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提到子秀,田欣一下就惊了。刘亦城看着她的反应,满意的一笑:“把她关起来。”
“是。”有人进来把田欣架了出去,女子最后看了刘亦城一眼,满满的祈求,他看不见。
锦色的长袍垂在地上,男子俯身捡起盒子和印章,指尖碰到那温润的白玉的时候,轻轻一颤,他犹记得娘亲把这个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一定要保管好,它是你的命。
“我的命……”男子看着印章上的字,妖媚一笑,这个命他有整整五年没有去看了,他想要忘记,却总有人来提醒他。
下一刻,刘亦城缓缓的闭上眼睛,默默的把盒子收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既然逃不掉,那就尽管来吧。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不过……美目微微一眯:“来而不往非礼也……田甜,你说是么。”
当刘亦城走出书房的时候,面色如常。李富贵一直候在门口,一言不发。
“这次的事情,不要插手。”
“这……”李总管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指示,可还是垂首了声:“是。”
外面的阳光再明媚,也是往寒冬去了。
桃园村。
田甜在帮妙郎中晒草药,现在书院里的先生多,田甜就重新排了一下课程。因为妙郎中有时候还要给人看病,所以他的课比较少,几乎隔天就能休息。
“你要不要泡些药酒什么的。”田甜忽然说道。
男子轻轻的抖着手里的竹编:“我有啊。”
“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田甜说着凑了过来,“给我瞧瞧。”
“药酒有什么好瞧的。”妙郎中宠溺一笑。
田甜嗅了嗅鼻子,这整天对着这些药草,鼻子都快失灵了:“好奇呗,没见过,都是干嘛用的。”
“多是活血祛瘀的。”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给你拿。”
“好好好。”田甜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妙郎中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不算漂亮的瓶子,递给身后田甜:“给。”
田甜欣喜的接过来,打开一闻……“阿嚏”!
乖乖,这下鼻子全灵了。田甜蹙眉看着一旁笑得开心的男子:“怎么这么冲啊,你也不告诉我。”
“药酒都这样,我以为你知道。”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会跟你要来看啊。”田甜盖上瓶子,嘟嘴道,“枉费我一番好意,想要给点酒你做药酒。”
“你的是好酒,我可舍不得用来泡药。”妙郎中说着,收好了瓶子,“不过每次喝你的酒,我都有种以前喝过的感觉。”
“别臭美了。”田甜依旧揉着鼻子,刚才她可是狠狠的闻了一下啊,“我的桃花酿可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仅此一家,绝无分号的。”
“你是想说全天下吧。”
田甜白了他一眼:“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说着摆摆手,“不行了,我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带你这么整人的。”
妙郎中看着她,含笑摇了摇头。
谁知道,田甜刚跨出门口,就有一个火把迎面飞了过来。
“小心!”
田甜如梦初醒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许子期:“你怎么在这儿!”身后的火把已经点燃了门框。
妙郎中提着袍子一顿猛踩,总算是踩灭了。听见许子期焦急道:“出事了!”
田甜虽然被许子期抱在怀里,但是刚才那一下,还是撞到了她的腰。女子蹙眉扶着自己小蛮腰:“出什么事了,有大白天朝人扔火把的么!”
许子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冯生死了。”
“什么!”田甜深深一愣,“怎……怎么可能,他不是好好的在牢里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袁明带人来了。”许子期拉起田甜,两人还没站稳,就听见妙郎中又喊了一声“小心!”,女子一惊,回头就看见有好几个火把废了过来……
许子期反应过来,拉着田甜就进了屋子,一把关上了门。田甜听见外面哐当几声,心有余悸的看着许子期:“袁明他疯了吧,光天化日的就带人放火啊。”
许子期看着田甜,蹙了蹙眉:“他们先前去书院找过你了,见你不在就走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跟了过来,哪知道他们竟然……”
田甜听完,张了张嘴,还是问道:“真的死了?”
“嗯。”许子期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手,“他们一群人来势汹汹,说是要血债血偿。”
田甜闻言透着门缝看了一眼外面:“这可是竹楼了,这下下去就全着了。”
妙郎中深深蹙眉:“我们必须出去,这样下去我们会被烧死的。”
许子期拉着田甜的手:“他说的对,先出去再说。”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田甜一脸的怒气,喊道,“袁明,我知道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没有回应,田甜冲到窗户那里,又喊了一声:“袁明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出来!”
