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7887900000005

第5章

萧剑韵正在开会,却接到秋月报手术平安的电话。他是一个极有规矩的人,特别是在他自己的圈子内。他不喜欢他的副手和下属们在开会或者谈工作的时候打、接电话,自己也就以身作则。他简单地应答了秋月,内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开完会,副手们都离开了,他才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萧剑韵坐在舒服的大班椅上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秋月的影子在眼前跳跃着,怎么也挥不去。

这个秋月啊!

萧剑韵与秋月的相识,是朋友间广为传播的一件趣事。那是一个夏天,炽热的阳光快要把人烤干了。地表温度已经达到创记录的51度,城市的水泥地烘烘地往上涌着热气。萧剑韵心烦得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就约了几个好朋友,驱车前往红灯笼喝酒消夏。红灯笼的老板是萧剑韵的同学。红灯笼娱乐城在长通大厦的六层。到了长通大厦楼厅,萧剑韵和朋友们刚上电梯,外边传来一个优雅却明显带着几分娇俏在秋月惊恐的哭泣时,老三真诚而动听地述说着他对秋月的苦恋。的声音:“请等一下我呵!”萧剑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袭有肩无袖的雪白长裙缓缓飘来。人未到,风却携着一股青春的体香味进了电梯,一直渗透到萧剑韵的心里。萧剑韵知道那味道既不是香水也不是香粉,而是女人天然的体香味儿。再定神看时,一个身材修长,肌肤如雪,长发及臀,体态近乎完美的女子,已然甜甜的微笑着站在面前。她按了一下“6”。萧剑韵看到那如笋如葱的玉手,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电梯开始上行。萧剑韵稍一定神,立即有了主意。他用低沉、清晰又充满磁性的男中音礼貌地问:“小姐,请问天地公司沈总在几楼?”天地公司就是红灯笼夜总会的投资者。沈总是萧剑韵的同学。

“十二楼。下电梯左拐就是。”

“谢谢!”

“不用呵。”

“您是在这里上班吗?”

“……是的。”

“哦。”萧剑韵就不再说话了。

萧剑韵的识人,有自己一套办法。他常说自己选干部有“一纲三目”。一纲是了解其人对父母的孝心孝行如何。他坚信,对生养自己的父母不孝的人绝对不会对朋友好到哪里去的。要好,也是一定有所图谋,动机不纯。三目则是在对方完全不知目的的状况下,与其喝一次酒,打一次牌,进一次歌舞厅。萧剑韵是酒场老手,他认为,喝酒能见忠义心。能喝不喝的,是奸;先不喝后边猛喝的是大奸;不能喝争着喝的是愚忠;不能喝撑着喝的是真忠;不太能喝,却知道什么时候该喝,和谁来喝的是智慧忠者。一般就是这样,就看你需要哪一种忠义了,准没错。身体都是自己的,谁想喝多喝醉?这对身体与友谊的态度就是一个标杆,假不了!萧剑韵也是不错的牌手,打麻将是有名的钉鞋匠,死顶硬抗,他相信顶死下家才有机会自己获得胜利;玩扑克是有名的纵横手,他是用打仗的心态玩牌,判断得准,出手招招凶狠。他知道,打牌输赢都是钱,对输赢的态度就能看出对胜败、金钱和利益的态度,不仅仅是个水平和运气问题,也不仅仅是性格问题,而是义与利的取舍问题。至于进一次歌舞厅,那是要看其人对色的态度。色是男人最难过的大关,也最反映男人的本质。到了歌舞厅,哗啦啦进来一大堆各色女人,挑吧!这中间学问可大了,谁先挑,谁后挑;各人都挑什么样的,那档次、那审美、那好恶、那内心私处的一切都表现的明明白白。那是男人最不易伪装却最能表现男人丑陋一面的地方!萧剑韵记得曾经有一个要揽自己公司广告生意的老总,是一个极要好朋友介绍的。那老总请萧剑韵和他的这个朋友去歌舞厅“放松”。开始,他很重视的样子,亲自出去找公关经理叫了小姐来,他殷勤地为这个参谋,为那个挑选,全然一副先人后己、大公无私的样子。萧剑韵的朋友不断在旁边说:“这哥们,够意思,够意思!”待萧剑韵和朋友各自有了小姐相陪而落座,并不时催那老总也找个小姐陪时,他又是一副真诚而极不在乎的样子说:“没关系,主要是你们要玩好,要满意,兄弟无所谓!”终于,他好像极不情愿地在两人的催促下出了包间。他出去一分钟不到,就领来一个佳人坐在自己身边,还不打自招地说:“刚又来了一个,碰上了!碰上了!”萧剑韵知道他一定是先给自己选了一个小姐留下,再把其他的叫进包间由萧剑韵们挑。这种小伎俩他见多了。那时候他就相信,这是一个可以为女色背叛朋友的角儿!

