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死后的第八天。
这一天的清晨很静,这种寂静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我突然想起了爷爷,爷爷呢?为什么没有听见爷爷的声音?以往的这个时候我可以听见从爷爷的房间里传出的京戏,为什么这个清晨却如此的安静呢?
“昨晚我们都干什么了?”我问杜涛。
“喝酒。”杜涛说:“离开康乐精神病院之后我们就去酒吧喝酒。结果你喝多了!”
“那后来呢?”我继续问。
杜涛说:“回来之后我们就睡觉,一直睡到现在。怎么了?”
“昨天我们回来之后爷爷来过没有?”我问。
“没有,”杜涛说:“当时已经很晚了,爷爷的房间没有开灯,我以为他睡了,便没有打扰他。再说,我们喝成那个样子,我敢惊动他么?”
我急忙冲出门外,那扇紫红色的房门此时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我的心砰怦怦地跳个不停,我担心爷爷会永远地沉睡下去。
爷爷的房间里永远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味道来自于房间一角的供台上,上面供奉着爷爷平生最崇敬的人——马大天。
(马大天是狼娃的师父。狼娃这个名字是我爷爷少年时的称呼。)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清晨里静得有些可怕。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你们可以看见一张枣红色的铁柜和黄色的铜锁,这也是爷爷睡房里唯一的摆设。
没人知道铁柜里藏着什么宝贝,爷爷也不曾在我的面前打开过。此时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好奇心在我的心头上作祟,但最后我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个冲动的念头,因为我认为那是对爷爷的不敬。我当时真的很想把锁头撬开,看看里边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是我第一次未经他老人家允许走进他的睡房的。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翻墙入室的小偷,怀揣着一种胆怯,更多的是恐慌。
这个时候,杜涛突然在我的身后大叫起来:“你看,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看什么?”我走过去问。
“头发,女人的头发,两根女人的头发。”
果然在爷爷的床上我看见了两根女人的长发。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开玩笑么?”我说:“杜涛你相信爷爷会领女人回来么?”
“孙子才信呐!”杜涛沉吟片刻接着说:“可是这两根头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杜涛问我:“是不是左邻右舍过来串门时留下的?或者来亲戚了?”
“不可能。”我说:“亲戚?我从记事起就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亲戚,就算有这么多年也早都不来往了。偶尔是有邻居会过来坐会,可是爷爷的睡房是禁地,他平时都不让我进去又怎么会轻易地让邻居进去呢?”
我和杜涛走出爷爷的房间之后,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见有几只惊慌失措的鸟儿发出悲怆的低鸣从我的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