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不动声色的取回破灭子,并淡淡笑道:“姑娘早就该如此说了,你宗门修士与我等并非天然敌对,只是大秦需要一个外在敌人罢了,你我之间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袖袍一挥,玉圭收了回去,紫衣女子轻轻一飘,便落回了地面,随即脚下的乌云也化作一面罗绢,收入了腰间。
接着,依旧一如既往的冷淡,她缓缓说道:“道友倒当真是好身价,竟然能拿出如此多奇淫巧计之物,不过妾身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以道友身家,又何必非要谷中一点身外之物?”
这女子说话倒也直接,不过她的疑惑,当也在常理之中,否则的话,此前她也没有必要强留了。
张牧淡淡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当我想来?”
紫衣女子眉头一皱,随即却又了然道:“原来如此,不过道友却也莫要以为胜券在握,破灭子虽强,但不知道友有随身携带多少呢?”
“姑娘不试一试,又如何确定呢?”张牧哑然地一笑,道,“总之本少只有一句话,若是有本少用的上之物,那就归本少拿下,若是无关紧要之物,姑娘只管取主要……而且,以姑娘的实力,打是打不过,若是想跑,我等却是追之不及。”
紫衣女子目光一眯,以这些人的实力,要想将她留下,还当真有些困难。
而且对方说不定援军已在路上,若是援军到来,说不得人财两失。
而短时间内……她还真没有寻出根源的把握。
与其到时候空手而归,不若现在与此人合作,而且,正如此人所说,到时候便是反悔翻脸……她也无惧翻脸。
一刹的沉吟后,紫衣女子面色依旧冷淡,但语气却终是放缓:“也好,既然道友如此说,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其中若有极阴之物,定当归我。”
见此,林青心中虽是早有预料,也是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这极阴之物,于武者来说乃是大毒之物,要之无用,对了,到了此时,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妾身姓冷。”紫衣女子眉头微皱,但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声。
人如其姓,果然很冷。
不过张牧也不在意这些,当下只是一笑,便召回手下士兵,并说道:“冷姑娘就请带领我等寻宝吧。”
……………………
三日后。
张牧悠闲自在地随意张望,冷姓女子则眉头深锁地不停掐算。
突地,女子停住了:“牧道友,我们在这里试一试。”
这却是紫衣女子听张牧手下士兵称呼,误以为张牧姓牧。
张牧似笑非笑:“冷姑娘,你这次计算该不会又出错吧?这两天我们可是挖了十来次山洞了。”
“试与不试,全在你。”女子面上一尬,但随即又迅速转冷,并冷哼一声,率先放出了一把飞剑,专心地开辟起了眼前的山丘。
见此,张牧嘿地一笑,但也不多说,便招呼十来士兵帮忙,与女子合力地挖掘了起来。
有了士兵帮忙,故而速度极快,两个时辰之后,眼见着这一山丘就要斜斜向下地,被他们挖开一半,突地女子目光一凝,一道喜意自其中一闪而过,她似是察觉到一缕气息了……
“停手,我进去看看。”说着,一招手,将飞剑取回,女子便率先一步地,走进了山洞之中。
面上神色不动,张牧也不迟疑,心中却微微一笑,当下派兵开路,随即张牧也紧随而入。
“果然是在这里,不过牧道友,若是妾身的感知没错,这该是地脉变化,阴泉交汇,才产生了一点灵泉,这极阴之泉牧道友不会要与妾身争夺吧?”
