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你跟着他那主子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
陶陶没说话,叶猛继续搂着她,低声说:“对不起!我刚才只是要你知道,如果你选择跟他走,你接下来要过的生活就是这样,我没想让你伤心。”他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他只是想让他亲身体会一下,被人不顾感受,当成玩物,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即使他也不舍得这样对他啊!
陶陶在他怀里低泣了几声,明白了他这样做是在提醒她,心里多了几分感激,不自觉地伸手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上蹭了一下,嘤嘤地说:“谢谢少爷。可……可你怎么办呢?”人家位高权重的!他有能力和人家斗吗?
叶猛愣愣地看了小三儿一眼,嗯哼一声,“我要洗澡了,你去烧水吧!总之一切有我呢!”
身上好热,怎么还没到夏天就热成了这样呢?
陶陶立马下了床,跑到柴房去烧水,平静下来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了。叶猛即使要让她明白道理,也没必要“非礼”她啊!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吗?她在他面前可是个男孩儿啊!为了让她有“身临其境”的感受,他的“牺牲”也太大了吧!
这晚,叶猛早早地就睡下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之前和小三儿的“亲密接触”,他一直在暗笑,他是故意的,也是有心的,他想让小三儿明白,他才是真心疼他的。得让他慢慢习惯他的表达方式!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身用过早饭,陶陶去还篮子,叶府的门房大叔就在园子门口等着她了。见到小三儿出来,这平日没什么笑脸的门房大叔立刻就满脸堆笑地向他打招呼:“小三儿,二少爷用过早饭了?”
这书童小三儿如今可是二少爷跟前的跟班小红人,府里谁不知道他来了以后二少爷许久不笑的脸又有了点儿笑容。大夫人可是另眼相看的,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前些日子还专程“召见”过。要让府里总管内务的大夫人亲自犒赏,那可是很少有的事情。能不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儿吗?再说这孩子也挺讨喜的。
陶陶见门房大叔对她笑,也笑了笑,点点头,“大叔找少爷有事?”
门房大叔朝园子里望了两眼,低声说:“聂少爷来了,说是想见二少爷,但小的不敢进去啊!所以只能劳烦你去告诉二少爷一声了。”这里可是叶府的禁地,没有二少爷的同意,谁都不能进去的。这规定从前是没有的,自从两年多以前大少爷出了事,二少爷将自己关在园子里,除了他自己出来,没人敢随意进去一步的。
陶陶冲他笑着,扬了下手里的篮子,“等我还了篮子,就去告诉少爷。”这府里的人还真的都怕了叶猛吗?怎么个个还是当他象怪物似的。
门房大叔含笑说道:“不用你去还了,这点儿小事儿就交给我吧。聂少爷来了好一阵子了,让他久等恐怕不好。”说着就接过了小三儿手里的篮子,看来是打算为他“代劳”了。
陶陶想了想,怠慢客人确实也不太好,对门房大叔说了声谢谢,转身回了园子。叶猛还在桌子边儿喝水,没想小三儿那么快就回来了,满眼奇怪地看了看他,这家伙一向勤快他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神速”的?
陶陶走到他跟前,低声说:“少爷,聂少爷来了,说是在等你。”昨晚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叶猛怎么想的,但他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色相”,来给她“讲”道理。这让陶陶有点儿无法直视他,觉得挺尴尬的。
叶猛放下手里的杯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去请他到园子里来吧!”他知道他的这至交好友这两天一定会登门,也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有些话还是私下里说比较好,他可不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传到他爹和娘的耳朵里。
陶陶应了一声便去请聂旸到园子里来。回来的时候,叶猛已经在园子外的空地里等候了。
见到两人进来,他负手微微扬了下头,同聂旸打了声招呼:“聂兄。”
聂旸颔首应道:“叶兄。没想要在叶府见上你一面,居然这么难的。”他可是在外面“久等”了,这家伙居然一点儿歉意都没有的。
叶猛微微笑了一下,伸手示意他在旁边的石桌旁坐下,抬头吩咐陶陶:“小三儿,你去沏一壶茶来。”
陶陶立马进柴房去烧水,心情忐忑地看着园子外面。她也不蠢,知道聂旸来肯定是为了昨天在兰香馆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叶猛是怎么打算的。有些讨厌起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来,感觉自己的命运就象浮萍一样无依。或许只有快点儿替自己赎身,恢复了自由,她才能摆脱现在“任人鱼肉”的处境。看来得快点儿存钱!
