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扯了扯唇角,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许子期担忧的看着田甜:“我扶你回房。”
田甜点点头,却是忽然说道:“我想,有空去祭拜一下他们父子,你知道他们葬在哪里么。”
男子一愣:“一定要去么?”
“嗯。”田甜眸子一黯,“再怎么说,如若没有我,他们定不是这般结局。”或许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时空,搅乱了这里的一切。
“可是你就是你啊。”许子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田甜摇摇头:“你不懂。”说着就径自缓缓的进屋了。
许子期一时愣在那里:帮你有刘亦城,懂你有妙郎中,那我呢?算什么……
不知为何,这几日,他莫名的多愁善感。原来,自己那点儿自尊心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傍晚,书院放学了,明日正好是休息,所以田丰他们都回了田家,妙郎中也从镇上回来了。
“我三嫂如何了。”田甜坐在床上,心中还是有些记挂乔芷兰。
“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空关心别人。”田丰一脸不满的在旁边数落,“要是他们让我回去,你决计不会是这样。”
妙郎中收了手,起身道:“很好,你放心。”说着看了她一眼,“倒是田丰说的对,你应当好好休息。”
“我没事。”
“你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田甜苦涩一笑,看见院子里,许子期在跟大嫂说着什么,女子一脸惊讶的模样有些刺痛的田甜。
“你说,要是大家都知道我杀了人……”
“不要胡说了。”田丰耳闻了一些事情,此刻田甜如此提及,他有些恼怒。
妙郎中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根本没有必要如此折磨自己。”
“呐。”田甜抬眼看着他,“你说我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遇见过你们,会不会一切都会好很多。”
“不会。”男子的眼神坚定的动人,“至少我不会更好,子期也不会更好。”
“我也不会。”田丰立马接到,虽然他听不懂田甜在说什么,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护着她,站在她这边。
田甜闻言鼻子一酸:“可是已经有好多人因我而死了,他们原本可以更好的。”
妙郎中见状,心疼的搂住她:“你那样的如果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
田甜扶在他的腰间,微微哽咽:“最近书院你们帮着子期多看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谢谢。”
田丰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和谐,醋坛子硬是没让它打翻。
妙郎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许子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相拥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忽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嫉妒,小气……转身匆匆离开,正好迎上了才回来的许子秀。
“二哥。”男子喊住他。
许子期脚步一顿:“回来啦。”心不在焉。
“嫂嫂怎样了。”
“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许子秀没有注意到许子期不对劲,应了一声,还是问道:“田欣有消息么。”
“田欣?”许子期已经彻底忘了这茬儿了。
“是啊。”许子秀有些着急了起来,“不是说回去那些衣物么,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许子期微微蹙眉,下意识了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听见许子秀说:“我去问嫂嫂。”
“怕是问了也没用,田甜已经跟刘亦城划清界限了。”许子期忽然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最痛快。
许子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那田欣还回来么?”
“说了不知道了。”许子期说完就埋头去了厨房。
许子秀来到门外的时候,妙郎中写好了药方,正要回去拿药。他见田甜已经躺下了,面色不好,还是决定晚点儿再问。
田甜看着床顶,耳畔终于安静了,心却平静不下来。终究是和刘亦城掰了,还是没能弄明白他究竟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还有田欣,还有桃林……田甜的脑子浑浑噩噩的,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来得意外的早。
田莲听说刘亦城为了田甜去了衙门,气的发疯,跑去找刘亦城理论,被一巴掌狠狠的扇了回来,心中怒火难消,竟然撞了墙,卧床不起。
田欣去看了她,听了说了半天的狠话,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李富贵。
“主人叫小姐过去一趟。”
田欣点了头,跟在他身后。到了的时候,看见刘亦城一如往日的模样,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让我活着了。”田欣想起那一日的光景,心中有些疼痛。这些日子,想着许子秀的时候是思念,想着刘亦城的时候是难过。
男子看着天空洋洋洒洒的小雪,呼出一口暖气:“杀了你,我还舍不得呢。”
田欣指尖微微一颤:“那你怎么舍得打二姐呢。”田欣的话语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刘亦城也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田甜跟我划清界限了。”
田欣一愣:“怎么会,你为了她特意去了衙门。”如此不顾一切的帮她,不应该如此结果啊。
“她说我一直在利用她。”
田欣愣了一下,竟然“扑哧”一笑:“五姐意外的纤细呢。”
刘亦城看着她:“你也如此觉得?”
