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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恨难平,臆难收

蒙面人背着慧远在曹州城内兜了大半圈,也未将牡丹苑一伙人甩掉。出了曹州城西门,朝山林之中奔去,意欲借山林之势将追踪的众人甩掉。然而蒙面人腿有残伤,又背着慧远,脚下却是慢了甚多,非但没有甩掉众人,反而愈追愈近。

众人之中当属牡丹仙子和陆长风二人轻功最佳,半柱香时分,已被二人追至身后数丈。

牡丹仙子连发十余枚牡丹飞花,都被蒙面人的轩辕透骨钉挡落,如此一来,蒙面人脚下又慢了许多,三人已相距两丈来远。

陆长风一声长啸,跃地而起,长剑直取蒙面人,蒙面人听得风声,身子一侧,斜向里避开。陆长风身在半空,顺势左掌拍出,蒙面人回转身形,一掌迎来,双掌相接,嘭的一声响,陆长风被震退两大步,蒙面人借双掌相击之力又即向前飞奔。

牡丹仙子衣袖连摆,嗖嗖嗖六支牡丹飞花射向蒙面人身体各大要害,蒙面人回射六枚轩辕透骨钉,哪知只挡落掉五枚牡丹飞花,却有一枚射入左臂。牡丹仙子乘机抢上,衣袖一拂,一股腥臭之气朝蒙面人袭去。蒙面人急屏呼吸,伸掌左右拍击,将毒气拍散。

慧远此时在蒙面人背上,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清,只好任由蒙面人摆布。

便在此时,陆长风已抢身上来,手中长剑兹兹作响,刺向蒙面人前胸,来势极快。蒙面人不及避闪,情急之下右手倏地伸出,抓向陆长风长剑。虽将长剑抓住,护住了前胸,但长剑锋利无比,蒙面人的右手已是鲜血迸出,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

陆长风冷冷道:“轩辕岸,今日你已无路可逃,还是趁早交出那个物事,黄衣圣使兴许大发慈悲,便饶了你的性命。”轩辕岸一声冷笑,厉声道:“没想到堂堂清风门掌门竟也任人驱使,惟命是从,当真是丢尽了清风门数十年的江湖颜面,哈哈哈。”陆长风听得面目铁青,却是无言以对,大喝一声飞身跃起,直取轩辕岸,牡丹仙子一见,也随陆长风一起抢上。

此时轩辕岸左臂已开始发麻,想是牡丹仙子在牡丹飞花之上喂了剧毒,右手又受了重伤,面对陆长风和牡丹仙子的合攻,已然做了最坏打算。

正欲拼死一搏,陡的人影一闪,斜刺里冲出一人,直取陆长风和牡丹仙子。夜色朦胧,却也看不清容貌,从身形来看应是一位少女。

但见陌生少女右手一挥,一支长鞭击向牡丹仙子面门,左手划个圆弧一掌拍出,击向陆长风前胸,左右分击,认位却又极准。

陌生少女陡然出现,速度又是极快,二人闪避不及,牡丹仙子忙挥起衣袖,只听哧啦一声响,衣袖被长鞭撕去一大片。如此一来,长鞭的威力已大为消减,并未伤到牡丹仙子,牡丹仙子乘势后跃出一丈开外,早已冷汗涔涔。

陆长风见一掌朝自己击来,不知对方来路底细,哪敢贸然挥掌相迎?腕上一抖,长剑一翻,变刺为削,削向来人手腕,这一招浪里翻花倒是无影剑法中颇为凌厉的一招。

陌生少女不慌不忙,非但没有收回左掌,兀地变掌为抓,抓向陆长风手腕,这一变招却是陆长风始料未及,若不收回,未待长剑削中对方手腕,自己的手腕恐怕已握在对方的手里了。一急之下硬生生的收回长剑,也是向后跃出一丈开外。

