静的生活了。
这个皇宫,给了她最难忘的岁月,也给了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此生,牧清想,只要出去了,她就不会再回头了。什么锦衣玉食,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再期待不再盼望,她只希望安守本心,岁月静寂。
牧清是独自一个人悄悄去到乾宁宫的。门口是侍卫看到她,想要进去通报,但是牧清阻止了他们。他们知道轩忻城对牧清是特别的,因此也就没有阻拦牧清。绕过大殿,牧清走到轩忻城书房旁边的窗外,透过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轩忻城审批奏折的样子。
此时轩忻城正在书桌前坐着,但是不是在审批奏章,而是在看书。牧清看到他的侧脸,依旧那么俊朗,神采飞扬,只是棱角似乎是更分明了,大概是因为瘦了吧。他坐得很端正,嘴里默默念着书里的内容,读得很入神。
窗外的牧清,看着轩忻城的样子,也很入神。她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里,那样就可以供她在余生里靠美好的回忆取暖。奇怪的是,之前对他的怨恨和不满,此刻全都消息不见了,只有一丝分别的恋恋不舍。
当然,牧清不会让这种情绪左右自己,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能再因为儿女情事停止脚步。再见了,轩忻城,以后你应该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女子如我一般,在你的生活里肆无忌惮了。
她转身走了。
轩忻城读着那句:“独行独坐,独唱独酌还独卧。伫立伤神,无万里长风烟波起,漫清光,孤影横天杪。”忽然感觉到一阵哀愁和心痛。
晚上牧清算好了时间,就到了太湖边去。小路子已经在那等候着她了:“娘娘,这是出宫的腰牌,你好生收着,这里还有一套太监的衣服,也只能委屈你出去的时候穿着了,不然太招人眼,怕要被识破。注意出去的时候他们查看你的腰牌你一定要大大方方拿出来,不要害怕,出去了千万别回头,大胆往前走就是了。这里还有一些碎银,方便你出去之后用,你那些首饰之类的先别拿去当,以后的日子长着哩……”
牧清接过小路子递过来的腰牌,也接过了他递过来那个包裹。他为她想得很周到,这确确实实地感动了牧清,在离去之前,还有人给她这样一份感动。
“小路子,谢谢你……”牧清真诚地开口:“为我做这个,你一定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以后凡事你要处处小心……”
“娘娘千万不要客气,能够为娘娘做事,这是小路子的荣幸,娘娘一定要珍重!”小路子关切地说道。他无法想象,牧清一个弱女子出去之后要怎样开始新生活,但是他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想要做到的自己就要尽一切力量去帮她,这是他的承诺,此刻,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对了,娘娘,你明天凌晨就跟着出宫的大部队一块出了吧,别的时候奴才担心搜查的侍卫会比往常要严。你跟在大部队后面,没有人会留意到你的,出去之后找机会从大部队离开就行了。”小路子再次叮嘱。
“嗯,我知道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小路子,后会有期!”牧清豪迈地说了一句。
“娘娘保重!一路顺风!”牧清走远了,小路子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牧清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牧清悄悄把小路子给她的东西藏在承欢殿外面的一个隐秘地方,然后回卧房和衣躺下了。她准备好的东西就放在被窝里,准备凌晨拿起东西就悄悄走了。
离去的时间一刻一刻逼近,牧清的心跳也越来越紧张。约莫到了五更天,牧清就静静地摸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袱,走出承欢殿。值班的小顺子此刻在打起了盹而,牧清就溜了出去。在殿外把小路子的包裹拿了,牧清赶紧的离开了。
她一面走一面想着到哪儿去找个地方把那身太监的衣服换上,此时离开宫门的时间差不多了,牧清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上太监的外套和帽子,把自己的衣服装了,马上往宫门去了。
她摸摸包袱,腰牌还在,牧清安心了。正好出宫的队伍在宫门口聚集了,牧清趁着夜色遮掩,混进了队伍当中。
她看了看大家都是把腰牌别在腰间,她也学着把腰牌别在腰上,整了整帽子,就准备出发了。牧清站在队伍的最后,看着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徐徐走出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