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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职业病

与此同时,JYP公司的办公室里。

什么叫做真正的石化当场,徐民在总算是明白了。当他把那份要和Victoria合作的文案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足足愣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那样子,别提多呆滞了。

不过奇怪的是,Victoria为什么会同意和Nichkhun合作?她和Nichkhun以及Tiffany直接的事,他已经听2PM那群禽兽们说了。所以现在的Victoria应该是恨Nichkhun都来不及的啊,为什么竟然会答应了呢?

算了算了,别人的感情私事,他一个经纪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没人能懂Nichkhun现在的心情,也没有任何一个成语能够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试着慢慢原谅自己,接受自己了?

茜茜,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我能理解。但是,习惯了有你陪伴的我,已经不能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余生了。所以这一次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让你回到我身边。

只是Nichkhun并不知道,他们的爱情将受到多大的阻碍。

而这一次,问题不在别人,而在他们自己身上。

所以成败与否,无人知晓。

两边都协商成功后,广告的拍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

而地点,竟是在有着他们之间太多回忆的济州岛。

《我结》拍摄期间他陪她度过的那个终生难忘的生日,是在济州岛。拍摄《舞娘》MV在海边与他的那次擦肩而过,也是在济州岛。回忆这东西,有时候真是蛮横得可以。明明自己的主观意识死死压制着它,可是它呢?抵死挣扎也要从那颗跳动的心脏中破土而出。化身为白蚁一点一点地咬噬她的神智,与伤口。

机舱外是一层厚厚的云海,呈流线型的机身从其中滑过,身姿矫健得像一只猎豹。

宋茜塞上耳机,枕着潺潺的音乐声缓缓睡去。

空气中依旧飘荡着令人熟悉令人安心的大海的气息。一下飞机,她就飞快回酒店放好行李,然后便独自到海边散步了。反正过一会儿的拍摄场地就是在这里,她提前一点来,又有何不可?

Nichkhun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赤脚踩在沙滩上,小小的脚印形成了一道好看的痕迹。海风时而吹起她的裙摆,时而吹起她的秀发,使得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清丽的海妖。宋茜在这片沙滩上走了多久,他就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她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可是,他却不想点破。因为他知道,如果一旦点破,那么自己连这样静静看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下一个瞬间,Nichkhun就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宋茜不经意间转过头,就看见了如同雕塑般,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Nichkhun。阳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他脸上未干的泪珠,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而他修长得宛如神袛的身影,被日光影射得若隐若现,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海天交界的地平线上。

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袭上了宋茜的心头。从内心最深处涌上来的害怕让她乱了阵脚。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眼前这个一脸悲伤的男人忽然消失不见?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还是会害怕?

宋茜稳了稳心神,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冷了下来。她迈开脚步,直直走向Nichkhun——她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胆怯?而他,凭什么又在她面前露出那样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没有了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经过Nichkhun身边的时候,就和宋茜料想的一样,他伸出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望着他,却迟迟不说话。

良久,Nichkhun眼里的悲怆感越加深重。他正欲开口,却被宋茜一个冷冽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宋茜收敛起笑容,狠狠地剜了Nichkhun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得走了。

身后,Nichkhun立在原地,望着宋茜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出神。

一个小时后。

聂云澜抱着一堆衣服站在不远处,迷茫的视线不知飘向何方。

“云澜?云澜??云澜!”见聂云澜仍然没有反应,宋茜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啊?噢,怎么了吗茜茜?”被吓了一大跳的聂云澜一回过神就看见了宋茜放大的脸,她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于是尴尬地回答。

“你想什么啊,想得那么入迷。”宋茜嗔怪地说。

“没什么啦,你不是要去拍摄吗?怎么还在这里啊。”一脸慌乱的聂云澜连忙扯开了话题。

“所以我才过来让你给我拿包包的啊。”

“嗯,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拍摄。”聂云澜接过宋茜手上的包包,冲她微微一笑。

“知道啦,嘿嘿。”

日光下,聂云澜面朝蔚蓝的大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一身黑色比基尼的宋茜让众人看傻了眼。修长白皙的双腿,光滑细腻的皮肤,傲人的胸部呼之欲出,轻而易举就能撩拨男人的心。更关键的是,她脸上灿烂纯真的笑颜使得清纯和性感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毫无违和感。

这,便是广告商选择她作为女主角的理由。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拍摄!”导演显然对两人的造型很满意,一声令下,广告的拍摄便开始了。

海边,夏日,比基尼。这几种元素组合起来拼成的无非就是清新迷人抑或性感火辣这种画面。这个品牌是一个外国品牌,自然是希望这对名扬国际的“假想夫妇”为众人带来性感的一面。对于以前的宋茜而言,要她穿着如此令人怕羞的比基尼贴在一个男人的胸前,一定会脸红耳赤,甚至是不知所措。可现在,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已不再是青涩小女孩,而是一个风情万种的魅惑女郎,所以这种动作对现在的她而言,又有什么难度?

