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夏日分外炎热,阳光烘烤着大地,泼上一盆水便可看见地气升腾,一股烘热接踵而来,唯有街道两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热风吹过微微摇曳。
这里是一处别墅区外的林荫小道,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因为是富人聚集地,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因此显得分外安静。
一栋三层小楼屹立在别墅区的西南面,一侧是青山,一侧是大海,细耳聆听,还能听见波涛呼啸,一股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驱散了一丝暑热。
“苏秘书去请那位高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急死我了,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胖子,腆着个大肚子正焦急的等待在小楼前,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腰间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带着黑墨镜正四处瞅着。
胖子的脸上汗如雨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内心焦急,接过下人递过的湿毛巾狠狠擦了把脸,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精神不怎么好。
这时,一辆加长宾利A58呼啸着驶了过来,胖子长长的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一个模样秀美,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职业短裙的女人走了下来,随后,一个仙风道骨,穿着青色长衫的老者出现在胖子面前。
“王大师您可算是来了!弟子可等着您救命呢!”
胖子一把拉住王大师胳膊,那模样就像是见了亲身父亲,胖胖的脸上五官挤成一团,露出两只布满血丝的小眼珠子。
王大师淡淡的应了声,高人风范十足,拿出罗盘对着小楼比对了比对,时而点头又时而摇头,胖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赶忙道:“王大师啊,这鬼近日来闹腾的越来越厉害了,每天晚上根本就不敢睡觉,现在不仅是我,就连我老婆孩子也被那鬼还得卧病在床,王大师你要是再不来,我们一家怕就给那鬼给害了!”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是苦痛无比,王大师却依然是淡淡点头,只是眼睛时不时瞟了瞟胖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胖子本就是滨海市有名的大老板,立马会意,赶忙拿出一个一张支票恭敬的递了过去,王大师这才道:“张老板你生意做的不错,怕是得罪的人也不少吧。”
胖子大惊失色,道:“大师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我?”
王大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息了一声道:“应该是这样了,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等我现场查看一番才能知道。”
推开小楼的大门,一股冷风忽然从里面刮了出来,胖子打了个寒颤,不敢进去,王大师瞪了他一眼,信步走进去。
王大师拿着个罗盘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自顾自冷笑,一会儿又皱眉深思,倒是让胖子紧张的不得了,最后王大师点点头得出结论:“不错,你这里确实被一只厉鬼给缠上了。”
胖子大惊失色,便见王大师不紧不慢的道:“不过嘛…也不是没有解救之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事到如今,胖子哪里敢不愿意,这王大师是自己从邻县一处道观请来的,据传是龙虎山张道陵的第一百八十三代弟子,颇有道行,既然他说有解救之法那就一定有办法,自己这次看来是得救了。
胖子松了口气,王大师道:“你这屋里的摆设不对,那个古陶罐子应该放在东北角,还有那屏风,正好挡在了生门方向,这等于是把你一家人的生机给断绝了啊,拿出去烧了吧。”
王大师一连串吩咐胖子都谨记在心,最后,王大师拿出三道灵符,嘴里叽里呱啦念动了一长串咒语,啪的一身贴在一楼楼梯口的扶手上。
“好了,这样一来那鬼物就不敢再来害你了。”
王大师开工完毕,胖子心有余悸道:“这样就完了?那鬼真的不敢再出来害我了?”