当然,对女人和男人有不同的识别方法。萧剑韵看过一本叫《闻香识女人》的书,那书从文化、历史、性格的角度,分析中国各地女人的不同。萧剑韵觉得写得太绝对,太概念化了。他对女人的识别,一凭感觉二看形象三听谈吐。萧剑韵觉得,一个女人进入你的视野之初给你的那种感觉是真实而综合性的,所以这种感觉值得信赖。等到接触多了,了解深入了,互相就有了看法,或许也有了想法。那语言、那行为、那表现出来的一切,就开始会有点变形走样,就有隐蔽性了,就有装饰性了,甚至还有欺骗性了。而这些表像背后的根子,在于她主观上对你的企图:或亲近你或喜欢你;或远拒你,或吓阻你;或有求于你,或图财于你,……总之,就不单纯是人对人的需要了,就被复杂化、社会化了!在对女人的问题上,萧剑韵是个纯情至性的人。虽然他知道,现实社会中人与人的交往,根本就很难没有身份地位等因素杂于其间,但是他还是希望情、爱、性的部分是尽可能的纯粹。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践行的准则。

女人的形象当然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可是对形象的追求,各人是有着不同的标准的。男人都爱女人美。可是,怎样的女人才算美,不同男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萧剑韵的美学基本原则是:美的基础是客观的,标准是主观的。他相信在环肥燕瘦问题上,绝对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萧剑韵欣赏的女人形象是肤色要白,身材要匀,给人的总体感觉要青春。他的重视白,并不是一白遮百丑的含义,不是。萧剑韵认为,白是女性的基本色,就如同黑是男人的基本色。这样,他们的搭配,才会像白黑两色的阴阳鱼一样协调和完美。黑是深沉,是力量,是凝重和幽远,那该是男人的性格;白是纯洁,是娇弱,是轻快和宽宥,那该是女人的性格。匀,那是对女人身材和体态的审美要求。她不能太瘦,要瘦不露骨;她不能太胖,要胖而不赘、不皱。丰乳圆臀蜂腰长腿才称得上是完美。只要匀称,并不在高矮。那只是型号的区别,并不影响美的感觉。萧剑韵之看女人,还特别的看重青春。在他的观念中,女人该是快乐、轻松、活力与温馨的象征。他讨厌女人的深沉,也讨厌女人的轻佻。女人啊,就是应该用自己的青春气息使男人充满活力,就如同她用自己的温情使男人得到休憩。

在萧剑韵看来,女人的谈吐,最能够综合反映其思想境界、内心好恶、生活态度和性格特点。雅人不说俗话粗话;俗人粗人装模作样说出来的雅言,听起来总有猪鼻子插白葱的感觉。有一些女人,她们的外观形象和内在素质的巨大反差,竟到了令人错愕的程度。萧剑韵记得有一次看演出,一个模样、身材和舞姿都美到无可挑剔的女孩子,下场后被安排到自己旁边一起吃饭。她的美艳是能够令即使像自己这样有定力的男人颤抖的!可是,入座不到三分钟,萧剑韵就恨不得马上逃走。那女孩子不仅声音像是蛙叫,而且出言如白丁,把自己对她美好的印象一扫而光。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吃完了饭,萧剑韵跑回房间就写了一首《观舞女》:长袖善歌舞,紧慢婀娜步。蜂腰领裙裾,恍然蛇行曲。惜乎胸黑稀,朱唇最怯语。美哉宜远观,亲近恐悔迟。自那以后,萧剑韵就知道,再美的女人如果她只是一个没有内涵的躯壳,那绝对不会是有魅力的女人。而对其内涵的了解,就是听其谈吐。

那女孩到六层轻声的说了声再见就下了电梯。萧剑韵在朋友们无声无语却很不理解的眼神中,坐着电梯到了十二层。他根本就没有下来,就又摁了六层下娱乐城去了。那沈总就是他的同学好友,他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呢?他对那女孩的询问,只是一个搭讪的借口,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六层娱乐城玩的,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是因为见到她才特意去六层玩的。这个萧剑韵不用说,那女孩就会根据他们的行为自己得出这个判断。萧剑韵想,如果她有这样的判断,就说明她不仅是个漂亮聪明的魅力女孩,而且很可能对自己有好感。

那女孩就是秋月。

歌舞厅包间粉红色的格调,显示着这是可以展示和释放欲望的所在。秋月被安排坐在了萧剑韵身边。萧剑韵的几个朋友也各自选了自己满意的小姐拥坐着。

开始的气氛由于彼此陌生而有些沉寂。萧剑韵和秋月之间因为两次相遇的角色反差而略显尬尴。小姐们颇有些职业水准,招呼着给先生们倒酒,点歌;敬酒,唱歌。气氛渐渐地融洽和热烈了起来。在歌声渲染的氛围中,酒精促进了血液循环,面子和理性开始从男人的心里被一点一点挤走,挥发。很自然的,手与手牵在了一起,纤巧的细腰也被搂着了,女人们也就趁着那轻轻一搂的力道,顺依在男人的怀里。男人们受到了鼓励,手便不自觉地摩挲游走,另一只手或吸烟,或喝酒,或拿着话筒唱着深情的或激昂的歌。萧剑韵看着朋友们玩得入情和开心,却自顾抽着烟,喝着酒,秋月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适时地为他点烟,倒酒。萧剑韵不是那种性心理饥饿者,也不需要发泄什么情绪。他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人。现在就是他想静的时候。他在和秋月聊。他要进入她的内心世界。他想知道这个让自己有些晕眩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在问过姓名后,萧剑韵开始了他的入心工程。

“看你这样子,怎么也不像在这里上班的女孩啊。”

“是吗?”秋月浅浅一笑,“我刚来几天。”

“怪不得呢!”

其实萧剑韵知道,那“几天”的含义极可能是几个月,甚至几年,最不可能的就是几天。但是他仍然不去点破。这种场合的女孩子,很少一见面就和客人说真话的。可是点破了,大家面子上就都挂不住了。没有必要。

“你多大啊?”

“二十四岁。”

“不像啊。我怎么就觉得你的气质有些像学生啊。”

“我是学生,不过现在不是了!”

秋月还是浅浅一笑,但眼神中一闪即逝的那份忧伤,和语气中的那点遗憾与哀怨,还是被萧剑韵抓住了。

“你的口音有点像东北人。老家是那里的?”

“不是。我是山东人,不过在东北上的大学。”

“哦,那怎么不上了?”