“不是么?”田欣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他。雪花盈盈落下,在他的肩上温柔的化开。听见刘亦城说道:“至少我没想过害她。”
“原来姐夫是因为这事儿拿姐姐出气的。”田欣伸手接着雪花,“其实姐夫没有必要为此烦恼。”
“为何。”
“因为欣儿从不觉得姐夫是个听话的人啊。”说着一脸狡黠的看着他,“难道田甜说不理你,你就真的不去理她了么。”
刘亦城微微一愣,雪花落在他绝美的脸庞上,慢慢融化,他却没有感觉到。忽然,宁静的院子听见男子爽朗的笑声:“欣儿就是欣儿,好在当初我没有真的把你毒哑了,不然现在后悔的恐怕是我呢。”
田欣一愣,手指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起自己忽然能说话时的激动,浅浅一笑:“其实姐夫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刘亦城收了笑声,看着冬雪飘落。听见田欣说道:“如今姐夫打算如何。”
男子嘴角微微一扬:“既然她要和我算清楚,我们就算算清楚吧。”
田欣了然:“姐夫还是不打算放我离开,是么。”
刘亦城看着她,说道:“怎么办呢,如今我可真舍不得让你走了。”
田欣闻言,无奈一笑:子秀,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初冬的雪花,唯美的动人,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寒冬渐近的事实。
桃园村,许家。
“田甜啊,你快看看谁来了。”陈氏忽然欢喜的走进来,笑盈盈的看着正坐在床上看书的田甜。
女子抬头,脸色已经红润多了,细微的动作,滑落了肩上的披着的衣服。看见有人自陈氏的身后走出来,眼睛一亮:“大姐,你怎么来了。”
田玉看见田甜一副养病的样子,立马就含泪欲泣:“哎呀,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啊,怎么就这般命苦啊。”
田甜瞬间一脸黑线:大姐,你的口头禅还能因地制宜啊。
“大姐,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就没事了,我听说的时候差点儿就晕过去了。”田玉说着已经走走到了床边,拉住了田甜的手,“这命苦的。”说着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田甜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听见陈氏说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倒茶。”
田甜点点头,看着田玉:“大姐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莫不是姐夫又欺负你了。”
“他敢。”田玉立马硬气了起来,“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了,所以来看看,顺便……”
“顺便?”田甜笑了笑,想这顺便才是正题吧。
“这不是听说你的书院办的事风风火火的么,所以我家秀儿呀……”田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木秀一直都爱读书,可是就凭他爹杀猪的那点儿钱哪里够他去镇上的私塾啊,所以……”
田甜一愣:“你是说木秀也来了?”
“是啊,在院子里玩兔子呢。”田玉笑道,“你家的兔子喂的可真好,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那个……”田甜不禁抽了抽唇角。
兔子养的好都是许仙的功劳,这丫头一直对这兔子是无微不至的,一开始田甜还就兔子的所有权跟许仙闹闹,后来发现这小丫头是真上心,也就由着她养了。
许仙可护着这只兔子了,连萧小子要玩都得说半天,之前有个小毛崽子说了句烤兔子,被许仙追着满村子的跑……
“那是我侄女的兔子,可宝贝了。”
“是么……”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咋呼:“你谁啊!谁让你碰我的兔子了。”
田玉一下就站了起来,田甜扶额,许仙回来了。
院子里,木秀怀抱着兔子,一脸淡然的看着许仙,那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杀猪家的孩子,明明只有九岁的样子,却意外的高挑。
“你的兔子?”
“还我。”许仙说着就伸手去抢,她从来都不是好好说话的主儿。
木秀跟许仙一般大,却高出了大半个头,微微一闪就闪过去了:“我见过你。”说的话依旧老气横秋的。
“谁见过你啊,还我兔子。”许仙急了,她最看不得自己的兔子在别人怀里安逸的模样。
木秀看着她依旧张扬的模样,竟然抱着兔子不动作。有人匆匆的跑了进来:“许仙你怎么了?”
“他抱我的兔子。”女子回头看着萧小子,一脸的愤怒。
萧小子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高的男孩,愣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是许仙的。”
木秀看着他:“你又是谁,她男人?”
许仙脸一红:“你放屁!”
萧小子竟然也脸红了:“我叫萧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