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里弥漫起来的晨曦被朦胧的雾掩埋,又被渐渐亮起来的炽灯照射成一卷卷错愕扑朔的黄晕来,天还没亮透,在冷蓝色的空间中练泅出铅灰色的夜空,依旧可见天空零星闪烁,温度随天空的亮度而升高,浓荫的青石板路,有鲜亮饱和的色泽,记忆仍停留在冰冻霜飞的世界里。
窗口里透进一束光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女孩惊醒,她站了起来只是把窗帘拉开,望着破晓的那刻,她使劲擦拭着眼角,然后拿出了被昏暗的灯泡照射的黄晕晕的背包收拾着自己行李。
她叫李千寻,木子李,她的名字总会被别人误认为是日本女孩的名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父亲为什么帮她取这样的名字,每次同学叫她都是叫“千寻”而总是忘了她姓什么。
那一年她17岁,正处青春花季时的她,很庆幸的考上了重点高中,那一天刚好也是她的生日,从小到大的她还没有正式的去过一次生日,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平凡,默默去接受那些条件不允许的特别日子。
千寻刚带上准备好的行李准备出门,母亲拿了很多点心拿了给她,微笑的对她说:
“去跟你爸道个别吧.”
说完拉开了千寻的书包一把塞了进去拉上拉链。
路灯憔悴的光线映照通往千寻父亲的房间,父亲坐在房间里抽着烟,千寻拉开了门,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彰显出命运的鸿沟,头顶上飘荡的白蒙蒙的雾要不是房间里微弱的光照射,早已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见到一圈浅浅的轮廓。
父亲没有说话,抽着便宜的烟,缓慢从包里好像拿出所有积蓄,零零散散的钱,筹集起来一共一千二,父亲猛抽了一口,烟头殆尽,瑟瑟发抖的咳嗽着,母亲赶忙从外面进来,走过她父亲旁,拍着父亲的背,千寻眼里隐含的泪水似十倍地心引力,也像血色残影炽热的灼伤了早已模糊的视网膜,面前呈现出泪影模糊了一切。
千寻低着头不敢看着父亲,一把抓过零散的钱放进包里,转过身,温泪残缺的流过眼角在闷热的气温中,一点点流向内心然后一点一点的蒸发,直至在内心深处会不会开出悲怆的泪花呢?千寻稳重的走出房间,把门关上连同父亲的咳嗽声也关在了里面。-
如果章是流离失所的序,序是破碎喷薄的节,节是酣畅淋漓的句,句是吹弹可破的字,字就是寻,千寻,若以这样的方式去追寻,好像她的一身都是关于辜负的故事,一切是一个失去的过程,彼时时光沉沉地静止,在深处留下无限的空旷似记忆的沉香。-
烟囱的雾飘向枯萎的树,风干了最后一道忧伤,每一寸空隙沸腾的在胸口里绽放。路过青石板路,千寻没抬头险些撞到一旁的李允,千寻抬头正好对上小允稍稍尴尬的脸,她沉默的脸在这微薄的光线里看不出任何表情,在允的记忆里千寻和自己对视的表情好像一整个宇宙空间缝隙裂开时那瞬间的停息。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近的让李允退后了几步,深冬里飘荡着的白寥寥的天光,千寻的脸在阴暗的光线只能模糊看清脸的轮廓,他微笑的对着千寻说:
“吃早餐没?”
