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在希望的田野里,看着希望这果实被一个个取走,我若在守护,又怎会不顾偷取果实的盗贼?呵,原来我也是贼,不过是一直等待机会。”
by林莨苡
“快走!”这一声音还未停止在林的脑海中回响,那双白手套已将林抱起,带入了一辆黑色SUV之中,林本能推开将她带入车中的那人,只见那人身宽体胖,一身灰色大衣将身体裹地紧紧的,戴着墨镜又坏笑的样子,叫林看不真切,这一下已是彻底的糊涂。
这时车子一个急转弯,林才回过神来,朝后看去,那些不速之客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又急忙回头,再听“啪”一声,车门锁上了。
而在他们身后,那群不速之客朝着黑色的SUV追了一小段距离,人人喘气不已,为首一名男子脸上刻着一个数字“9”,更是将身后不小心撞上他的人一把推开,他大吼着:“还愣着干什么?去开车啊,还要我教你么?”众人于是急忙将车子开了过来,为首的男子打着电话进入其中一辆商务车之中,向着SUV追去。
“喂,计划有变,有人突然出现,把目标带走了,是,人没有看清,车牌ZJ13-07,正向着外环方向驶去,是,是,一定,好。”
挂了电话,电话这边赫然就是身穿红色风衣留着直发的徐子君,徐子君皱起了眉头,转身打开房门朝外面说道:“打开窃听器与追踪器,不能让他们逃了。”
徐子君说话的外面是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大空间,中间摆满了各种仪器,不停的有人穿梭,其中几个端坐在显示屏前穿着工作服的人听红衣女子发话后,立刻戴上了耳机。
这时徐子君电话声又响起,才拿起电话,立刻拧起了柳叶黛眉,似乎不悦,走入房间将门关上。
“喂?哼,你还有脸打给我,才刚带她回去就让她乱跑,现在我得担多大的风险,你知道么?什么?”
她冷笑一声“你听好了,除非你能抓住林之群,否则你现在想都别想,另外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想着帮这个人渣,不然你就等着你儿子坐牢去吧。”
徐子君挂掉电话,恰逢有人推门而入,说道:“长官,追踪器没有反应,好像被屏蔽掉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听闻消息后,徐子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左右摇摆的车厢内,林盯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脸的不确定,之前听到的这声音虽然熟悉,但在这里出现却让林有些不敢相信。
戴着墨镜的男人又笑了笑,此时摘下墨镜,朝林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林望着眼前这个肥胖的年轻人,有些吃惊,虽然体形变化很大,但林还是很快认了出来。
“陌苛?陌苛,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陌苛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甩了那帮人再说。”说完朝身后那几辆紧追着不放的车子指了指,却见林一直盯着自己,又道“你不相信我?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是该怀疑,不过请你相信我,等安全了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前的这个称自己为陌苛的男人,林还未完全的相信,要确定一个人,光从声音与外貌的神似还远远不够。
林点点头,这时从古巷捡来的手机响起,又一条讯息传了过来,陌苛亦注意到,提醒着林。不过林还是没有要拿出手机看的意思,只是盯着陌苛,恰逢驾驶座上的男子这时开口道:“Boss,后面有共有四辆车子追来了,看车型与马力,我们不能打持久战,距离下个路口还有一分半钟的时间,接下来走哪条路?你快做决定。”
林注意到开车的是个蓬头卷发的年青人,趁着陌苛思考的空隙,她匆忙地打开手机短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可以信任,乔凤。”
只瞧这一行字,林的脸便已开始发烫,顿时觉得拿在手中的不像是一个手机,而是一枚滚烫石头,又是兴奋又是愤怒,喜怒交加的表情让陌苛觉得奇怪,他打断林问道:“怎么了?”
林急忙收起手机,与陌苛对视着,想要掩盖一丝喜悦的情绪,故作冷静地说道:“没什么,你想好怎么办了?”