秋月不语。她今天其实不是来坐台的。她只是因为闲着无聊来这里看看以前的姐妹。她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看见萧剑韵他们进来时,她就改变了主意,就上了他的台。

稍顿了一下,秋月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失礼,忙端起了酒杯:“来,大哥,我敬您一杯。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很高兴!”

萧剑韵端起酒杯一碰,干了。当加了冰的啤酒随着咕咕的声音下肚时,萧剑韵在想:这个女孩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寻常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不应当是现在的主题,虽然他很想知道。于是他就换了话题。

“你喜欢做什么呢?我是说你有什么爱好?”

“也没有什么。看书,听歌,有时还写点诗歌什么的。”

“哦。那你喜欢听哪一类歌呢?”

“我最喜欢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百听不厌。”

“是吗,那首歌我也喜欢!我唱给你听好吗?”

萧剑韵没有想到这女孩会和自己喜欢同一首歌。他有一点儿兴奋,那种天生的豪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小妹,麻烦你帮我点首歌,《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优先插播!”他对着正在电脑前点歌的“公主”说。

夜已沉默,心事向谁说?

不肯回头,所有的爱都错过。

别笑我懦弱,我始终不能猜透,

为何人生淡漠。

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

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你挡住寒冬,温暖只保留给我,

风霜寂寞凋落在你的怀中。

人生风景在游走,

每当孤独我回首,

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

岁月如流在穿梭,

喜怒哀乐我深锁,

只因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哀婉的歌词,幽怨的乐曲,经过萧剑韵用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唱出来,感染了所有的人。萧剑韵的唱歌,是用心去唱的。他能把自己喜欢的歌词嫁接自己内心的感受,随着乐曲从心里泄涌出来,带着自己的体验,进入到听众的心里。他的歌声一贯是极具震撼力和穿透力的。

歌声终了,整个包间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了。当萧剑韵从歌曲的感染中挣扎出来时,回头一看,秋月已泪流满面。那一刻,萧剑韵就相信,这是一个风月场中少有的至真至性的女孩!虽然他觉得这首歌对自己来说是总结与怀念,而对她来说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对爱情的期许和理想。

毕竟是娱乐场所,毕竟不是二人世界。很快,新的歌声、喝酒声又把刚才的气氛驱走了。萧剑韵觉得这歌舞厅就是人生的多幕剧场。就好像人的个体的成长是在重复人类的进化过程一样,这里全是人生多种内容的切片大汇聚。只不过前者是纵向的积淀,后者是横面的集合而已。在不长的时间内,人可以在此体验和表现人生的各种情怀。自己的歌唱引发的气氛太过沉重了,压得人心里有些堵。萧剑韵也想改变一下心境,就叫来了骰盅,和一个朋友玩了起来。秋月仍然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点烟、倒酒,或无声地出去拿来抹布,进来擦掉洒出的酒水,倒掉快满的烟缸洗净了再拿进来放好,全然不顾专门服务的“公主”的局促。这些细节,萧剑韵都注意到了。

男人进娱乐场所,想法是不完全相同的。不论是为了应酬而去,或朋友相约而去,或自己一个人去。到了这里,有的是为喝酒的来:旁边坐着美女,侍候着烟茶酒,与朋友豪饮一把,并不太在乎旁边的小姐。小姐只是必不可少的点缀和陪衬。有的是为缓释沉重的压力而来:与朋友、与小姐,天南地北,素段荤段,狂侃狂喝,狂歌狂舞。完了,就轻松了,舒展了,就再去投入紧张的工作。有的是为了发泄而来:找来一个漂亮小姐,寒暄过后,即入正题,谈妥了价钱或另选一包间,或外出去开房,目的很单纯、直接。也有一些是为了扎势给别人看:一个人叫两三个小姐陪着,大口喝酒,大把花钱!为什么?为了别人知道他的强势,他的豪气,他的富有……萧剑韵是不同的。他虽然是一个在情感方面颇有些阅历的人,在他的内心,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完全把自己的心放在她心里的女人。他身边并不缺女人,但是他却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女人。在工作的圈子内他没有遇到,在社交的圈子内他没有碰到,在娱乐场所就更不用说了。萧剑韵并没有一个框框,要在哪个阶层、哪个圈子内找。他只关心自己找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并不关心她是做什么的或者以前做过什么。换句话说,他是要找一个纯粹的女人,完全的女人,而不论她是官是商、是工是农甚或是妓!他也知道,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加上自己已有家室的情况,要找这样一个纯粹的女人是很难很难的。现在的女人啊,找他这样的男人,很少不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物质上的需求。萧剑韵怕的就是这个,讨厌的就是这个,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他希望有那么一个纯粹的完全的女人是把自己也看作一个纯粹的完全的男人来爱、来生活的。这几乎成了他的一个梦想!所以,在歌舞厅,萧剑韵除了偶尔唱几首喜欢的歌,喝喝酒,玩玩骰盅,就主要是和小姐聊天。他几乎不动那些小姐。他期望能有一天有一个形象不错又心思对路的女孩成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今天遇到秋月,对她的感觉是萧剑韵许多年都没有过的。几个小时过去了,秋月迄今为止所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很切合自己心意的。他预感,这个女孩至情至性有文化有修养却安于做女人的事,乖巧温顺又善解人意。他的内心升腾起一种希望。他决定采取行动。

时间过得真快,歌舞厅午场要打烊了。萧剑韵买了单、发了小费,和朋友们离开红灯笼去吃饭。他塞给秋月的小费是卷起来的,那里边有一张他借口去洗手间写给秋月的纸条。他留了自己的电话,约秋月去吃饭,喝茶。他本来可以给歌舞厅老板说一声,连台费都不用交就可以把秋月带走,但是他没有这样做。第一,他不想让老板和服务生及小姐们知道自己约秋月这件事。第二,在秋月的态度仍不明朗的时候,他不愿意自己去碰个可能的钉子。那太没有面子!第三,他对秋月,并不是为了一次的交易,而是有长远的打算。他不想如果两个人有将来的话,他们的第一次是一种买卖关系。虽然本质上是,但是他还是尽量做得像是朋友一样。这样秋月的感觉也会比较好。第四,他把主动权交到秋月那里,他要从她的反应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和感觉。

萧剑韵安排去吃小吃。路州市的小吃是很有名的。他和朋友们到了小吃城,落了座,点了几样小菜和小吃,电话就响了。萧剑韵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微微一笑接了,果然是秋月。

“喂,你好!”