陌生少女眨眼之间击退二人,并非武功远高于二人,只是出二人之不意,攻二人于不备。

陆长风和牡丹仙子对视一眼,又双双抢了上来。便在此时,黄河八怪、敦煌五鬼、昆仑独臂猿、苍山独行侠等人已追至数丈之内,呼啸之声起伏不断。

陌生少女正欲迎击陆长风和牡丹仙子,忽听得轩辕岸低声道:“敌众我寡,不可恋战!”陌生少女一听,已会其意,长鞭虚晃一招,击向陆长风和牡丹仙子。二人忙施招式抵挡长鞭,哪知长鞭兀自收回。正纳罕间,两枚轩辕透骨钉迎面射来,陆长风和牡丹仙子忙侧身闪避,待回过神来,陌生少女和轩辕岸几个起落,已在数丈开外。

陆长风和牡丹仙子心知上了当,气愤当胸,各施全力,发足猛追,其他众人也已赶将上来。

其时正值寅牌时分,天将明而未明,四周一片混沌,正是一日中最为黑漆异常之时。

轩辕岸已负着慧远奔行一个多时辰,早已体力不支,在陌生少女的携搀下,勉强行得快些。陆长风一行人此时却也不敢贸然追得太近,只是凭借掠风之声跟在后面,唯恐吃了轩辕透骨钉的亏,只盼天色早些变明,便可一齐扑上,将三人拿下。

轩辕岸和陌生少女此时已分不清方位,胡乱行去。正行间,轩辕岸忽地脚下一空,已然踏入不明的山壑之中,慧远陡的发觉身子下沉,耳边呼呼风声,心知情况大为不妙,陌生少女在蒙面人身侧,待发觉时也已晚了,三人一同跌将下去。

陆长风一行人紧紧跟在后面,忽地听到前面啊啊啊三声惊呼,急忙收住脚步,停下细细观察。此时已有人打燃火折,细看之下,各个背上冷汗涔涔,面前便是一个深谷。轩辕岸、陌生少女和慧远三人的喊声还从谷中传将上来,久久不歇。

牡丹仙子已是花容失色,只是四周黑漆一片,众人未曾看到。牡丹仙子道:“断尘谷!万没料到黑漆之中竟行到这里来了,好险好险。”除牡丹仙子外,其他众人都是从别处赶来曹州,自然不知甚么断尘谷,一齐诧异道:“断尘谷?”牡丹仙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此谷常年云雾缭绕,四下都是绝崖峭壁,深不见底,无论何人掉下去都是必死无疑,断尘断尘,便是与尘世断绝之意。”

昆仑独臂猿道:“如此看来,这三人便是必死无疑了?”牡丹仙子道:“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活命。”陆长风骇然道:“如此一来,咱们便拿不到那个物事,朱雀宫交办的事便也无法完成了。”昆仑独臂猿道:“陆掌门断定此人便是轩辕岸?会轩辕透骨钉的可不止轩辕岸一人。”陆长风说道:“应是没错,刚刚陆某和牡丹仙子已同他过了几招,所用的招数都是轩辕门下的七义掌和六合拳,而且陆某称呼他轩辕岸,他也并未否认。”

琉璃庄的风刃柳此时方知此次大会所之为何,却又颇有疑惑,问道:“陆掌门,咱们这次大会便是要对付他的,怎地如此巧合,他却也来了?”陆长风缓缓道:“也许是咱们中有人走漏了风声,叫他听了去,便即来探个究竟罢。”

众人沉默了半晌,黄河老怪仇万钧道:“现下只好向圣使如实禀明情况,我等再一同求情,想来法不责众,也不至于吃太多苦头。”陆长风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听天由命。咱们便在这里守至天明,待天明后再细细查看。”众人纷纷赞同。

一伙人直等到东方肚白,便四散开察看断尘谷,寻找下谷路径,另由昆仑独臂猿回牡丹苑向黄衣圣使报讯。众人将整个断尘谷仔仔细细察看了三四个来回,也没寻到能够下到谷底的路径和法子。

陆长风在余子书身上发现轩辕透骨钉时,便有人向黄衣圣使报讯说发现了轩辕岸,待黄衣圣使赶至后院时众人已不知了去向,只好回牡丹苑等候消息,顺便将太姥三煞挑断了手筋、脚筋,做为办事不利的惩处。

黄衣圣使在牡丹苑左等右盼,一直等到天明,昆仑独臂猿方回来报讯,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黄衣圣使听后气愤异常,当即将昆仑独臂猿训斥了一番。训斥过后,火速带领四名手下,由昆仑独臂猿引路,赶往断尘谷。