“若真是仅有极阴灵泉,本少自然是让冷姑娘先取,不过下方到底是什么,我们还是挖开之后,查看一番再说。”微眯着眼睛,张牧也细细地感应了一番气息,似是眉头微皱,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牧道友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要挖开查看自然可以,不过后面的事情,当由妾身一力去做,免得道友你一个失手,不小心污了灵泉。”紫衣女子的声音同样冷淡,并且,到了此处之后,不经意地,她和张牧一行已是彼此有默契地拉开了三丈之距。
“哈哈,冷姑娘还当真将本少看作小人了,本少家大业大,岂会……。”张牧大笑一声后,面色也随即一变,说道,“也罢,姑娘既然放心不了在下,后面的事情就由你一力去做,不过本少有话也要说在前头,这灵泉姑娘可以先取,但在姑娘收取之前,本少却需先行查看一番。”
“牧道友又在糊弄妾身了。”紫衣女子淡淡一笑,却笑而不语,连让派人动手挖通,她都不愿,更何况是让他先行进去查看。说到底,她对此人本就不熟悉,谁又知道,进去之后,此人是否会立即翻脸,先收了灵泉再说。
一时间,两方之间的气氛徒地微妙了起来,若非顾忌着在这边交手,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灵泉,说不得……
一刻的僵持之后,张牧微微一笑:“冷姑娘,你我这般拖着,我却是无伤大雅呢。”
如有可能,张牧却是想现在就想击杀紫衣女子,如果不是怕她另有手段,故意毁了宝物……
不过他这话出来,紫衣女子面色却丝毫不动,只是淡淡道:“牧道友莫须威胁妾身,灵泉已在下面,妾身若是拿不到,想必旁人也同样拿不到。”
“看来姑娘是认定本少有意灵泉了。”张牧摇头一笑,“也罢,姑且就当本少是对灵泉有意,不过,即便如此,我们既已找到这里……这临门不入,甚至空手而归的事情,我想总不至于是冷姑娘的期望吧?”
说着,见紫衣女子没有说话,似是默认,张牧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冷姑娘不欲如此,林某自然也不想,所以,与其僵持难下,不若我们还是如前几日一样,齐心合力,先将灵泉找出再说,至于到时候如何取,自然是各凭手段,不过这手段仅限收取,否则你我在下方一动手,灵泉还能保存的机会着实不大。”
并不是张牧不想等援兵,而是援兵来后,紫衣女子必然毁宝而逃,到时得不偿失。
话说到这里,即使紫衣女子心中不愿,但不得不说,这已是最明智的决定了。
她想要极阴灵泉,这可以让她的玄阴大法再进一个层次,对面该也有同样之心,这灵泉对武者也有些作用,毕竟阴阳相生,两人都想要,都不想灵泉最终被毁,如此一来,先各凭手段收取,等收完之后,或者收取得差不多的时候……
眼眸深处寒光一闪,紫衣女子突地咯咯一笑:“牧道友果真好算计,你这想法,怕是一开始就已设计好了吧,亏得妾身还对你百般信任,差点真信了你的鬼话。不过这样也好,你我坦诚相见,先收取了灵泉,再各奔东西,日后若是有缘的话,等见着了再重述交情。”
“姑娘都已如此想了,本少再怎么解释,想必也改变不了了。”作无奈状,张牧摇头一笑,随即又说道,“不过这些闲话我们暂且不说,还是先做正事要紧。”
说着,两人目光一个对视,不约而同地,又各开挖。
双方依旧相隔三丈,各怀谨慎之心,合力向下方挖了过去,并不时就将碎裂的泥石吸出,又各自搁在身后。
洞口渐渐开始变深,紫衣女子的眼中也渐渐开始露出了欣色,在她的感知中,那灵泉独有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而与这同时,她心中又微微一动:“希望足够,否则……不过有些奇怪,这臭小子已有武道气势,以前怎会从未听闻过,门中资料还是有些不足。”
另一边,张牧的面色则依旧不动,但在感知之中,一股阴冷的气息波动渐渐开始清晰,他的心中终也皱了一下眉头:“不应该如此,如果是地脉变化,阴泉交汇,进而产生了极阴灵泉,阴风峡谷的变化应该是一个缓慢而又持续的过程,但下方又确实只有极阴灵气……极阴灵泉,莫非?”
