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这苍霖宫这位,据说传承盘古氏神力的新起之秀,元始给我说了个大概。
我一边剥着核桃,靠在马扎上,听得频频点头。
这世间万物乃是相生相息,任何事物总归是有源头可取。
而苍霖宫的这位,却是无根无蒂的。
他诞于洪荒,却另属三界外八天,既不受天界安排,亦不受魔界控制,更与妖界扯不上联系。
唯独他一身神力无人能及,连这三界主宰都跟着低了头,纷纷暗自活动拉拢。
这可还真是奇了怪了。
正是因为他来头奇怪邪门,前不久太上老君给算上一卦,居然抖出他乃传承盘古氏神力,是以盘古氏后人之说。
天界这一下才真真是炸开了锅。
何等荒谬,在我眼中。
连父神都不知道的后人,算是哪门子的后人。
这六界后起之秀多如牛毛,区区一无根无蒂就被这样封了官加了爵,说到底这也算是我应该严重打压狠批的一件事情。
却真是让我颇为兴奋。
毕竟,这么多年了,又多了一位让三界认栽的主儿,算上来也是我半个知音,这么一来我还是有些看热闹的兴致在里头的。
元始大概是看出我有些雀跃,好奇道:“难不成小满认识此人?或者见过此人?或者心仪此人?”
我吃着他随手递过来剥好了的核桃仁,眯了眯眼,回道:“我倒也想心仪此人,可惜我还没见过本尊。”
元始听我这一言,愁眉苦脸的转移了视线,却在看到莫离之时,眼珠子亮了一亮,有些茅塞顿开之意。
“这次我寻莫离也正是为了苍霖那位之事。”说着,神色期待看向莫离,莫离喝着口茶,就这么含在嘴里,吐也不好,不吐也不好,就怎么嘟着嘴尴尬的看着元始。
“咦?”我微微挑来话题,有些好奇。莫离也赶紧吞下那口茶,眨巴眨巴眼睛无声看向元始。
元始清了清嗓子,这才一一道来:前几日,苍霖宫那位前来拜会他,元始颇为意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小毛孩罢了,本来还没怎么上心,却在和这位交谈中,大为惊叹了一把。
本以为这位强横狂扫六界连他都不甚了解的新君定然是要跟自己好生讨论一番神学武学理学,却没能想到那位帝君干净利落的拜托自己,能否帮他寻得一人。
这个寻的人正是刚刚被天界革职下落不明的雨神莫离。
元始无言甚久,除了满头问号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一方面是不知道莫离究竟去往何处,这等子小事怎会由得他出马。另一方面实乃这位帝君气魄非凡,风华绝代。若能成为自己得女婿真是极好得。
这么想一想,元始就爽快的应了下来,同时还未能好好观察一下这位沉默的后辈,那人就干脆利落的不叨扰了。
其实元始,很希望再叨扰一下的。
元始这号人最是喜欢清静,居然也有想让人叨扰的时候,我真是甚为好奇,同样乃是来历不明之人,我觉着尚可以以我过往经验对他指点一二。
不过这念头也就这么一晃,我吃了几块萝卜糕便给忘了干净。
莫离梗着脖子想了老半天都未能想到她与那苍霖宫那位帝君究竟有何联系,我统共喝了三盏茶喝得直打嗝,干脆就放弃了陪同他们二人参悟议论,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元始殿后的一处花园里遛食。
元始天尊挂了天尊二字,果然连后花园都是极美的。成片成片的桃花开了满枝丫,乍一看似一团淡粉色云雾,有的桃花开得难免俗气了些,我仔细看了看是否是假花,却被那桃花精羞涩的用枝丫遮了遮。
啧,待我看清楚原来是画了通红胭脂的桃花精,便不赞同的打量了她许久。
就正当我与一棵瑟瑟打抖的桃树对视之间,有一人也跟着走了进来。我当是莫离,便率先开口道:“你们猜出那苍霖宫帝君的心思了?照我看来莫不是看中了你,想要强行逼迫你去当一当苍霖宫的女主人,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不错,可惜你已有家室,但是这都不要紧,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莫离并未答我,我便又自顾自说起:“喏,那位新君不是属八天么,居然跟了天帝回了天界,真乃是让人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这天界有他想要的?莫不是。。因为你?”
一袭绾衣站我旁边,无声息的听着我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我眼角飘过,这才发觉今日莫离可穿的乃是一袭雪青衣衫,那么,这位又是打哪冒出来的看客?
我稍稍转过脸,虽然定力一向极好,却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若要谈论颜值这等问题,我想我自然是六界最为有发言权的,虽我未有封号未有官位,却再无人比我更见多识广了。
见识了豫西的粗狂威武,水沫的剑眉星目,半镜的如花似玉,木银的清秀无双,元始的老态龙钟,七一的稚气未脱,乃至祸几的小家碧玉,我还真真觉得这三界再无一人会比得他们风姿半分了。
不过,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不就打破了我之前的定理。
这穿绾色衣衫的男子颜值高得让人颇为汗颜,我偶尔做起的闺中春梦都未能见过此番容颜傲娇之人,真乃是那什么江山辈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如此风骚之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所以,我用手指着他的脸,半天都说不完整一句话。桃花林里满地桃花,有一些直接掉落在我和他肩背上,只是每一朵桃花落下之时我都感觉肩膀又重了半分。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生理作用,我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桃花林间。
他倒是耐着性子等了我半天,未见我说出一句话来,眉眼间全然是淡然,更多淡漠中微微的一些茫然,大抵他可能以为我是一株桃花或者一株梨花,还想制造一个浪漫的邂逅就被我一只指在他脸上的手指给打住了,停顿片刻,才轻轻开口道:“因为什么?”
我愣了愣。
我方才说了什么来着,被这么一惊扰给忘了个干净。
他又耐心的等了我片刻,见我依然没能答出他想要的,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再一次问道:“因为谁?”
我呆呆愣愣回曰:“唔,因为谁?”
他眉毛就这么挑了挑,像极了平日里水沫对我不赞同之时所做的一贯表情,只不过这个表情更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得我眼角直抽抽。
“方才听你所讲,我来这天界是因为谁?”他耐着性子再次说了个完整。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道:“反正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