就算对象是曾经的爱人,那又如何?

当宋茜柔软的手像蛇一样攀上他颈脖的时候,Nichkhun的心里涌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悲凉。

现在的她,是Victoria,不是宋茜。然而现在的他,却依旧是Nichkhun,没有任何改变。

他太了解她了。换在以前要她对男人做出这样的一个动作,肯定会NG好久,连一些和她毫无关系的男人尚且如此,更别说那时作为她男朋友的他了。可是现在呢?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害羞的神色,泰然自若中还带点小挑逗的妩媚眼神,让他几度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宋茜。

原来,她已经可以如此自然地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对待他了么?呵……

伤心归伤心,但一直以来他就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私下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人,所以即使他被伤得多么惨不忍睹,内心多么绝望,只要镜头一旦对着他,他的笑就依旧如此迷人。

这是他的职业病,也是令他最无奈的致命点。

于是,敬业的Nichkhun就按照广告商的要求,和宋茜摆出了撩人,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姿势。这是在工作中,他不会马虎也不能马虎。更何况,她都把他当陌生人看待了,自己又何必撕破脸,自取其辱地和她套近乎?

已经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了不是吗?

傍晚,夕阳西下,在海面上投下一大片金色的阴影,余晖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每个人。

“恩俊!”刚结束拍摄的宋茜一眼就瞄见了站在她正前方的朴恩俊,嘴边绽放开一个笑容,迈开脚步就往他的方向跑去,俨然一个恋爱中的小女生。

Nichkhun心中大痛,似乎有万千只白衣在咬着他的心脏。站在朴恩俊左侧的聂云澜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悲凉地一笑,只觉得自己再一次体会到了从天堂瞬间坠至地狱的幻灭感以及巨大的痛感。

明明一开始就不应该陷进去的不是吗?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被拯救了。

“……嗯,拍完了?”明知聂云澜就站在不远处,他还是强忍着巨大的心痛,淡笑着开口。

“对啊,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宋茜使劲摇晃着他的胳膊。

“……好。”

朴恩俊没有看聂云澜,牵着宋茜的手径直离开了这片沙滩。

云澜,你会相信我吗?还会相信我吗?还会吗?

从万丈高空俯视下面,只见在一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沙滩上,聂云澜,Nichkhun,以及朴恩俊和宋茜,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数学书上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

只是,放在现实生活中,这个结论还能成立吗?

微妙奇异的三角。

凄怆悲凉的三角。

一触即散的三角。

梦的清晰概念,是什么呢?

狄更斯说过,当一个人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对眼前的事既没有意识又意识到时,他在五分钟内所做的梦,要比他处于完全睡眠状态时五个晚上所做的梦要多得多。对于这种情况,一个普通人对于巨大的威胁形成一种模糊不清的观念,以为一旦离开身体躯壳的束缚,便可以超越时空,逃离尘世。

很艰涩的句子。但现在的他,不是这种混沌的状态,又是什么?

可望不可即,想见不能见的伤痛,竟是如此令人揪心。

他以为,自己睡着了,不去回想,那些刺人的记忆便会停止它们追杀他的脚步。然而即使是在梦中,也依旧满满的都是宋茜的身影,无论他怎么逃,都无法摆脱。

有时候他会想,从2010年到现在,她一直居住在他的心房上,久而久之,她就慢慢融入血肉,变成他心壁上的一枚刺青,刻骨铭心,一辈子都不可能消去了。

既然轻轻一碰都是撕心裂肺的痛,那么久不要再去勉强了吧。让它顺其自然,看看究竟是让这枚刺青变得更加深刻更加清晰,还是在时光的日夜消磨中逐渐被淡化。

看着手中的机票,他才明白此行的目的。

又过去一年了,难得有一天的散心旅行,就暂且不去想这些让人绝望的东西吧。

Nichkhun戴上巨大的墨镜,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登机口。

日落桑榆。天渐渐黑了下来。

聂云澜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啤酒瓶,身上酒气冲天,精致的脸蛋微微发红。她的身体因为醉酒的关系而不停摆动,走几步就晃几下,走几步又晃几下。那飘飘然的姿态总让人错觉她是一片枯黄了的落叶。北风呼啸,一瞬间就能卷走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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