正自两人沉吟间,下方一空,不约而同,两人心思同时一收。
紧接着,紫衣女子身影一晃,便要抢先一步飞下,但也正在此时……
数颗破灭子出现在张牧手中。
嘎的一下,紫衣女子的身躯一下停住,不假思索,她罗绢,墨玉圭,以及一枚张牧还未见识过,但气息极其古怪的血色玉符,也同时地飞了出来。
目光微微一眯,紫衣女子冷冷道:“牧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然则张牧却不慌不忙,又取出破法子说道:“冷姑娘莫多心,本少的人速度却是没有姑娘来的快,怕姑娘取宝之后逃之夭夭,故而只能先行准备一下。”
“哼,我看你是不放心妾身吧。”这时,紫衣女子倒也反应过来了,不冷不热地轻哼一声,她身影一晃,终是飞下了石洞。
与她同一刻,张牧也哈哈一笑地纵身而下。
这数丈许宽的石洞,同时容纳数十人,虽是不显拥挤,但也绝不宽敞,而如此近的距离……
目光紧紧相对,张牧等人和紫衣女子俱都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分神,也不敢对彼此稍作试探,以免引发对面的暴起。
好在这石洞也不算太深,几口呼吸之后,人群便已到底部,随即不约而同地,他们又齐齐一分,并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像是一个地下溶洞,溶洞中有着一条小溪一般的阴泉,阴泉嚯嚯地向前流动着,在一个岔口处,又撞上了一根青色石柱,随即就往下一落,似乎那里有个凹陷口。
与这阴泉一样,在青色石柱的另外两面,也各有一条小溪交汇于此。
张牧和紫衣女子的目光同时一凝,再次不约而同,两人齐齐冲了过去。
但见青色石柱顶端的一个凹槽中,一道碧绿色的小泉眼,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林青和紫衣女子所察觉到的极阴灵气,正是由这气泡传出。
“果然是极阴灵泉!不过,居然没有伴生阴鬼?”
眼中喜色和疑色同时闪过,紫衣女子下手却快至极点,几乎才刚飞至泉眼上方,便有一尊丹鼎自她袖中飞中,随即她神念一动,并单指朝泉眼一点,就见碧绿的灵泉朝天一飞,便化作了一条长蛇,直投丹鼎而去。
看这泉眼也没多大,自然是谁下手更快,谁就收得更多……感知着张牧等人稍稍地落后了一步,紫衣女子心中终于第一次闪过了一缕得色,当然,虽是如此,她的警觉却依旧未变,甚至收取之时,还有意地将神念震动了一动,给了后方之人一个警信。
面色似是有些阴沉,就在长蛇没入丹鼎之时,张牧也赶到了。
也不多说,从储物袋中拿出器皿,分发下去。
众人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十数个玉瓶,迅速地迎了上去,并每盛满一个,就上交于张牧,再直接收入储物袋中。
等他收起玉瓶之时,紫衣女子长蛇突地一细……泉眼似是临近枯竭了。
目光不经意地一眯,张牧手指几乎可查地一捏,紧接着,就见破灭子出现在了张牧手中,从士兵也握紧大刀与盾牌。
“牧道友这是要与妾身交手吗?”几乎同一时间,早已在候着,紫衣女子淡淡的一声冷笑,那罗绢也化作了一团乌云,将其守护了起来。
而两人这么一动,那灵泉的收取自也随之停下了。
不过手中虽有破灭子,但也仅是一亮,根本没有扔出。
张牧悠然笑道:“冷姑娘莫要多心,本少虽不敢自称刚正不阿,但至少说过的话,多半还是算数的,姑娘不见,此前这灵泉的收取,林某不是稍退一步,让你先行收取了?”
让?紫衣女子洒然一笑:“牧道友不必藏头露尾,有话就直说,想要再交手,妾身定也奉陪。”
张牧莞尔一笑,随又若有所指地说道:“姑娘不觉得这泉眼来之不易,我们若是一次取尽,以后可能就断绝了。我们是否该稍稍留下一些,也许日后还能有再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