陌苛没有多问,而是盯着林戴着的手表,思考了几秒钟,却对着林的手表开口道:“先走二环,在朝阳路与兴庆路相交的地方下到市里,去兴丰大厦的地下停车库,我们有辆车在那里,去那里换车走。”
诧异地望着陌苛这一举动,林十分的不解,却见陌苛拿出一个纸板,在纸板上写道:“你的手表里有窃听器。”
听陌苛这一说,林急忙摘下手表,打开车门。
门被推开,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屋内,朝徐子君说道:“长官,他们会去兴丰大厦的地下停车库,然后换车走。”
徐子君摆手示意那人出去,又急忙拿出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说道:“派人去兴丰大厦,另外增派人手在兴丰大厦四周的路口设置路障,过往车辆都要盘查,尤其从兴丰大厦出来的,一个也不要放过,什么?人手不够?不够你给我想办法!”
吼完后,红衣女子挂了电话,走到房间外,拿过其中一个耳机戴上。
陌苛急忙拦住林的行为,示意林不要扔,又在纸板上写了数行字,交与林过目,随后又作出噤声的手势,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林看到陌苛这个动作后,顿时想起以前还在大学时候的玩的一个游戏来,那是一个侦探游戏,可以有数个人来同时参加,每一轮会有一个场景与主题,抽到疑犯牌的人都要说一句混淆黑白的话来干扰抽到侦探牌的人的思考,让他找不出握有凶手牌的人。
这时林思考了一下,对着手表又朝陌苛问道:“有衣服么?我想把我身上这黑色的风衣换了,这样保险一点,你最好也换一套,你不觉得你这身白色大衣太亮了么?”
陌苛一愣,立刻明白了林说这话的意思,朝林竖了竖大拇指,又说:“放心好了,我都准备
好了。”
林又问:“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陌苛又回答道:“我们去漠河那里,先离开浦山,这里暂时不能再来了。”
徐子君放下耳机,又朝身边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说道:“马上去布置,去往漠河方向的车辆要严格盘查,车中有黑衣女子与白衣男子的尤其要注意。”
“可这个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力的管辖范围了,没有下命令,上头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其中一个男子对徐子君提醒道。
“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么?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废物的失职,所以才会令所有的计划作废,现在这么兴师动众,也是帮你们浦山这一群只会帮倒忙的饭桶补罪!”徐子君这一通吼,叫外面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愣愣地望着他们三人,徐子君赶忙挥手道“快去,出了事有我顶着。”
两个戴墨镜的男子走后,徐子君又拿起耳机,这次耳机传来的却是一些家常。
“你是做什么的?”林问着身边这个熟悉却又神秘的陌苛问道。
“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什么么?”陌苛故作神秘的说道。
林思考了一下,突然惊道:“侦探?”
“正是,呵呵,我现在是一名侦探,旁边开车的这位是我的副手,华生。”陌苛笑笑道。
“别听boss乱说,他老把他自己当福尔摩斯,我叫陈默,不叫华生。”陈默朝着后视镜里的林说道。
林没想到眼前的陌苛竟然会是一名侦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车子一个急转弯,已是下了高架路,又是漂移又是变速,叫车内的林时不时惊起一身冷汗,陌苛瞧见林的反应,忙解释道:“放心好了,陈默的车技是一流的。”
林扶着座椅,朝后看了看,后面那些不速之客的影子已是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开口道:“不用夸我,最多只有这些时间,动作不快的话就死路一条了。”
听到这里,徐子君急忙拔通电话问道,“他们人到哪里了?已进兴丰大厦了?什么?你们没有及时跟上?你们有什么用!?现在把他们回去的路堵好,不要追了,等我的命令!”
放下电话,徐子君右手将头发又向上捋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拿起电话回了过去,说道:“你们分两组人去兴丰大厦一层,防止他们从那里走了。”
这时那辆黑色SUV已驶出了兴丰大厦,一路急驰,往前开了不过数里,就遇上了路障,有几辆警车已停在路口对过往车辆进行盘查。
重新戴上耳机,这时那头又传来声音,却好像又是互说家常的内容。
“你是做什么的?”
“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什么么?”