疾行近一个时辰,黄衣圣使一行人赶到了断尘谷,大骂众人废物、无能,众人只能听之任之,不敢出得大气。黄衣圣使骂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总算骂得累了,才传令众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那个物事。

众人轮番把守,交替休息,一直在断尘谷上守了七天七夜,也不见有人从谷中爬出来,期间曾派人沿四壁攀援而下,皆因太过陡峭,先后摔死了七八人,也只好作罢。

几日来,黄衣圣使将众人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众人一没丢命,二没伤肢残体,各个却是心下庆幸的很。

又过了几日,众人仍是一无所获,黄衣圣使便将众人纷纷遣去,着办他事,只吩咐了黄河八怪在断尘谷上继续巡守。黄河八怪哪敢松懈,八个人日夜轮番值守,整日价在这荒山野岭与猛禽野兽为伴,心下早已诅咒黄衣圣使死上几千遍了,只是忒也不够灵验,黄衣圣使一直活得生龙活虎。

不过如此一来,周边的野兽反而倒了霉,黄河八怪将火气都出在了他们身上,各个野兽被黄河八怪打得简直惨不忍睹。

那日轩辕岸背着慧远和陌生少女一同跌入断尘谷,三人只听耳边呼呼风响,身子愈坠愈快,峭壁之上又光秃异常,没得物事可抓。

瞬息之间,轩辕岸忽觉湿气加重,更多了一些枯草烂叶的气味,心念道:“想是快到底了,若是这般跌将下去,三个人都将摔得碎烂如泥,眼下只有舍了自己性命搏上一搏。”

心念已定,轩辕岸半空中一个回转,凭借慧远和陌生少女的掠风之声,辨准二人方位,气运丹田,力灌双掌,用尽一生所学,双掌推出,两股劲风袭向慧远和陌生少女。

在轩辕岸的掌风之下,慧远和陌生少女登时下坠速度剧减,然则如此一来,轩辕岸下坠速度却是变得更快。

陌生少女受到轩辕岸掌力相托,心下已明其故,正自神伤,忽听得咔嚓咔嚓响声不断,想是轩辕岸的身体压断树枝之声。陌生少女忙左手伸出,将慧远抓住。便在此时,二人的身体也开始将树枝压得咔嚓声响。陌生少女顺势右手不断挥鞭,长鞭每击在树枝之上,便即圈绕,如此一来,又将二人下坠的速度颇为消减。树枝折断声中,二人只觉身体多处生痛,想是被树枝划破所致。

陡的一声闷响,慧远和陌生少女眼前一黑,二人登时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暖暖的阳光透过参天大树,零零星星散落在陌生少女身上,陌生少女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此时只觉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难当。以手托地,慢慢坐将起来,瞥眼间,瞧见慧远便趴在自己旁边,忙将慧远身子翻转过来,用手试了试鼻息,尚有气在。轻摇了几下,喊了几声小和尚,也不见慧远转醒。

陌生少女忽地想起轩辕岸,目光扫处,轩辕岸的身子便在几步外,陌生少女跌跌撞撞走至近前,见轩辕岸身子下面好大一滩血水,不免心头一颤。想要探试鼻息却又不敢,只怕一探之下便即验证了轩辕岸的离去。

呆了半晌,左手颤抖着慢慢去揭轩辕岸的面布,一揭之下,陌生少女啊的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上。

陌生少女的惊呼令慧远也苏醒过来,慧远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猛的咳嗽起来,觉得身上百骸都似碎掉一般。

陌生少女看了一眼慧远,目光又慢慢移向轩辕岸的脸面,但见脸上一条三寸长的刀疤,自右眼下直至左侧口角边,着实可怖。惊恐之下,陌生少女咦了一声,喃喃道:“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是在古泽客栈乞讨的那个老乞丐!”边思忖着边用手去探轩辕岸的鼻息。

慧远恢复了一会,勉强站起,从陌生少女背后走将过来,目光刚一触到轩辕岸的脸面便认出是古泽客栈的老乞丐,记性倒是极好。正欲和陌生少女询问轩辕岸的死活,一瞥眼间,瞧见陌生少女的脸面,慧远顿时又惊又喜,说道:“冷施主,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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