王大师瞪了他一眼,说:“还能有假,这符是我龙虎山代代相传的镇宅灵符,百邪不侵,只要有这符在保你平安无事,只不过这符的效用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可就不起作用了。”
胖子大急,赶忙又摸出一张支票,恳求道:“大师啊,还请你一次驱鬼驱干净啊!我这身家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哎……”王大师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支票收好,悲天悯人道:“这鬼物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罢了,阳间有阳间的秩序,虽然不忍心,但是为了人间公道正义,我就把它收了吧。”
“是是是,大师你慈悲为怀,救苦救难,这次之后我一定逢年过节就去道观参拜,贡献些香油钱。”
王大师拿出个铃铛,叮叮当当摇了几下,然后闭着眼念起道家经文,脚踏七星,步伐不紧不慢,偷偷的眯开眼,见胖子正一脸焦急,王大师心中感到好笑无比。
“哪里来的什么鬼物,还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亏心事干多了,疑心生暗鬼,不过也正好便宜了我,等会就去‘云梦人家’洗桑拿,做按摩。”
王大师的算盘打的直响,得意洋洋,心中开始幻想连连,这时便听胖子一声惊呼,王大师不满道:“你鬼叫个什么?打扰了我施法,后货自行承担。”
便见胖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体糟糠般的颤抖了起来,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着王大师头顶上的天花板,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大师疑惑的抬头一看,便见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正悬挂在天花板上,那双奇黑无比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市刑警大队,警官楚良的手机忽然想起。半个小时后,三辆警车呼啸着驶进别墅区,停在一三层小楼前。
“什么情况?”
楚良皱着眉头,这大热的天被派出来执勤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而且案情发生在富人别墅区,这个地方总是案件高发区,而且案子还都棘手无比,要不牵连到某个**势力,要不,就是有高层人物将案子压了下来。
“楚队,午后14点30分我们接到报案,说是这里发生谋杀,被害人周志远,是本市房地产商人,身价上亿,两点半被人发现死在自己家里,报案人是死者的秘书苏荷,而且,据她说……”
年轻警员欲言又止,做他们这一行的有些话是禁忌,是会影响自己升值前途的。
楚良眉头一皱说:“她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是,据她说,周志远是被……是被鬼给害死的……”
被鬼给害死的?这都什么年代了,神七神八都上天了,机器小狗都能走路了,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说出去有谁信啊?
楚良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员明显不信,在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员前,上的第一节课就是马克思唯物主义,还说什么被鬼给害死的,当真是天方夜谭。
楚良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向那三层小楼,楚良深吸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去看看现场看看……”
现场分外凌乱,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屏风被推倒了,土陶罐子被打碎了,满地都是血迹,周志远的尸体被用塑胶袋装了起来,负责记录的警员正在拍照。
楚良拉开袋子的拉链,看着尸体的尸体,那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志远胖胖的脸上双眼圆睁,眼球凸了出来,嘴巴张成了“O”字型,明显是死前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体表没有伤痕无法看出死因,具体的死因还得等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报案人。”
苏荷坐在沙发上,虽然是夏天,但她的身上却披着一条毯子,长长的秀发无力的散落下来,脸上写满了惊悸,双手接过楚良递过来的热咖啡,无意间接触到苏荷的手,却是那么冰凉,简直就像死人一样冰冷。
“谢…谢谢。”
苏荷有些口齿不清,这个时候不宜做笔录,楚良便坐在她身边,询问些什么。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是周总的秘书。”
“死者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就在这房内……”
“这么说你亲眼目睹了死者的死亡了?那么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凶手又在哪里?”
楚良的询问越来越深,而苏荷的小脸上,那一丝惊悸也是越发浓重。
“是的,我亲眼目睹了周总的死亡,他…他是被鬼给害死的!”
……
夜已深,市局大楼内却是灯火通明,由于死的是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上面特别重视,勒令警队十天内破案,对此,楚良感到很烦闷。
现场的照片就放在楚良的办工作上,楚良闭着眼将今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凌乱的现场……
死者双眼圆睁的表情……
几乎吓傻了的报案人……
“鬼杀人……这次真的又是灵异类案件吗……”
楚良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验尸报告就放在楚良的桌子上,而在报告的首页,用红色字体打了一行清晰的大字:“死因:心脏丢失……”
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口,又长长的吐了出来,楚良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存放在备忘录中的那个号码。
“喂,楚老哥你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影响一个杰出青年的夜生活可是一向很大的指控呀!”
楚良沉吟道:“今天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那个声音玩味道:“凶杀案?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你给我说这些干嘛呢?”
“不。”楚良摇摇头,顿了顿道,“这是属于你的工作范围,是灵异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