远处,有人缓缓走出,一脸的无奈:“眼下我们谁也跑不掉了,怪只怪命不好。”
“冯生死了关我什么事,冯知祥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光天化日防火行凶,他不想活了么!”田甜说着就开门冲了出去喊道,看见竹楼有几处已经着火了,深深蹙眉。
“你说对了,他是不想活了,所以你今天必须死。”袁明说着,高高的举起了手,在他的身后,十几人都举着火把,蓄势待发。
田甜心里一惊,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了一句:“李总管呢,关键时候死哪儿去了。”
“他前天回去就一直没有回来。”
“书院的人呢!”
许子期摇摇头,田甜当下觉得不妙,可是眼前又不好去深究,连忙喊道:“我跟你们走,不要害了别人。”
“娘子!”
“田甜!”妙郎中脱口而出,“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田甜说着深深蹙眉,“你的房子已经着了,我不能夺走你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你重要!”男子的话深深的惊了许子期,田甜看着自己的相公,扯了扯唇角:“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不能去。”许子期强迫自己忽视妙郎中的话,伸手拉着田甜,“冯知祥疯了。”
“我知道他疯了,所以我不能冒险失去你们任何人。”田甜说着也轻轻的拉住了妙郎中的手,她的手冰凉。
袁明喊道:“这回可不是你想他们平安,他们就能平安的。冯老爷说了,毁了你的一切。”
“他让你来毁了我的一切,你就来了,不是傻么。”田甜回头看着他,居高临下,“我不管你欠了他什么,但是如果你死了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你什么意思。”男子微微蹙眉。
“你带人来放火,烧死了我们,你是凶手,你把我带回去,冯知祥杀了我,他是凶手,这点儿帐你不会算么。”
袁明一愣,有些迟疑:“可是……”
“冯知祥不过是想要杀人解气而已,你不觉得他亲手捅死我更解气么。”田甜坚定的看着袁明。男子忽然笑道:“你下来,我放过他们。”
“好。”田甜正欲离开,身后的两人忽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她,女子心中一顿,回头抿了抿唇:“去找我三嫂。”然后慢慢的抽回了手,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竹楼之上,两个人,两只手,空荡荡的悬在那里……
有村民喊道:“着火了,快救火啊……”
而站在那里的两人,如梦初醒,却没有去救火,而是匆匆的跑开了。
田甜被反绑着扔在了马车上,身边的男子一手拿着匕首,紧紧的盯着她。
“你到底欠了冯知祥什么人情。”女子忽然问道。
“不关你的事。”
“漫漫长路,你这样指着我不累么,说说话多好。”田甜白了他一眼,“我一个将死之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袁明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手里的匕首抖了抖,收回了怀里:“这一次你是跑不掉了,冯老爷下了决心一定要你陪葬。”
田甜抬头看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冯生怎么死的。”
“病死的。”袁明抽了抽唇角,“或许真的是报应,好好的在牢里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竟然就这么死了。”
田甜虽然总是说冯知祥早晚会有报应,可是想起冯生那张早已在脑海里模糊了的脸,心还是没来由的痛了。
你是爱着冯生的吧。田甜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对那个原本的田甜说。
“遗体呢?”
“冯老爷想领回去,可是衙门还没有放。”袁明说着抽了抽唇角,“要我说,乔远志现在应该好好的担心乔芷兰的安危才是。”
田甜一惊:“他连三嫂都不放过?”
“你以为呢。”那车在乡间的路上有些颠簸,“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袁明见她那表情,觉得好笑:“不过你放心,乔芷兰没有你这么好对付,毕竟有衙门罩着。不过说来奇怪……”
“奇怪什么,我爹又不是县令。”
“不是说你爹,是说那个罩着你的神秘人。”袁明说着一双乌黑的眉毛动了动,“原本我也想没这么简单,没想到竟然一路无阻。”
田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腹诽着李管家不靠谱。
平水县,西巷街。
入夜之后,田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关门。乔芷兰看着店里的一口棺木轻轻一叹:“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或是报应吧。”田广走过去,轻轻的搂着乔芷兰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女子点点头:“可是他的遗体现在还在衙门,冯知祥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早点把遗体还给他。”
“再快也要三五天呢。”乔芷兰微微蹙眉,“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出事。”说着转身握着田广的手,“你说冯生一死,他会不会做出些什么。”
男子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希望不会。”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跑来:“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