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他们打算行至淮阴,改道漠河,乘船去一趟张夫人的娘家,虽会耽搁几日,然离京多年,也不差这几日了。
五日后,顺利抵达漠河渡口,早有一辆大船等候,一名穿着严谨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统一着装的护卫恭敬地上前迎接。
“属下参见大小姐!”
“不必多礼,玉溪,可安排妥当了?”在见到中年男子后,张夫人显得有些放松,是那种看到可以信任依靠的人的那种放松。
“小姐放心,一切妥当,大家随我来。”玉溪微微一笑,安排众人上船,不出一个时辰,船便顺顺利利地启航了。
甲板上,心语吹着风,欣赏这古代的大好河山,张天赐在一旁雕刻小木人,他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安静下来了,此时的他,饶是心语这个已经历经几世,看破情爱的人,也都心动不已,那刚毅的面孔,伟岸的身姿,让人不知不觉会联想到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
“心儿,你看这运河,如何?”正当心语思绪万千时,张夫人走过来了,身后跟着的是那个中年男子玉溪。
“娘,”心语笑着看她,张夫人是她目前见过的相处得最愉快的人,她睿智过人,洞察人心,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听到她的话,心语想了想,道:“儿媳不懂这修建之事。”
“你倒是圆滑,我若是非要你说呢?”张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心语,这丫头总喜欢打太极,她就喜欢看她不情愿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
“既然是母亲有命,儿媳自然遵从,”心语无奈地笑笑,自家婆婆可真孩子气啊,唉~“此运河工程浩大,鬼斧神工,这一路行船,我观两岸风土,想必逢雨季水涨之时可令百姓免受洪涝之灾;令水改道,有引水灌溉利民之举;又可行舟,开通水运,促进造船业的发展,于交通也是十分便利的,此运河的设计者必是一位惊天伟岸的雄才,若能有缘一见,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多谢夸奖。”张夫人得意地看向两岸的山,下巴都要朝天了。
“额……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啊。”心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哈哈,不错,这就是我家的!你口中的惊天伟岸之才正是家父!”张夫人更加得意了,她父亲这一生修桥铺路无数,誉满天下,更是向圣上上书,亲自设计督建了这漠水运河,圣上感念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雄才,将这运河赐予他们周家经营,世代承袭!
“什……什么!”心语也是很惊讶,如此一来,张夫人嘚瑟的倒也没错了,有这么个能干的父亲,确实有吹嘘的资本了。
“呵呵,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张夫人调皮一笑,撑着船沿,少女感十足,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那还真是三生有幸了。”心语无奈地扶额,原来婆婆来找她就是为了听她夸她老爹的,汗颜。
蓦然回首间,看到玉溪脸上的宠溺和黯然,心语眼神不由闪了闪,张夫人自从见到玉溪后,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就像女人有了安全感所表现出来的幸福。想必,这两人年轻时也有过一个不可描述的故事吧。
夜色渐浓,水面泛起了大雾,船也不由慢慢停了下来,顺着水流缓缓前行。心语不安地坐在船舱里,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夜夜皆有的猿啼今夜突然就消失了,如果不是还有张天赐在旁边刻木雕,心语都忍不住要出去透透气了。
“张天赐,你刻什么人啊?”心语凑到张天赐旁边,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我在刻我媳妇啊。”张天赐头都不抬,认认真真地刻着木雕。
“哦,那你刻这么多媳妇了,怎么都没有脸呢?”
“脸?”张天赐疑惑地抬头,看向心语,眼睛渐渐地有些涣散,仿佛透过心语在看另一个人,可又仿佛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张天赐?”心语拿手在他眼前晃,发现他眼神已没了焦距,不由皱眉,这什么情况啊?
“媳妇?媳妇不要天赐了,天赐是傻子,媳妇不要天赐了……”张天赐的木雕突然脱手,他痛苦地抱住头,一张脸皱的都扭曲了,这情形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点像啊。
“喂!”心语赶紧跳开,躲过滑落的刀子,这人怎么了,突然奇奇怪怪的。
“媳妇……”张天赐空出一只手伸向心语,仿佛想抓住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抓不住。
“张天赐,张天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啊!”本就心慌意乱的心语,看着突然出状况的张天赐,更加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心语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有心想出去看看,又不放心张天赐一个人,只好凑过去哄他,好不容易把他哄安静了,拉着他偷偷出去探情况。
船上到处都是黑衣人,满打满算少说也有上百,个个武艺高强,船上的护卫加上玉溪带来的,也不超过百人,谁也没想到在自家的地盘上居然还能被人摸进来,要知道,周家一知道张夫人要回娘家,早早就开始清道了,甚至还让玉溪带五十个暗卫前来接应,就这样还能遇到这么大批量的杀手,也是醉了。
“我去,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大阵仗!”心语暗暗嘀咕,试图去寻找张夫人的踪迹,可惜天太黑了,雾又太大了,除了火把映照出的刀光剑影,和不时的惨叫落水声,真的不好找人啊,如果找到黑衣人,那就好玩了。
不过有张天赐在,想必张夫人也在着急往这赶吧,还好张夫人担心路上不安稳,把他们安排在不起眼的船舱里了,现在回船舱里躲着应该会安全点吧?
心语打定主意,就要带张天赐躲回船舱,谁知道一转头,人没了!
“张天赐……”心语暗道坏了,这傻子刚刚还出状况,这种时候落单,那还得了,那是要命的啊!忙慌慌张张去寻找。
大船的一隅,张天赐如游魂野鬼般晃荡,眼前一直浮现着一个女子笑魇如花的模样,他一直追着她走,试图留住她,可是她虽然频频回头,却一直往前走,不愿停留。
慢慢地,张天赐站在船头,再一步就会落水了,他在那里站着,似在犹豫,内心在挣扎,明明知道不应该再往前走了,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要抓住她,不能让她跑掉,因为那原是他一生的追求啊。
“张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