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古山古老的树木遮天蔽日,林间噪杂的鸟鸣声不绝于耳,悠远而又结实的小路弯弯曲曲通往山顶。白素和格利走在这林间小路上,细细的柔风吹拂着,本来感觉炙酷的天气也变得清凉了不少。快到半山腰的时候,白素继续快步走在前方引路,格利却有些疲倦的缓慢的挪动着脚步。
“白姑姑,我们歇一会儿吧!”格利是第一次到梗古山,一开始还感觉山上的事物都很新鲜,可爬了近二十里路,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两根腿就像注了铅一样。
“这才走了几步?我早说不要你跟着,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我若回不来,你就自己下山。”白素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喘着粗气的格利。
“不要,我才不要一个人在这儿等!白姑姑,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山顶办什么事了吗?”格利脾气执拗,别人说他做不到,他就偏要证明自己能做到。
白素望了望气喘吁吁的格利,斜身倚在一块方形巨石上。本来她没打算要告诉格利真相,撒个谎让他寻一个隐蔽的树洞或山坳处躲避,然后自己去打探鬼族的动静,可是通过对格利的进一步认识,她觉得格利肯定不会听从自己自以为是的安排,何况一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让他知道真相或许对日后的战争会有所帮助。
“我们今日是要去山顶观察一下鬼族的动静,看看他们何时攻打阿达,也好争取时间做好战前的准备。”
格利之前也听说了要和鬼族开战,但战争能给阿达带来什么他不知道,他认为鬼族只要来战必定会失败,因为阿达有蜂鸣塔保护着,所以对于和鬼族战争他并没有恐惧感,相反的他更希望鬼族能快点攻打,这样他也会看到蜂鸣塔是怎样将鬼斗士击败的,也期盼着自己能上战场杀个痛快。
“既然阿达有蜂鸣塔保护,为什么爷爷又让我们去取出蜂鸣石,那样鬼族攻城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保护伞?”格利对这其中的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在爷爷跟前有些事情不敢问,因为爷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威严、难以沟通的。从小爷爷教他识文练武,每天的功课作业都会很多,有时偷偷溜号被爷爷发现,接下来的几天会被关禁闭,而族里的大小事情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自从见到白素,他感到这个女人虽然对自己有些冷漠,但让他感觉更多的是她比爷爷要好沟通,更何况她有一双美丽温和的大眼睛。
“那是因为蜂鸣石发出的蜂鸣声对魔族是起不了作用的,在鬼族攻城之前,魔族会提前将蜂鸣石抢走。那样我们就真正的失去了保护伞,阿达就会面临前所没有的灾难。”
“可是我们取走蜂鸣石,魔族来抢取时发现蜂鸣石不在塔内,会不会直接开始攻打?”
“我想应该不会,鬼族和魔族合谋,只是让魔族抢取蜂鸣石,我想前来协助鬼族的魔兵不会很多。”白素立起身子,洁白的衣裙被松林的柔风吹拂着摇摆了起来,“我们得赶紧上山顶,等天色大亮,容易暴露行踪。”
格利好像来了力气,紧跟着白素一股气行进了二十里,眼看就要到达山顶,白素说道:“你就不要上去了,找个石洞躲起来,等我回来,我再将看到的说给你听。”
“为什么?”格利有些不悦。
“我是这山上的兔妖,可以随时变换,若被鬼斗士发现也能跑的及时。”
格利惊讶的说:“姑姑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妖兽呢?妖兽都是坏人,姑姑长得这么善良,你是故意骗我不让我上去的吧!”
“妖兽怎么了,妖兽也有好坏之分的。”白素略带生气的样子,说着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格利四下望去,四周除了参天古松什么也没有。“这下你相信了吧!”一个声音从脚下传来,格利低头一看,一直雪白而又漂亮的白兔在地上仰望着他。
“你就是白姑姑吗?”
只见白兔蠕动着嘴唇:“是的。西边有个山洞,你就躲在那里等我。”说着一溜烟向山顶跑去。
白素来到山顶,偷偷躲在两块巨石的中间,她用锐利的眼睛窥探着四周的动静。梗古山的北坡原就被鬼族破坏,现在更加严重了,高大的树木全被砍伐制作成鬼堡,大大小小的鬼堡已经有数千座,鬼斗士的数量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它们被分成几十个队,每个队都有一个巨大的鬼斗王带领,看阵势像是出发前的整顿。
白素躲躲闪闪的跑到一座正冒着浓烟的土堡,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敲打什么。她寻了个隐蔽处,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孔,她转换人身定睛透过小孔望去,只见里面有二十几个鬼斗士,它们正在炼制兵器,有烧火的,有铸铁的,有用巨锤敲打枪头的,有浇水的,有磨刃的,个个熟练迅速。在土堡的中间站着一个拿着炼鞭的鬼斗士,看样子像是在监督鬼斗士炼制兵器。
拿炼鞭的鬼斗士高举炼鞭高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卯足了劲,两天后若是交不出两万件铁枪,谁也保不了性命!”