“侦探?”
“正是,呵呵,我现在是一名侦探,旁边开车的这位是我的副手,华生。”
“别听boss乱说,他老把他自己当福尔摩斯,我叫陈默,不叫华生。”
徐子君觉得诧异,急忙甩开耳机,正要拨电话,岂料电话来的比她还要迅速。
“什么?他们不在车里?”徐子君抓着自己的秀发扯了几下,停顿下又说道“所有人快去兴丰大厦,立刻去追他们,他们一定从那里逃了。”
放下电话,徐子君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大骂:“混蛋!”
与此同时,在一条安静的林荫小道上,陌苛与林并肩走着。
“所以,你是故意告诉他们我们要去兴丰大厦?然后录下我们的对话,在中途下车?”林朝着陌苛问道。
“是的,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用最原始的方式逃跑,这双腿可是随时随地的工具呢。”
“那为何你还要带他们来兴丰大厦,你可以告诉他们去兴丰,而我们实际直接去别的地方,这不好么,我们也不用逃的这么狼狈了。”林扬了扬身上的环卫服。
“呵呵,现在你可以脱了它了,当时我们处在外环路上,后有追兵,若是不下来,必然会被堵在那路上,况且漠河在西,兴丰在东,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疑兵之计,这兴丰周围交通最为便利,是很容易让人怀疑我们会走兴丰大厦,我不知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那一帮追你的人看起来不简单。”
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陌苛笑笑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我也是前几天才收到的委托,委托的目标人物竟然是你,这让我都吃了一惊。”
林急忙问道:“是谁给你的委托,你见过他么?长什么样?可有联系的方法?马上可以见到他么?”
陌苛张大了嘴,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瞧见一辆黄色轿车朝这边飞奔而来,指着那车说道:“先上车吧,就要下雨了,你的问题太多,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车停开门,陈默从里探出头来,朝两人摆个OK手势,说道:“搞定了。”
陌苛又看了看手表,朝林说道:“快上车吧,时间刚刚好,这会儿,他们应该搜索完毕了。”
这时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渐渐远去的车子留下一抹黄色的光影,快速的消失在视线当中,一个长发男子打着伞从林荫密处走出,目视着车子的离去。
“啪!~”徐子君猛拍着桌子,桌前的几个人低着头不再说话,为首那名脸上刺刻着数字9的男子更是闭上了眼睛。
“二十多个人,四台车,还有那么多的警方协助,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杀了个警察,现在还要我来善后,现在上头问我人为什么死了,我怎么回答?恩?!说啊,都说啊,都别作哑巴!”徐子君喘着粗气,厉声问责道。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红衣女子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装说道。
推门而入的这一名男子,身着深棕色花格大衣,戴着圆边的复古帽子,脚下高筒靴,一条围巾长垂至膝。进了门冲着徐子君坏笑,一开口,便露出满口的金牙,道:“徐子君,好久不见啊。”
“汤尼?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有人最近出了一些问题,上面可是派我来收拾一下。”
“什么意思?这里没有你可以呆的地方,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红衣女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不要说话这么冲,上头早就警告过你,要速战速决,你现在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还要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现在上头派我来接手你的工作,要看清一点的话,自己过来看。”
汤尼扬了扬手中的派遣令,徐子君快速地走过来,一把夺过边仔细地瞧看,边说道:
“怎么会?这种小事…”
“别撕坏了,这种小事么?”汤尼打断徐子君,抬了抬帽沿,露出凶狠的目光道“你以为这种小事,怎样才会引起上头的注意呢?”男子顿了顿,又道“你做坏的事可远不止这一件,徐子君。”
“徐子君?”陌苛在口中默念了一遍,转身瞧着一旁等着自己答案的林。
之前上车后的一段时间内,林都是侧着身靠在车窗上,想着在车上陌苛告诉自己的有关委托人的事件,这个神秘的委托人未用署名,只是说了任务的内容以及一次付清了所有钱。林顾虑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将自己在古巷中收到的短信内容告诉了陌苛。
