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新房子。
房子是红色的砖，红色的瓦。远处的山，远处的树映在明亮的玻璃里，整个风景都收进了家里。
一位老妈妈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扫房间，扫院子，擦玻璃。
房间干干净净。
院子干干净净。
玻璃干干净净。
让人感觉温暖。
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老妈妈似乎用这干净，用这温暖等待什么，迎接什么。
新房子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儿子三年前的一个春天新盖的。房子盖好了，儿子又出去打工了。
儿子走前对妈妈说：“妈，我这次去打工，一定要挣个娶媳妇的钱再回来，您腿脚不好，要照顾好自己。”
儿子在外打工一定很辛苦，这是老妈妈从儿子脸上悄悄爬上的一点点细纹看出来的。
儿子外出打工五年，才挣够了盖新砖瓦房子的钱。
“现在的媳妇很贵，唉。”老妈妈叹了一口气。
房子很大，但是只有老妈妈一个人。
还有一颗柿子树。每到冬天，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老妈妈够不到柿子，任由寒冷的冬风吹落。
老妈妈弯下腰，拾起落下的柿子皮，放在阳台上。
“儿子爱吃柿子干。”老妈妈自言自语。
一切都干干净净了，老妈妈就坐在一把藤椅里，看屋檐下的燕子一家。燕子一家是老妈妈除了冬天以外最温馨的陪伴。
现在正值盛夏，老妈妈坐在房门前，专注的地看屋檐下的燕子。
老妈妈两鬓斑白，额头上的皱纹很深，似乎里面藏着很多沧桑的故事。
老妈妈不记得燕子什么时候来的。
“似乎是儿子走的那一年。”老妈妈想了想。
已近黄昏，夕阳照在老妈妈的身上。
两只大燕子已经回来了。它们在窝旁边徘徊，似乎很着急。
“它们的四个孩子还没有回来，燕子妈妈着急了。”老妈妈对自己说。
第一只小燕子像箭一样冲了过来，快到窝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只是老二，你看，尾巴上有一片白毛，它是第二只会飞的。”老妈妈自己对自己说。
大燕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第二只，第三只小燕子也像箭一样飞了回来，它们是结伴一起回来的。
到了窝前，两只燕子在空中漂亮的神展开翅膀。似乎在抖落身上的风尘。
“这两只是老大和老三，老大头上有白毛，老三最干净，除了肚皮，到处都是黑的。”
老妈妈又对自己说。
“老四呢？那只两个翅膀上长着一对对称白毛的可爱的老四呢？”老妈妈目光飘向天空的远处。
燕子父母飞起来，落到屋顶上。
天渐渐黑了。
天边出现一个小黑点，它在拼命地煽动翅膀，向家飞来……
燕子父母不再徘徊，站在窝边，安静地等待着。
老妈妈专注地看着。
“多温暖的一家人！”老妈妈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
天已经黑了，老妈妈的目光移开燕子窝，飘向小路深处。
老妈妈的儿子外出打工，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
“儿子，你什么时候归巢呢？”老妈妈的泪滚了出来。
老妈妈望着通往远处的小路，固执地望着。
月光已经温暖的洒在她的身上。
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向路的深处望着。
一天，一月，一年……
春来，秋去，夏至，冬归……
路深处，一个黑影终于出现了……
那个黑影急促地向新房子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