正在搬运枪头的鬼斗士斜声斜气的说道:“就算过得了鬼王这关,两天后上战场还不是一命呜呼。”
“你!”拿炼鞭的鬼斗士用鞭子指着搬运枪头的鬼斗士,“你再胡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搬运枪头的鬼斗士放下枪头,两手抱住头斜眼朝拿炼鞭的鬼斗士说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接着拾起地上的枪头到另一间屋去了。
白素见鬼斗士都在卖力的制作枪头,半天不再言语,便化作白兔偷偷溜到另一座土堡,这座土堡离鬼斗士的练兵场较近,他怕化作人身容易被鬼斗士发现,就找了一个土堡台阶的缝隙躲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有两名鬼斗士相扶着向土堡走来,其中受伤较重的鬼斗士骂道:“他娘的,鹰魔下手也太狠了,把老子的骨头都给打断了!”
受伤较轻的鬼斗士应道:“鬼王也太熊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鬼族迟早要被魔族吃掉。”
“就是!谁让鬼王的冥王伞被魔族抢去呢,冥王伞可是鬼族的命根,一旦伞毁,我们……”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魔族现在用冥王伞来要挟鬼王,鬼王能不听吗。”
“其实魔族不光要利用鬼王,我听说魔族现在已经组织二十万魔军,目的是要要踏平中原。”
“嘘,小声点,这事我也听说了,可千万不能让人听到,会掉脑袋的。”
“……”
两名受伤的鬼斗士你一句我一句歪歪斜斜的走进土堡,白素听到他们的谈话,感觉事态非常严重,本来还想继续到鬼王的土堡去打探一下,却发现所有的鬼斗士开始列队散开,她想还是撤离到安全地带,等待时机再伺机离开。
他偷偷溜到一个废弃的铁渣堆,四下张望着,这时忽然听到天空中有鹰叫声,她慌忙抬头一看,有三只巨鹰在天空中盘旋,这巨鹰个个生的奇怪,红红的眼睛、长长的耳朵、身上裹着黑色战袍,她想这可能就是鬼斗士所说的鹰魔。她轻脚挪到铁渣堆的隐蔽处,一不小心触动了一根铁杵,发出“叮”的一声,声音虽然细微,却被在天空盘旋的鹰魔听到,这时有两只鹰魔朝废铁堆俯冲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白素慌忙向山顶撒腿跑去,鹰魔见是一只白兔,知道是这山上的妖兽便紧跟着飞了过去。这几只鹰魔是负责巡逻的黑鹰魔卒,发现哨探自然不肯放过,只见带头的黑鹰魔卒一声尖叫飞到白素的前方,收起翅膀,展开四肢,站立在白素的眼前,白素自知逃不开,也化作人形,抽出短柄丝柔剑砍向黑鹰魔卒的头颅,黑鹰魔卒一个闪身躲了开去,这时另两名黑鹰魔卒也跟了过来,手握长枪和白素战在了一起。
白素和三名黑鹰魔卒斗了一刻,力气耗尽大半,她想我若继续和它们死缠,必定会不保性命,她急手用短柄丝柔剑朝带头的黑鹰魔卒连晃数下,带头的黑鹰魔卒被逼的后退几步,白素腾手向后一旋,然后转身舞动丝柔剑,另两名黑鹰魔卒也后退了几步,她见露出空隙,便化作白兔向一侧跑了过去。
黑鹰魔卒见白素逃跑,也跟着化作巨鹰追了过去。白素自小在梗古山长大,熟悉山上的地形,她想我若向山的南破跑,必定会将它们引到阿达,到时阿达的百姓会遭到伤害,但我若向西跑,西边是万丈悬崖,到时鹰魔追来也是性命不保。情势危急,她毅然选择了向悬崖边跑去。
三只巨鹰追逐着白素,时而俯冲想用鹰爪将白素吊起,时而用鹰嘴俯刺,都被白素闪躲着避开了。由于白素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黑鹰魔卒追到,她化作人形,抽出丝柔剑向正向他俯刺的带头的黑鹰魔卒砍去,由于没有防备,黑鹰魔卒想要转身已是不及,整颗鹰头被砍落了下来。另两名黑鹰魔卒见状都化作人形和白素交战,白素身心疲惫,被节节逼退到一块方形巨石的旁边。
两名黑鹰魔卒的长枪使劲压制着白素的丝柔剑,使白素无法施展剑术。正在白素感到绝望的时候,其中一名黑鹰魔卒尖叫一声抽枪滚落到一边,另一名黑鹰魔卒不明状况也抽回了长枪。原来是格利,他趁两名黑鹰魔卒专心压制白素丝柔剑的时候将长剑刺进了一名黑鹰魔卒的后心,这名黑鹰魔卒没有防备,顿时一命呜呼。