“吃。。。。了。”千寻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故意遮挡着自己脸部答道
李允望着她的眼眸在她的遮掩下依旧显现出湿湿的擦痕然后问她
“你眼睛怎么了。”
“算了。。。。。别提了”千寻用手在暗淡的光线下遮挡着脸很勉强叹息的说道
她揉了揉眼睛把残留的泪擦拭干。李允继续追问千寻:
“你没事吧。”
“嗯,没事。”千寻只是不想把自己家庭状况告诉别人只是默默的答道
街道里寂静的只剩两个人的对话,像漫天弥漫的雾般只有不停的朦胧直至两人消失在街口的青石板路上。
街道的清晨还是一片安静好像被浓雾浸泡着没有一丁点儿声响,只剩下刚才的对话还萦绕在这清凉的街道上,两个人走向光亮的街口,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里。
千寻只是并肩与李允并行着,头顶是交错对流的碎云,分割不明不暗被雾包围的天空,云很低狭长的紧贴着浅灰的苍穹,墨灰的碎云投下千寻和允走过的路,光影深浅交替,就好像很多年前,千寻和允走过的那些路,在千寻的记忆里,允总是比自己高一个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开心的日子,这条路他们走了很多年,追溯起来岁月的年轮所碾过记忆,流下了沉重的脚印,剩下那些坑坑挖挖去弥补那些失去青春的日子。这条像时间长廊的街道弯曲的延伸直至地平线的光芒渐渐的黯淡。
凤羽村的车站早已经站满了等车的人,很多父母都去送子女去上课,唯有千寻的父母没有来,不远处,李允的妈妈在向他们招手,允目光游离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幼稚的喊着自己的母亲,千寻内心哽咽,或许这一切在千寻眼里早已习惯了。
允的父亲是秦皇岛房地产企业的经理,可能在明年赚够了钱将在县城里买楼,李允很快就要离开这寂静的小乡镇,李允曾经对千寻说过等到那时带自己去看北戴河,因为那时是北戴河最美的时候,夕阳下的河水像跃金,被微风击起暖黄色的月牙,其实千寻一直想去,只是没人陪她去。新买的房子在高尚的小区旁边就是流淌的北戴河,有漂亮的河景,比现在那烟雾弥漫的小镇好多了,对于现在在凤羽村的人来说如果能在北戴河买楼恨不得用的上“逃离”这词去离开这个破旧的小镇。
很快千寻和允上了长途大巴,在允母亲的目送下汽车长途拔涉在远离小乡镇的路途上,车窗外是高大的落叶乔木,抚疏的树影渐次映在车上,带着微微的醇香,千寻看着车窗里面的自己,从指尖流过的风让她不安,这是千寻第二次坐长途车。
还记得在千寻很小很小的时候,千寻的爸妈带着她去北戴河游玩,那是千寻第一次坐车,当时很挤,车上没有位置只能站着,车开了被爸爸抱着的千寻全身不安,头就像高速旋转的木马,车还没开到一半,千寻的胃在翻腾就像大海涨潮退潮的剧烈搅动着,那巨浪经过胃,经过食道,贴着扁桃体霎时涌出,那些巨浪就像千菌百虫的腐蚀千寻的胃,结果车还没到北戴河就转向了医院,经医生诊断千寻得了一种很稀奇的病,胃膜出血,真菌感染。
自从那以后千寻再也没坐过车,这些都是千寻小时候最深刻的灼印。这次是去县城里读高中,千寻看着窗外,看着那些火树银花渐影的穿过视网膜。千寻听到后座传来了很小声的对话。“这不是今年拿北中数学奖的李允吗”然后刚说完旁边一个穿着碎花裙女生,两眼水汪汪的答道:“是呀,那旁边不是我们学校成绩最烂的千寻”千寻内心哽咽,想回头去看看,但她忍住了,她现在在乎的是现在胃里的翻滚的“巨浪”嘲讽依旧只是声音很小,声音越来越小汽车的引擎声盖过了这些对千寻无所谓的嘲讽,千寻一直忍着,那心里面巨浪在暗涌,只是一切都被千寻压制下一切还平稳。
李允一直看千寻着快忍受不了的表情,千寻脸上开始缓缓浮现青色,李允从口袋里拿出了包纸巾递给千寻道:“你没事吧。”千寻拿过纸巾赶忙拿出一张捂住嘴巴,然后深深吞了口气道“没,只是有点晕。”
后面又传来了嘻嘻的嘲讽声,允假装咳嗽。“咳-咳”
那穿漂亮碎花裙的女生又接过一句:“想不到这种人也能考上北中呀,哀我们报读的北中也贬值了不少嘛。”
这世上永远存在些无奈,而这些无奈你永远无法改变。嘲讽还在继续,突然千寻转过身站起来狠狠的看着那女生,每个人都可以假装欢笑,假装愤怒或悲伤,却无法控制眼神的深度。就在这时,千寻心中暗涌的巨浪再也不受控制,就像每天每夜不停累积的痛苦通通流向了解脱,那些胃里流出的酸液再也不受千寻的控制,直喷后面坐的女孩身上,只听到…-
“我的新裙子”-
然后紧接着“啪”一声整辆车都都像钉子一样狠狠盯着那女的,紧凑着就再要伸手的那瞬间,千寻已经失去知觉,就在刹那,允抓住了那女的手-
“唐君宜你打够没?”-
就在那说完的瞬间千寻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了,如果说刚才人们的眼光像针一样,那么现在的眼光就像剑一样深深扎在唐君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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