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云溢。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广场附近的马路边,陶子然一手搭着徐云溢的肩膀,一只手抱着肚子,弯腰大笑。
徐云溢看了看路灯下那张笑意满满的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原本紧紧抿住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些。
“坏人就应该得到惩罚,好人也应该得到回报。”徐云溢淡定地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正义使者该有的满足感,而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呵呵。”陶子然的笑声停一段落,她扶着他的肩膀直起腰,却由于弯的太厉害,期间一个不稳,脚下跄踉往后退去,徐云溢被带着向后,两人直直抵在人行道边上的一处小区围墙。
徐云溢一手捞着陶子然的腰,一手撑在她头顶保持平衡,看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云溢,你说我这个坏人,会收到惩罚吗?”
徐云溢一愣,随后沉默许久。
“你已经收到惩罚了,已经够了。”
“那么你呢?你这个好人会得到回报吗?”
这次徐云溢避开了她的眼睛,他把目光投向砖石地面,那上面有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连成了一片。
“我也是坏人,我已经得到了惩罚。”惩罚我一辈子只能这样看着你,守着你。
陶子然这样看着他很久,终于轻声问道:“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要离开陶氏?你不想再帮我了吗?”
徐云溢淡淡地回应她的目光,竟然透出一种哀伤的神色。
“因为前段时间的风波,你开除我才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公司所有的人都会以你马首是瞻,就连董事会的人都会敬你,畏你。毕竟这次万康的陷阱是你一手谋划,公司的危机也是你一个人化解的。此后,陶氏真正是你的天下了,你也不会再需要我了。”
“你在怪我?”陶子然定定地看着他,刚才那番话,情意深切,但却听不出真假,她只知道这番话语里,有一股浓浓的失落感。那么,他为什么失落?
“不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今天的一切成果,就是我呆在陶氏五年的意义。”
“没有别的?”
“……。。”这次徐云溢不在回答,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陶子然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徐云溢脱下外套,挡在陶子然面前。两人相携着向前跑去,正如这五年来一般。只是以前的下雨天,多半是徐云溢背着她抱着她在跑,但是现在,她已经成长的可以和他并肩,而他却要离开了。
“云溢,接下来,你怎么打算?”陶子然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出国。”徐云溢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准备了很久。
“可以,不走吗?”陶子然在大雨中停了下来,雨水瞬间淋湿了她的头发。
“你,在留我?”一旁的徐云溢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定身了一般,机械地转身看着她。大雨打湿了他额前的发丝。贴在眼睛上,让人看不清神情。陶子然不会知道,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有着多少震惊和渴望。
陶子然没有说话,她知道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实则蕴含的份量,他为她已经耽误了五年,那么现在,如果她开口了,又会是多久呢。又一个五年,还是一辈子?面前的这个人,她虽然舍不得,但却没有勇气留下。
“既然你没有勇气留下我,那么就只能看着我离开。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的背影,在你的眼睛里消失。”刚刚燃起希望的心顿时被现实的冷雨浇灭。
徐云溢伸手展开手里的西装外套,重新披到她肩上,然后又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头顶。接着转身走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
裤管早已被雨水打湿,贴在修长的腿部肌肉上,似乎有千斤重,让人迈不开步伐。徐云天摒住呼吸,倾听着身后,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然而只有风雨之声,呼啸着相携走来,有相携离去,直到余光里再也寻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这一次明明是他先走,但为什么悲伤的也是他呢,是因为没有被挽留么,还是期待的太多,就注定会失望。
陶子然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背影消失,刹那间觉得心底似乎失落了什么。这些年,他的存在早已不是一个秘书那么简单,他几乎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所有的习惯他都了解,她所有的烂摊子他都会收拾。如果说顾井是她心里的一道伤口,那么他就是那个可以填补伤口的万能剂。但是,现在他却丢了么。那么是不是以后这道伤口再也好不了,她从此就只能这样不完整地生活了。
她想要追出去,却发现那个人早已消失,她只能蹲在地上,仰天而视线,承受着雨水砸到脸上的感觉。疼吗?不疼。一个原本不完美的有缺口的人,现在却丢了唯一可以填补自己的良药,有什么痛比这更让人绝望和悲恸。
“嚓——”“嘀嘀嘀——”
刹车声伴随着车喇叭声。
陶子然这才惊诧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间,索性这里的车辆不多,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交通事故,她看着距离自己还有十几米的一辆甲壳虫,静静地退到一边,大概是吓到车的主人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驾驶室的门已经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转了出来。她期期艾艾地跑到陶子然面前,弯腰鞠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你.。。”陶子然正待说话,却见副驾驶上也下来了一个人,只是,这是个高大的男人,他似乎是为了拿伞所以耽误了一下,此刻正跨着两条长腿,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撑真伞挡在女孩头顶。一只手宣告主权般地环住女孩,支撑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后,打断了陶子然的话。
“这位小姐,是你先站在马路上的,所以这并不是我们的责任。当然如果你有伤,我们可以带你去医院验伤,但是你最好不要为难她。我相信行车记录仪可以说明一切。”
“萧先生,不是的,是我没开好车..”女孩惊慌地看了男人一眼,终于在男人的示意下闭嘴,然后转头眼巴巴地盯着陶子然。
陶子然好笑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女孩道:“小骑,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