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成自知轻功不如花弄影,追也是徒劳,正要询问夜行人。哪知夜行人转身奔向西侧禅房,顾剑成一瞧,心奇道:“难道此人也是为寻寂远而来。”
顾剑成唯恐疏忽大意,刚刚心急没有查看清楚禅房,忙紧随夜行人也入了西侧禅房。二人在禅房内细寻了一番,仍不见寂远,顾剑成抱拳道:“在下顾剑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话音刚落,夜行人陡地一掌拍来,击向顾剑成面门。禅房狭小,二人相距又不甚远,这一掌又来得甚是突然,顾剑成不及招架,惊异之下,忙侧跃避过。待转回神来,夜行人已然出了禅房,几个起落,没在黑夜之中。
顾剑成惊疑不定,自忖道:“这夜行人武功不凡,和我已在伯仲之间,却是何人?看样子似乎也在找寻寂远,不知是福还是祸?听花弄影之语,寂远师父确是为他掳来,便是在二人打斗之前还在禅房之中,而寂远此时又去了哪里?”
顾剑成正自思索,忽地心中一闪:“难道······难道刚刚屋顶离去的二人,布袋之中所装的物事竟是寂远?苦矣,苦矣,竟从我的眼前将寂远掳了去,而我却不知。”想至后面,不免捶胸顿足。
此时禅房外面众僧人已乱作一团,先后两人飘飘离去根本无法阻拦,现在见只剩一个顾剑成在禅房内,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将禅房围了起来。
正在众僧人欲攻进禅房之时,顾剑成霍地跃了出来,也不理会众僧人,身子一提,从众僧人头上跃了过去。
众僧人之中也有几个功夫不差的,纷纷跃起扑向顾剑成,顾剑成闻得背后风紧,半空中身形一转,双掌已然平推而出,两股劲风猛地袭来,众僧人哪里抵挡得住,四五个僧人被掌风一齐从半空中掀了下来,直摔得仰面朝天,狼狈之极。顾剑成借助反弹之力,早已跃出数丈,急匆匆朝背负布袋二人离去的方向,发足猛追而去。
三个人打打斗斗,来去如风,视众僧人如无物,数十名僧人你瞧我,我瞧你,均不知发生何事。也正因如此,化尘寺方丈从此下了谕令,全寺僧人苦修武学,再不可叫人小瞧了化尘寺,怎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忒也不成体统。
那日顾剑成同花弄影在河边断桥处打斗之时,寂远在一旁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尽管如此,心知便是相劝二人也是徒劳,遂一直未曾言语,只是凝神观斗。
哪知二人斗了数十回合,花弄影竟跑了,本以为顾剑成就此作罢,没料到顾剑成竟赌气追赶而去。待寂远呼喊之时,二人已然没了踪影,寂远便在原处焦急的等着顾剑成返回。
便在此时,忽听得旁边丛林之中传来一声呼哨,紧接着四下里又响起了数声。哨音未歇,八九条人影朝寂远扑了过来,各个面蒙黑布,手持利刃,眨眼之间将寂远围在垓中。
寂远只道是遇上了恶匪强盗,慌忙道:“各位施主,小僧身上并无贵重之物,只有二两碎银,各位施主若是苦于生计而致如此,便请拿了去,还望各位施主日后改过自新,休要再做这生抢硬夺的勾当。”
一个蒙面人喝道:“少他奶奶的假慈悲,谁稀罕你的臭钱,再啰嗦,老子便不客气了。”说着,晃了晃手上明晃晃的钢刀。寂远一瞧,哪里还敢言语,手上拿着二两碎银便僵在那里,此时数将过去,倒有九个蒙面人,心念此番定是逃不掉了。
九个人围了寂远半晌,各个跃跃欲试,却又踌躇不前,似有甚么顾虑一般。九个人你瞧我,我瞧你,都不肯先动手。
其中一人耐不住性子,说道:“金兄,你武功最好,你先上,也让咱们兄弟开开眼界。”旁边一人道:“兄弟的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上仇兄,还是你先来,兄弟不敢献丑。”
仇姓汉子道:“金兄,这可是大功一件,捉了这小和尚回去,指不定就把你体内的毒给解了,兄弟哪能和金兄抢这功劳?”金姓汉子道:“仇兄,就因这功劳不小,兄弟才让给你。”仇姓汉子道:“要不······要不咱们一起上?”金姓汉子道:“也好,功劳一起拿,有福同享嘛。”
二人虽如此说,可还是相互推推让让,都不肯上前,其他七人见这二人犹豫不前,自是也不急于攻上。
寂远更是摸不着头脑,正在众人僵持之时,忽地西面小路之上行来一人,此人见到八九个蒙面人将一人围在垓中,便在数丈之外停下了脚步,朝这边细细观望过来。众人也瞧见了来人,但见此人青袍遮体,虽未黑布遮面,却在头上套了一个黑罩,仅留双目露在外面,倒是包裹得更加严实。
九个蒙面人似有惊疑之色,相互瞧了瞧,又都摇了摇头。仇姓汉子打了声暗哨,可青袍客非但没有回应,稍作迟疑之后,反而几个起落朝众人扑了过来。众人相顾失色,其中两个蒙面人忙转身迎了上去,一人喝道:“哪来的点子,快快滚开,别耽误大爷办事!”