“是萧先生吗?我是秋月。”

“哦。你好!可以来吗?”

“嗯……”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那好吧。在哪里?”

“汉风小吃城。你打个车,十分钟就到了。司机都知道。”

“那麻烦您等会啊。”

“好的。”

俩朋友在旁边听着电话乐了。萧剑韵刚扣上电话,他们就开始拿这个话题开涮。你真厉害啊,第一次见面就能约出一个美女来。有想法啦?萧剑韵只是微笑,他很愿意享受这份被调侃的幸福!

秋月来了。她齐臀的长发已经盘在头顶,露出的发梢像一朵花儿一样很自然的开着。依然是无袖的长裙,露着圆润的肩和如鲜藕一般的臂。只是那裙子的颜色已换成典雅的墨绿色,在灯光下与雪白的皮肤辉映着,周身竟有了一些让人炫目的光。看着她,萧剑韵突然想到朱自清那篇著名的散文《荷塘月色》。

饭,吃的是很简单的。萧剑韵的生活习惯就是这样。除非是必要的应酬,他是不会去吃大餐的。他其实是一个生活方式极为农村化的人:喜欢粗茶淡饭,喜欢面条、饼子和辣子。当和朋友们在一起时,他经常就是吃很简单的饭。他以为在吃喝方面搞出来的种种花样,其实是人类的一种矫情。从个人角度来看,什么饮食文化啊,什么格调呀风格呀之类,并不能使吃饭有更多的快乐,大多数时候反倒是枷锁。从社会角度来看,那全部是商家赚钱的一个卖点,也是消费者的社会需要或者虚荣需要。萧剑韵觉得,除了迫不得已的应酬,吃饭就是吃饭。味道可口,营养合理就好了,何必有那么多的花花絮絮!

朋友们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饭菜,要了一瓶白酒,就很随便地吃开了。秋月落座在萧剑韵旁边预留的位子上。萧剑韵询问了秋月的需要,帮她安排了她喜欢吃的饭菜,就边说说笑笑边吃了起来。今天的吃饭并不是萧剑韵的主题。他是要观察秋月在这种场合如何应对。秋月仍然是脸上挂着微笑,一付优雅从容的神态。每当服务员送了饭菜上来,她总是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座位,热情而不失礼貌地把不同的饭菜接了放在各人的面前。举止文雅得体,热情却绝不显得巴结或过于殷勤。她竟然记住了每个人所点的饭菜。萧剑韵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却自顾自的忙着吃喝,只是偶尔招呼朋友和秋月喝杯酒。

吃饱了,喝足了,朋友们识相地告辞走了,萧剑韵却借口送秋月,邀她一起上了自己的车。

初夜的风太过力微了,竟吹不开积聚了一天的热气。城市像一个充足了气的高压锅,又像温度升到极限的桑拿房,人们像锅内的煮品一样憋闷。萧剑韵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的一篇文章曾经说过,城市是人类给自己制造的笼子。他觉得岂止是笼子,简直是监狱了!

“你晚上忙吗?”坐在车上,萧剑韵问秋月。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晚上要上班,要点名的。”秋月审视的目光在萧剑韵的脸上扫了一下,又闪开了,看着车窗外灯光闪烁的城市夜景。

“我可以请你去兜风吗?”

萧剑韵的询问声温和宽厚,听起来却有一种不可推拒的坚定性。

“那……”

秋月收回在窗外漂游的目光,又看了萧剑韵一眼。这一次她的目光与萧剑韵的目光相遇了,那是一种沉静的探索性的目光。她不想问,却想弄清眼前这个男人的真正用意。她发现了萧剑韵目光中的真诚。她确信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时给自己心里留下的强烈印象:这不是一个嫖客,更不是一个平常的男人。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那好,我们走吧。”她本来就是去红灯笼玩的。没有人会管她。那要上班要点名的话,只是应付的托辞而已。秋月说完,看着萧剑韵顽皮的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

车在柔和的音乐伴随下缓缓地开出了城市,顺着三环路一拐就上了南山公路。南山是我国气候的南北分界线,横亘在省域的中部。萧剑韵顺着盘山公路一下把车开到了清华峰的顶部。这里是著名的森林公园。和闷热的城市相比,这里凉风习习,空气清新,闻着那空气中浓郁的青草和树木的气息,心旷神怡。城市辉煌的灯光,已经变成了点点星星在萧剑韵的脚下了。那烦人的喧闹被静谧和不知名的小虫的叫声代替。萧剑韵站在山头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城市。秋月在离他约一米远的地方,也站着。萧剑韵发现,秋月这个女人啊,有着一种很强的与环境融和的能力。在歌舞厅,她是一个服务称职的小姐;在餐厅,她是一个令所有人感觉都很得体的朋友,虽然她和萧剑韵们才刚刚认识。而现在到了这万籁俱静的山顶,她的站姿,自然得好像她原本就是这山林的一部分。她偕山而美,临风而动,简直和谐得无可挑剔。

“你怎么会做了这一行呢?”