陶陶在柴房里思考自己的人生大计,园子里,叶猛和聂旸寒暄了几句后,开始切入正题。
聂旸看了一下柴房的方向,问:“你真的不愿意割爱?”
叶猛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很笃定地点头,“是的。”
聂旸和他相交多年,也知道他的脾气一向执拗,否则也不会执着了两年,对于一些旧事仍然耿耿于怀,还放不下。他无奈地摇了下头,“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要知道很快便秋试了,接着你很可能明年春季便会入京参加京试。这事儿恐怕会影响到你的仕途!他……说句你不爱听的,我可是知道他不是你娘的娘家人,值得吗?”这家伙为了个小书童,前程都不想要了吗?
叶猛站起身,含笑略带讽刺地说道:“聂兄,看来你进京的时间太长了,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啊!但小三儿于我……不是普通的家丁或者书童。如果你了解我的话,还是不用劝了。”
聂旸皱着眉头问:“你……肯放下从前的事情,是因为他?”
叶猛点了下头,聂旸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苦笑一下,说:“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即使没有他,我相信你也该想通了。那本就不是你的错!只是个意外而已。”
叶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的情绪,低声说:“但是没有他,我好不了那么快。”这两年府里除了父母、二娘和乳娘,谁不是将他当怪物一样看待?就连三弟也时常戏耍他!只有小三儿,从他进府跟了他那天开始,他就没听信过传言,故意疏远他。或许他就是那剂心药,安抚了他患得患失的心。
聂旸叹道:“可是为了他,搭上你的前程……会不会有点儿得不偿失?”
叶猛负手说道:“聂兄,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功名利禄?”
聂旸反问:“不是吗?你我进书院那日,我还记忆犹新。大家不都是为了锦绣前程吗?”
叶猛久久凝视着他,没一阵忽然笑了,“是的。当年你我进书院时,先生问起大家的志向,每个人都慷慨激昂地说将来要为朝廷效力,成为国之栋梁。”
他又带着几分轻蔑地笑道:“但如今我不是这样想的了。如果大哥尚在,或许我还和当年一样,但正因为他不在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从他离开我的那天起,我第一次明白了,我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如果一切真的象你说的那样,因为我不肯割舍自己的书童而断送了我的前程,这样的朝廷,值得我去为他效命吗?”
聂旸愣了一下,他没想会从自己的挚友口里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站起身有些纠结地说:“怕只怕到时你身不由己。”
叶猛冷笑一下:“身不由己?我现在不过是在局外而已。”
聂旸吃惊地问:“你为了个书童,打算放弃仕途?”他有点儿不敢想象,这两年叶猛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居然变得这样偏执。
陶陶正好端着茶水走出来,听到聂旸的话,惊得手里一滑,一壶滚烫的茶水就掉在了地上。叶猛听见响动,立刻转身朝她走了过来,抓起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有没烫着?”
陶陶摇了下头,愣愣地看着叶猛,聂旸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真的因为她,打算放弃自己的前程?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主仆而已,值得吗?心里虽然有点儿感动,但她的到来只是场意外,不想改写任何人的命运。
叶猛看了小三儿一眼,不想他搅和进这件事情,收回手后说:“没事的话,你就去再烧一壶茶来吧!”
聂旸看着两人之间的神色,低眸想了一瞬,等小三儿离开后才对叶猛说:“这事儿我已经替你想了个解决的方法,你大可不必再为这件事情烦恼了。”
叶猛转过身,含笑应道:“多谢。”
聂旸坏笑一下,说道:“不过我想你会知恩图报的吧?”
叶猛问:“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这家伙分明有些不怀好意,难道他又有了什么鬼点子?他能处理掉昨天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意外,事情因他而起,他肯定会给他一个交代的,但对他索要的报酬很感兴趣。
聂旸挑眉说道:“我要小三儿。”
叶猛怒道:“不可能!”
聂旸含笑说:“我不会强取!但若你秋试输给了我,小三儿就得跟我走。”
叶猛脸上青筋浮现,恨恨地看着他说:“小三儿不是赌注!”
聂旸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便朝园子门外走去,扬声留下一句话:“记得!别输给我,不然小三儿就归我了。就这么定了!”完全不再给叶猛反驳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