哪知青袍客脚下一转,避开二人,斜刺里直扑寂远。旁边的两名蒙面人忙过来拦阻,青袍客身子一跃,从二人头上掠过,已然一掌拍出,击向寂远面门。
九个蒙面人本以为青袍客是为救寂远而来,没想到此人一言不发,便对寂远痛下杀手。
金姓汉子喊道:“别叫这点子得手,否则咱们都得死!”话未喊完,已然从侧面朝青袍客挥刀砍去。其他八个蒙面人一听,登时各挥兵刃、各施拳脚,一齐朝青袍客招呼过去。
青袍客这一掌乃是击向寂远面门,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寂远闪躲,且面门被击,内力再浑厚也是无用,眼见命在旦夕。然而青袍客若是不收掌,就算杀了寂远,自己也会被打上两拳,踢上三脚,砍上四刀,恐怕如此一来,自己的命也没了。
情急之下,青袍客陡地收掌,跃地而起,身在半空向外飘出几丈开外。九个蒙面人均是扑了个空,可这一招人人都是施了全力,有三四个人收招不住,竟招呼在了自己人身上,一人脸上挨了一拳,一人胸上挨了一掌,一人左臂被削了个口子,一人小腹被揣了一脚,倒是哎呦之声不断。幸好力道收敛,都伤得不重。
形势陡变,寂远早被弄得甚是糊涂,眼花缭乱中只道是蒙面人救了自己,忙说道:“多谢几位施主相救。”仇姓汉子一听,眼睛一转,和气道:“小师父不必客气,我们早收到风声,便早早来保护小师父的。”寂远无甚心机,此时竟将仇姓汉子的话当了真,转身躲到仇姓汉子身边,顺便将二两碎银又踹到了怀中。
青袍客身子着地,却未急于再攻,压低声音道:“几位休要在此碍手碍脚,否则老夫可不客气了。”金姓汉子道:“不客气?不客气又待如何?你若不快滚,老子才不客气那!”
便在此时,忽听寂远惊讶道:“施主,为何点了小僧穴道?”寂远内力再高,却也抵不住被点穴,又不会运气冲穴,只好一动不动的干着急。
仇姓汉子阴恻道:“点你穴道?待会老子还要好好收拾收拾你那!”寂远疑惑道:“施主不是来救小僧的么?却又为何如此?难道是在欺骗小僧不成?”金姓汉子道:“看来这小和尚念经念得傻了,哈哈,哈哈哈。”其他蒙面人一听,一齐大笑起来。
众人大笑之际,忽听青袍客喝道:“死到临头竟还笑得出?既然妨碍老夫办事,就让老夫送你们一齐去阎王那笑罢。”说罢,啪啪两掌拍出,直扑过来。
众人一瞧,嗖嗖两人迎了上去,哪知这二人迎得快,死得也快。还未出得一招半式,便被青袍客嘭嘭两掌拍死。
金姓汉子一瞧,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喊道:“点子凶狠,风紧!”仇姓汉子忙伸手提起寂远狂奔而去,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青袍客武功远在几人之上,一个扑掠,已近到众人身后。此时又有两名蒙面人各持钢刀,分左右拦了上来。青袍客却是不躲不闪,倏地伸手将两柄钢刀握住,手上一较劲,听得铛铛两声脆响,两柄钢刀已被崩断,顺势手上一翻,嘭嘭两掌,正中二人胸膛,二人被击出两丈开外,闷哼一声当即毙命。
仇姓汉子余光瞧处,早吓得魂飞魄散,见旁边便是湍流的河水,忙喊道:“下水,快下水!”说罢,提着寂远扑通一声跳入河水之中,其他四人也是紧跟着扑通扑通几声,跳了下去。
青袍客追至岸边,望着湍流的河水,犹豫半晌却未跳下,目光紧紧盯着水面。过了许久,五个蒙面人从河水中间露出头来,便朝对岸游去,五个人的水性倒是极好,游水之速竟不逊于岸上疾走。寂远虽识得水性,却差得很,已然呛了几口河水,此时正蒙头转向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