萧剑韵觉得和秋月不需要有什么转弯抹角和客套。是的,不需要。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他就觉得她好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半天的交往,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感觉。他觉得与她是可以用心直接对话的人。他相信她对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样。事实上,这一点她已经表现出来了。

“您真的有兴趣听我的故事吗?”

秋月在伫立中回过头问萧剑韵。夜的黑暗使萧剑韵不能看见她的眼神,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真诚。他注意到,秋月对他的称呼忽然之间改你为“您”了。他知道,这意味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对他与她之间存在的身份地位差别的强调,还有她对自己将要述说的自己故事的庄重态度。他知道她是在说:我是一个下贱的“小姐”,但我还是愿意把我的不幸故事说给你听。由于对你与别的男人的不同看法,我将真实地向你诉说。

“是的,我很想了解你。”

萧剑韵也郑重地回答。

“那好吧。”

秋月仍站在那里,凝望着那个已经落在眼底的城市,开始了讲述。

“我出生在鲁西南的大山里,往上挖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的家乡美丽而贫穷。我的家庭贫穷而幸福。我天生喜欢歌舞和绘画。从很小的时候起,虽然每一次参加演出对父母都是一个负担——他们要东找西借为我准备不同的演出服装和道具。但是,他们仍坚定地支持女儿做自己喜欢的事。我清贫却快乐地在父母的身边度过了高中毕业前那十几年幸福时光,考上了东北的一所大学,学的是音乐舞蹈。你知道我的全家有多么高兴吗?接到通知书那天晚上全家都失眠了!父母把准备给哥哥娶媳妇的钱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供我上学。我那爱妹妹胜过爱一切的哥哥,坚定地给予了父母理解和支持。他当时已经二十七岁了,在山区农村那是很大的年龄了。我庆幸自己的生活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到了学校,就好像到了天堂!我知道自己是一个踏着全家的苦难登上理想象牙塔的幸运儿,我很节省地生活,很用功地学习,就这样快乐地度过了三年!再有一个花落花开,我就可以工作了,就可以赚钱为哥哥娶媳妇了!”

秋月仍在凝视着山下的夜都市。她的语气沉重而平静。

可是,人生是多么无常啊!就在那一天,我们一大帮男男女女疯狂地给一个同学过完了生日,我兴奋地睡不着觉,就一个人走出学校漫无目标的散步,想心事。我怎么能想到,在月光下的树丛中,早已有一双邪恶的眼睛盯着我。在我转弯要返回学校的时候,那个弯道处有一片绿化的松林。松林是多么美啊,但它的美丽却掩盖了恶魔的身影,也麻痹了我的警惕心。我只是一惊,一愣,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拉一拥倒在了树林里。道路绿化带的树丛本来不深。可是,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它足以掩盖一切!

接下来的事,就和报刊上电视上无数次记载过的事件一样,我在反抗中失去了童贞。与那些记载不一样的是,这个恶魔在事后并没有逃离或者进一步伤害我。他在我惊恐的哭泣声中,真诚而动听地向我述说了他对我三年的暗恋和苦恋,还有日夜难平的思念,并赌咒发誓要对我负责到底。最后,他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我到了他租住的房子,仍就讲述着他三年来对我不能释怀的占有欲望。他说他是在我入校不久学校去矿区慰问联欢的演出会上认识我,爱上我的。他说他不敢站出来向我求爱,因为他怕我一个大学生会看不上他。他说他知道我很快就会毕业离校了,那时候他怕自己就永远没有爱我的机会了。他说他知道自己得到我的方法很卑劣,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属于他。……我的学校离矿区不远,他是当地矿区的一名电工。

“我没有报案。也许是因为面子,也许是因为事实已无法改变,也许是他在后来的日子对我太好了,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我经常夜不归宿和他黏在他的小屋内,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我竟然淡忘了第一次的痛苦,觉得自己像个幸福的小媳妇了。”

秋月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眼泪已经淹漫了俏丽的脸庞。萧剑韵听得呆了,就僵在那里,没有语言也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事情就这样下去,不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我也许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就在那一年的冬天,我哥哥出车祸了。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吗?我那苦命的善良的哥哥写信给我说,他要去贩猪。快过春节了,猪肉的需求会很大。他说,妹妹呀,你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的社会风气,你要去找工作单位是要花钱的啊,我做到春节估计有三四千元可以赚到,到时候你就拿去活动吧!他租借了同村的一辆三轮车去走村串户地吆喝收生猪,再拉到县城里卖给屠宰厂。可是,刚做了两次,就发生了车祸,哥哥残废了!”

秋月已泣不成声。萧剑韵什么也没有说,递了块纸巾给秋月,秋月接了,就攥在手里,并不去擦流淌如雨的泪水。她似乎觉得泪水就那么无拘束地流着淌着,就能把自己的那些苦难统统带走。

哥哥治病要花钱,赔偿三轮车要花钱……总之,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钱的作用是那么大!老三,就是那个已经成为我男朋友的人,看了我的家信。他整天陪着我,安慰我。在我能够比较平静地上课时,他却要求换了工种去下井。煤矿的采掘工人你知道吗?就是那些一发生事故就埋在井下的人。多危险的工作啊!危险大,工资也高。老三用自己的苦力换来我家庭暂时的安定。那个难关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快要熬过去了。有一天夜里,老三却没有回来。我第二天没有去上课,到矿里找他去了,结果被带到了保卫处:老三窃取矿里电缆被抓。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家里凑看病的钱。我还能说什么呢?求人,送人情,好不容易保着老三没有被移交公安,但他的工作丢了,我们还背上了一笔债务。我们商量着该怎么办。