格利拔出长剑后伫立在白素一旁,他生平第一次杀生,心中既惊喜又害怕。白素看着格利的突然出现替自己解了围,感动的情绪浮现在脸上,由于她已筋疲力尽,无法继续和黑鹰魔卒格斗,他转身拉住格利的手继续向西跑。这时那名黑鹰魔卒没有追赶,而是仰天长啸,声音几乎穿破了整座梗古山。
白素心想,黑鹰魔卒肯定是在发求救信号。她望着西方的悬崖越来越近,如果继续跑过去反而没了退路,她略一寻思拉住格利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小王子,我们不要往前跑了,前面是万丈悬崖,不如我们向山下跑吧。”
格利应道:“好吧!刚才鹰魔发出嚎叫,肯定是求救,鬼族离这里很近,等会儿恐怕想逃也来不及了。”
两人转身朝梗古山南坡奔去,山坡上林木参天,荆棘密布,由于没有山路,两人行进速度很慢。这时天空中传来鹰魔的叫声,白素抬头望去,数十只黑鹰魔卒在他们两个的前方飞翔。白素来不及多想,引领格利向东飞奔。格利未曾见过如此情景,像无头苍蝇般跟在白素的身后奔逃。
白素忽然站住,跟在身后的格利来不及反应,啪一声扑在白素的身上。格利用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白姑姑。”
“你看前方!”白素指着正前方说道,“我们跑不掉了。”
格利抬头望向正前方,只见几十个鬼斗士朝他们两个跑过来。
“怎么办?”格利说道:“我都快没力气了。”
“南面鹰魔堵着,东面鬼斗士截挡,如果向北,正好进入鬼族的练兵场,向西两里就是万丈悬崖,”白素的表情变得绝望,她想如果在这里和鬼斗士打斗,等鹰魔赶过来我们将会腹背受敌,“小王子,我们向西,到悬崖边上和这群恶魔决一死战!”
“好!”格利应道:“反正是死,就要多杀几个。”
两人又转身往西跑去,到了悬崖边上白素问道:“你害怕吗?”
格利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姑姑在,我不害怕。”
白素望着步步逼近的鬼斗士和飞鹰魔卒说道:“好!等会儿我们合力,我攻上方,你攻下方,这样我们会节省很大力气。”
“好!一切都听姑姑的。”
白素望着身边的格利,心想假若格利不跟来就好了,这么年轻的生命真是可惜了。不过这也让她认识到格利是一个勇敢、懂事的孩子。
飞鹰魔卒冲在前方,眼看就要逼近格利和白素,白素使出丝柔剑在最近的飞鹰魔卒的眼前连斗数下,飞鹰魔卒用长枪连挡数下,格利则使出长剑刺向飞鹰魔卒的下盘,这一剑正刺在飞鹰魔卒的腰间,飞鹰魔卒赶紧抽枪护住下盘,这时白素用丝柔剑一个横削将飞鹰魔卒的头颅削落下来,紧跟着白素和格利用同样的战术连续杀死两名飞鹰魔卒。
这时鬼斗士也都手握长枪加入战列,白素和格利用同样的战术已经应接不暇,白素喊道:“小王子,咱们分开,你从左边,我从右边。”
格利应声喊道:“好!”一名鬼斗士用长枪朝格利刺去,格利一个横档,当的一声,由于力道不足,长剑被震飞了出去。这时那名鬼斗士用长枪朝手无寸铁的格利连砍带刺,格利连续躲闪才侥幸逃脱,但手臂上被鬼斗士的长枪刺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白素见格利受伤朝格利喊道:“你没事吧!”由于分神,白素差点被鬼斗士砍中。
“没事!”格利继续躲闪着,他想瞅机会能拾起长剑,却被另一名鬼斗士识破,两名鬼斗士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封死了格利的躲闪套路,很快格利被逼到悬崖的边缘。
白素将正在和自己憨斗的鬼斗士奋力踢开,斜身跑到格利的身侧,丝柔剑跟着插入了正在砍杀格利的鬼斗士。两名鬼斗士转移目标和白素砍杀了起来。格利一个侧移俯身想要拾起长剑,这时一名黑鹰魔卒将长剑踢落悬崖,紧跟着一脚踢中格利的肩膀,格利受到如此巨猛地攻击,向后一个趔趄,跌入悬崖。
白素见格利失身悬崖,想要伸手去抓已是不及。悲伤、绝望,白素无心恋战,紧跟着格利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