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兮瑗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一丝厌恶立刻就盈满她的双眸,她又说了一句她每天都会重复说的话:“我讨厌这面镜子!”
如果她有能力毁掉这镜子的地面,这里早就不复万年前的样子了。
她修长妖娆的孤影从宫殿前的广场一步步走进宫殿的大厅,红色尖细的高跟鞋磕在冷硬地板上的噔噔声清晰地响彻在空旷无比的银灰色大殿中,月神的宫殿中除了一把巨大悬空的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的银色藤椅外,连一棵支撑宫殿的柱子也没有。
以往月神阿尔·菲斯也不常坐,只有在她统治的西面,有神灵的会议召开时,她才坐上去。
闲暇的时候,她喜欢化为人的模样,在下界走走转转,不过却从来没有人令她改变过几万载的冰冷的性格,除了一个男人。
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这个性别的物种所诱惑,即便是神,也难以例外。不过她兮瑗神认为自己就是这绝少的例外,她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最有智慧的神,不然她怎么会想到去利用一个人类的男人,令日月二神水火不容,最后演绎了一场波及整个神族的滔天大战呢!
兮瑗神绝对不会像月神那样愚蠢,为了一个男人而泥足深陷,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对着那冰冷的藤椅勾嘴冷笑,收回视线,依然十指交握步伐如一地朝大殿侧门走出去,路过草木枯萎的花园,来到她的寝宫。
原本月神还在的时候,宫殿后的花园绝不是这副萎靡的模样。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月神亲自播种,亲自浇灌,精心打理,她平日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这座精致的花园里,她从不请园丁。所以这里本就根种不凡的花草,在月神的悉心照料下,又因为每日吸收月神身上无上的灵气,纷纷都长成了灵息不凡的灵种。因为月神,它们极尽灿烂,极尽繁华。
所以后来,宫殿失去了月神,它们便也跟着失去了,随着月神残存在宫殿的气息逐日的衰褪,或许只是一瞬间,一眨眼,整个花园所有的草木都凋零枯谢了。女为悦己者容,花为悦己者红,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兮瑗虽然占有了月神的宫殿,却是永远也不敢占用她的寝室,永远只敢住在原本就属于她的月神寝宫的偏殿中,一个只有保姆才会去住的寝房。为什么?
因为她毫无资格,因为她生来就低人一等,因为她从心理到行为上的低劣与卑微,因为她从来只配做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保姆。
她用卑劣龌龊的手段让月神跌入绝境,却永远也没办法从心底说服自己比月神更尊贵,虽然她不肯承认,总是试图让自己相信自己比月神更适合做神,可神的血统总是最醒目又最残忍的证明。
每次路过月神空空的寝室,她总会心中不安,莫名地烦躁与着急,却总找不到原因。明明,明明整个神界都已经是她的了,她才是最尊贵的神灵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