“那时候老三这个人,自卑,好面子,爱虚荣,也讲义气。出了这件事,他在矿里是待不下去了。他说,外边世界大得很,不如我们去闯世界。他说,在夜总会里我唱歌跳舞他做保安,一个月可以挣好几千块,等有了钱我们可以自己开店做生意赚更多的钱过舒心的日子。他说,我毕业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自己找工作!他说,他为了我什么都付出了,我不跟他走就要杀了我!就这样,我迫于无奈,也感于老三的真诚,就没有再回学校,和他买了车票,到了广东。”

萧剑韵望着秋月,听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讲述自己的故事,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他不认为这个女神一样的女孩子会编故事骗自己。他很清楚,其实人的相见与谈话,讲真讲假或讲到什么程度,是和彼此的直觉印象与期许有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诚的,或许也和自己一样有着某种期许。萧剑韵甚至觉得有些内疚:自己和那些官场商界的朋友,一次吃饭,一次聚会要花掉多少钱啊!而秋月,这个原本可以有一条更好的人生道路可走的农村女孩,因为家境,因为际遇,因为几万块钱,就不得不赌出了一生。萧剑韵甚至觉着有了罪恶感,为自己,也为自己那些朋友们。

秋月没有注意到萧剑韵的心理活动。她依然沉浸在自己动情的陈述中。

那时候我是一个单纯的女孩,除了家庭,就一直生活在学校这个象牙塔内。到了广东,起先也是按照老三的安排。我唱歌跳舞,他做保安。他是东北人。广东做娱乐行业的东北人很多,也有老三认识的。你说人心怎么会如此险恶呵!老三这个人,义气而头脑简单,我又刚入社会傻乎乎什么也不懂。老三的那个朋友,是我们所在演艺广场的经理。他的那张脸胖胖的,是多么和善啊,全然不会让人看到那藏在背后的无限杀机。他见了我们,说,哎呀,是老乡啊。不照顾老乡还能照顾谁呢?秋月这么个多才多艺的美人来了,是给我场子上增光添彩呢。你们放心吧,吃住工作我都包了。什么钱不钱的,那是个蛋!跟我干几年,保你们也能开个场子赚大钱。到了那时候,记得你胖哥我就行了。哈哈!多亲切啊,我当时都感动地流泪了,暗自庆幸自己刚出社会就遇到这么个好人,不知是否老娘每天祷告为她女儿祈来的福啊!就这样,我离开了学校,却快乐地在这里生活着,竟没有一丝的后悔。慢慢地,我们每个月辛苦赚来的钱,公司总也不结付。算起来都有好几万了,却总也见不到钱。老三问的急了多了,胖哥依然是那张和善的笑脸,话却变了味儿:不急啊,我又跑不了啊,再说你们的费用也要算清楚啊。终于到了那年的春节前,我要回家去了。那时候家里并不知道我停学到了广东。我也想再瞒半年就万事大吉了。那一天,胖哥让保安部的经理拿了一个账单。那是一个霸王账单:扣除一切费用支出,我们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反倒欠了他两万多。保安部经理同时拿来的还有两千元和一份合同,说是胖哥考虑要过春节了,我们没有钱怎么行,就暂借我们两千元。条件是要正式签工作合同,一签两年。我傻了,不知该怎么办。老三却答应了签合同,闷着头收了那两千元,就带着我走了。老三在宾馆开了一间房。那一夜,老三喝了很多酒,叫我早点休息,说有点事就出去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吧,我已经睡了,老三却慌张地拉起我说,快走快走。我俩就匆匆收拾了东西,离开深圳去了广州。他把胖哥捅了好几刀!

“胖哥的人面在广东娱乐场很熟很广,我们不敢去东北人开的场子,宾馆费用又太高,就租了一间民房躲着。过了十几天,风声过去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老三跪在我面前,痛哭着痛苦着让我去做小姐赚钱。你知道吗,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的这个男人!就这样,我换了个假名字,老三牵着我的手,把我送进了夜总会。我上班,他在家做家务或者就在夜总会喝酒等我。那个春节我们没有回去。慢慢地,我也就习惯了小姐生涯……”

夜,沉寂得有些令人恐惧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秋月终于讲完了自己凄惨的故事。萧剑韵转过身走到伫立的秋月身旁,轻轻缓缓地牵住了秋月如笋如葱如玉的手。他感觉到那玉手有一点回缩有一点颤栗却最终没有拒绝。他也就那样用三根手指轻牵着,没有移进,没有摩挲。萧剑韵真诚地说:“秋儿(从这时起,他就一直这样叫秋月),我很高兴你能信任我。我想,你永远不会为你的这份信任而后悔,永远不会。坦率地说,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朋友,你懂吗?”说完,萧剑韵就直视着秋月。夜幕下他并不能看到秋月的眼睛是如何回应自己的,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她脸部的轮廓。秋月显然是感到了萧剑韵的郑重与真诚。她的心一下子乱了。或许是萧剑韵这突然又自然而然的问题冲撞了她的心,或许是她自己内心深处原本也有这样的趋向。谁知道呢!反正秋月觉得心有些乱。然而,现在的她毕竟不是那个艺术系天真纯朴的大学生了,也不是跟着老三下广东的毛丫头了。她已经知道此时如何平静和把握自己。她抬手在额边抹了一下,似乎在理着溜下来的头发,其实是在理顺自己的心思。她回答说:“我这些话,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您是第一个倾听的人。我很高兴认识您。至于说朋友,我们交往着看吧。我不愿意给自己预期什么。预期有什么用呢?多少预期的梦想能够成真呢?您说是吗?”语气中竟又有许多伤感。