“我不知道,我和她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我也不知道她人就在浦山,你短信的内容也没说明要到底为什么不能联系她,还是不要乱想了,如果有疑问,下次你就当面问她好了。”
陌苛沉思后给了林这样一个答案。
林还想再问,车子已经停住。
这时陌苛下车打开一把伞,便要引着林去车对面的一个木屋,木屋建的极其精致,远远的望去像是西方童话故事里才能有的样子,像极了林梦想中的那栋房子:处于一片海洋树的背景当中,大理石与原木相互叠错,拱形的窗扇,砖红色的坡屋顶,屋前遍红黄交替色的金鱼草以及白茎蓝朵的矢车菊,象征幸福与顽强,祥和而又美好。深植土中高大的花旗松又将眼前这一幕延伸向无边的天际。
虽隔着距离,林却仿佛能嗅到构成这房屋的木头所散发出来的自然木质芬香,痴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秀山外郊,这里离浦山的距离可不近,不过从这里却可以看到山下的浦山全貌,你看如何?”陌苛指着前方雨雾中模糊却又棱角清晰的一大片高楼说道。
“……”林走到盘旋上山的路旁往下俯瞰,整个浦山一半以上的面貌在这里看的一清二楚,无论是市中心的高楼,还是外环那里竖起的巨大烟囱,又或者是那条蜿蜒的长河,此时的浦山美得浑然天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林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忙转身看向陌苛。
陌苛似有些回忆地说道:“还记得你说过的这个场景么,看,全景,房子,我全都找到了,没什么是能难倒我的。”
林转身收回目光,有些黯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陌苛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过的戏言,叹了口气又盯着山下发呆。
许久,陌苛向着身边的林慢慢靠近,从身后抱住此刻低着头望着山下景色的林。
林被陌苛抱住,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当陌苛的嘴唇靠向她的后颈时,林才清醒过来,急忙推开陌苛,用手挡在两人之间,低着头摇了摇头,说道:“陌苛…对不起……”
空气中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树叶与青草之上的声响,雨正在慢慢变大,陈默望着雨中的两人摇摇头,大喊道:“哎!Boss,雨下大了,你淋坏了不要紧,把客人淋坏了就不好了。”
陌苛抓住抵在他身上的林的双手,缓缓放下,道:“你快进去吧,要着凉了。”
林闻声,像是得到解放一般,急忙向木屋走去,接过陈默递过来的毛巾,径直走进了木屋。
还站在雨中的陌苛,此时已是浑身湿透,低下了头,用力地踢着路边半人多高的野草。
许是累了,林进到木屋后就困意不断,待陌苛进屋的时候,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陌苛找了条毯子,将林抱去楼上的一个房间内,给林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林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伸出的手刚触碰到林的脸颊,却被林一个侧身打断,陌苛停在空中的手缓缓收回,长叹一口气,走出林的房间,关上房门,狠狠地拍了一下墙壁,双目紧闭,低垂着头。
陌苛刚走,躺在床上的林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关上的房门,目光又垂下,沉沉地睡去。
下了楼的陌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几枝烟过后,又起身来回不停地踱步,时而沉思,时而皱眉,却不知道此时木屋的外门已悄悄地被人打开。
待陌苛警觉的时候,有一人已是站在了他的身后,受惊的陌苛一个翻身,急忙从身后掏出一把转轮手枪指着来人。
“什么人,出来!”陌苛紧张地问道,见来人还站在黑暗当中,陌苛便将枪的保险打开,又喝了一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这时,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名男子,黑色皮靴,黑色牛仔裤,穿着一件翻领松肩的夹克衫,长发过耳,面目清秀的一张笑脸,带着笑意举着双手朝着陌苛慢慢地靠近。
直到陌苛喊道:“站住!就站在那里。”
这名男子这才停住脚步,收敛了笑容,与拿着枪的陌苛在房中对峙着。
屋内很是安静,只有“啪啪”木柴燃烧的声音,响斥着陌苛的耳朵。
陌苛的手慢慢地扣向了扳机,脑门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