萧剑韵害怕自己被她语气中流溢的伤感再次感染。他害怕伤感,那感觉太悲凉太悲戚太令人心伤了!他忙说:“那好吧。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秋月点点头,两个人就上车走了。

秋月真正成为萧剑韵肌肤相亲的女人,是在一个多月以后的一个夜晚。这一个多月,秋月就没有怎么好好在教书先生的老屋待。反正教书先生也回来的愈来愈少了。随着和萧剑韵一次又一次的交往,她已经被这个磁性的男人吸引了。她不明白,自己也是有男人的人,并不缺乏关心和爱护,也不缺乏性的滋润。可是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向萧剑韵靠近,想他,念他,甚至等他,总有一种越来越强烈地想与他亲近的感觉。她想起萧剑韵给她说过,他自己是一个女人愈亲近愈无法离开的男人。那时候,她还很怀疑。在她的概念中,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往往得到一个女人就不会珍惜;而现代的女人对男人,也是比较能够自主的,何况自己是经历了多少男人的女人呵。她那时只当萧剑韵是一种幽默的自我吹嘘。现在,当自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地被这个男人深深吸引时,她才真的相信他所说不虚。而萧剑韵呢,他相信与秋月相识之初,他是为她的美貌她的风姿和她给自己那清新的感觉所吸引。而现在呢,吸引他的就主要是这女人的灵魂了。这个美丽、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在污浊的风尘里,竟然保有一个高雅脱俗的灵魂。她的灵魂是那么纯洁,就像秋天的月亮,只要有晴的夜空,就会有如银的光辉。萧剑韵这时候才真正了解了自己的需要。那多少年来沉寂在心底,掩泯在心底,被功名利禄和情欲贪欲一层一层覆盖着的真正的需要,原来就是灵魂的和鸣呵。萧剑韵暗笑自己结婚多年,又阅历过不少女人,竟到了今天才懂得自己内心真正的需要。让自己曾经追求的简约而有情调的爱见上帝去吧!他不能放弃这个女人,他不怕深陷,不怕纠缠,不怕一切!他要为自己和这个女人营造一个爱的新天地!

那天,萧剑韵在酒楼应酬完已经夜里十二点了,秋月打来了电话。最近常有这样的事,萧剑韵刚忙完,秋月就会来电话,像是约好的一样。这一次,萧剑韵没有约她兜风约她喝茶约她看电影看演出,他直接约她到凯悦饭店。秋月来了。她一进门,对萧剑韵浅浅一笑,说:“我去冲个澡!”就脱了外衣进了卫生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没有突兀,没有生疏,她没有不好意思。她是个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萧剑韵与她的约会,一直都是去自然风景极好的地方。她知道萧剑韵骨子里是很讨厌城市生活的。而今天,萧剑韵却约她到饭店,而且是一个大套间,当她看见那硕大的双人床和斜倚在床边抽烟的萧剑韵时,那含义就再也清楚不过了。况且,和他相爱相融,现在已经是她心底最强烈的渴望了。

十分钟后,秋月齐胸裹着浴巾站在萧剑韵面前。那如脂如玉细腻姣好的身体,在暗红的浴巾衬托下,沐在已经被萧剑韵调暗的灯光里,散发着强烈的性的信息。她那微曲的长发半湿地垂着,暗红的浴巾有斑斑点点的水印,传递着青春女性特有的气息。萧剑韵像被什么招引着,又像被什么力量牵着,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自然,从容,却有些急促地,两个身体就拥在了一起。当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像海水般汹涌着时,当秋月有些颤栗有些娇喘有些潮红有些瘫软时,萧剑韵像是受到了极大鼓励,抱了已似柔软无骨的秋月轻放在床上……

想到与秋月的每一次亲热,萧剑韵竟不由得有些冲动。那一次,他和秋月完成了爱的最关键的考试,也彼此得到了最为和谐和销魂的体验。他欣赏心淡如菊的女人,喜欢亲热时用心和灵魂与自己交流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他就遇到一个,那就是秋月。他曾思考过为什么女人千百年来总是埋怨男人负情。其实女人们很少知道,男人最需要女人的是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女人不能给他这种感觉时,他就必定要跑掉要去寻找别的女人。有可能男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找到合适的女人,但是只要可能,他们是不会停下找寻的脚步的。

同类推荐
  • 共生

    共生

    伊南和伊洛是一对亲姐妹,她们被父亲抛弃多年,仅靠母亲艰难维持生计。她们因为母亲的意外离世而生活无着,又因父亲的被杀而一夜成为巨额遗产的继承人。她们成绩优秀、聪明过人,却必须小心隐藏起身上的疤痕。她们一体共生,却像两只刺猬,即便是相爱,也不懂得如何靠近。她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但是为什么刑警乔安南总觉得不对劲呢?现实永远比你想象中残酷,案情永远比你想象中复杂,人物永远比你想象中纠结……这个故事的结局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你如果翻开,就必须要接受。
  • 市长秘书前传二

    市长秘书前传二

    小说通过哲学性的解剖进入灵魂深处。王晓方试图通过这种解剖探询谁是腐败的制造者?谁是腐败的牺牲品?权力崇拜的根源是什么?权力崇拜为什么会成为国人的本土宗教?毫无疑问,这部小说的血肉之躯是文学的,而它的灵魂却是哲学的,它既属于灵魂,更属于灵魂史。小说以令人惊骇之笔揭示了主人公雷默为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煞费苦心成了市长秘书,然而官场之云谲波诡,权力之争之惊心动魄,使雷默无不经受人格的煎熬和灵魂的拷问。在经过炼狱般的洗礼之后,雷默反思人生、反思生命的历程,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加刻骨铭心的理解。
  • 樱桃记

    樱桃记

    张楚,七零后主力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学院合同制作家。已在《人民文学》、《收获》、《当代》、《天涯》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百万字。曾获“河北省文艺振兴奖”、“《人民文学》短篇小说奖”、“大红鹰文学奖”。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
  • 黑曜石之眼

    黑曜石之眼

    Elise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冰雪路上的一场车祸。几周后,她挚爱的丈夫Michael就在这场车祸中丧生。现在,度过了悲痛和不确定,Elise确信他的灵魂现在或许正以乌鸦的形式跟着她,试图告诉她车祸背后的事。极度渴望明白这些讯号,Elise既接受她成长以来的美国本土智慧,也相信了先知的世界。所以,当一个塔罗牌师建议她去一个神秘的地址去寻找Michael的旧夹克时,她踏上了越野跋涉的征途。
  • 街心花园

    街心花园

    刘浪,生于70年代,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第十五期高研班学员。若干诗歌、中短篇小说发表于《飞天》《文学界》《山花》《作品》等数十家期刊,多篇小说被《小说选刊》等报刊转载。
热门推荐
  • 人间大时代

    人间大时代

    不一样的人间世界!作为一个不可自拔的《海贼王》动漫迷,我深深的想写一本属于我自己人间世界的主角,借鉴海贼王的热血,作为新人不搞笑!
  • 这绝对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师尊

    这绝对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师尊

    我堂堂魔界至尊,受人围剿,重生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最讨厌的宗门里,最讨厌的那个人新收的弟子,本来想要找机会杀了她做回我的魔尊的,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出了名的清冷淡泊,无欲无求,修真界那个渡劫期的、围剿的时候冷眼旁观不帮忙不打群架的虚伪女人?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这个喝酒打架口吐芬芳爱说梦话还爱吐槽别人,偶尔还会不小心烧掉厨房的女人,确定是原装的?长久被欺压给她做饭洗衣服做家务的我觉得:这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师尊,没有之一。“徒儿,快来给师尊捶腿!”“徒儿,快来给师尊做饭!”“徒儿,……”于是我觉得,这个师尊最讨厌了……
  • 斗破苍穹开始无敌诸天

    斗破苍穹开始无敌诸天

    叶殊成为万界新天道,无敌的他表示很慌!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只能靠穿梭万界维持生活这样子,里面的人个个都很棒,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ps:仙剑奇侠传!狐妖小红娘!斗破苍穹!超神学院!天行九歌!白蛇缘起!花千骨!仙剑奇谭!青云志!宝莲灯!魔幻手机……
  • 凤倾九天:摄政王一边去

    凤倾九天:摄政王一边去

    她是二十一世纪最神秘的杀手,她是凤槿大陆最霸气的女帝,当二人合二为一,惊艳天下,摄政王?一边去,朕不要,非我不娶?一边去,我恨嫁。你敢来强的?我让你一生不举。呜呜~(>_<)~,相公你欺负我。这个月很多次了!
  • 云飞正传

    云飞正传

    天才的自闭症少年云飞,腹藏万卷书,意外流落异界,有家国天下,有热血豪情,有阴谋背叛,有侠肝义胆,有兄弟情深,更有美人相伴,看一介少年如何一步步踏上强者巅峰。
  • 飞刀又来临

    飞刀又来临

    乱世之下,烟硝纷裹。诸雄并起,邪魔当道。烟尘滚滚之中,谁覆雨翻云,指点山河?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再创神话。身世成隐,过往成谜。笑傲江湖,怪力乱法层出不穷。但所想讲述的,依旧是心!纷乱的江湖世界,心灵依旧姹紫嫣红。不为传奇,只因执着!这是小李的飞刀,这是古龙的飞刀,这是大家的飞刀!一代侠义刀神小李飞刀传人叶开为什么在江湖中滥杀无辜,掀起血雨腥风?万事通重做兵器谱,为何谱上有名者皆死于非命,这难道是地狱的请柬?请各位看官拭目以待,再看小李飞刀如何创辉煌!
  • 笑着流出的眼泪

    笑着流出的眼泪

    看那寂静地夜晚,星星之光无法穿透的黑夜,一轮孤月照亮大地。朦胧胧的圆轮在漆黑的幕子上悄悄地从东面走到西面,但是没人会注意到它的走动――需要睡眠的人还会注意到月亮吗?孤独的人生就像天上的月亮,只在所有人睡着的时候散发光芒;只在人们不在意的时候发光发热,但是到后来无论月亮怎样散发光辉也抵不过太阳的炽热。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孤独寂寞才是主旋律,喜怒哀乐只不过是人生的调味料,但是无论怎样努力,后来的人生只有孤独。――本文有点压抑,所以心脏不好的请绕道。
  • 最强天师在都市

    最强天师在都市

    时逢妖界封印薄弱,妖物降临都市,陈墨拥有特殊体质成为捉妖天师,招杀神白起当跟班,收吕布魂魄充小弟,惹来清纯校花,绝美老师,温柔护士,性感秘书……纷纷爱慕!
  • 凡界九曲

    凡界九曲

    “不离草”常见于天云北方乡间坟头,孤叶不双生,被月光照射时会泛发出朦胧的殷红色,因其枯败时会有细蚁游于周遭,所以也叫——蝼蚁草。
  • 无极飘渺录

    无极飘渺录

    修行共有五境,依次为显灵、炼魂、化龙、问天、飘渺,五境里面显灵算入门,炼魂是筑基,命魂开始大放异彩,化龙则终于脱去凡胎,已经极少在世间行走,而问天大能更是千年未见,至于飘渺,从来都只是传说。三十岁的萧兴喜中五千万巨奖,却兴奋过度变成植物人,醒来后发现自己已成婴儿,无父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