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京奥运响彻大街小巷,逐渐淹没了汶川地震的捐款纠纷;当神七飞天成为口头禅;逐渐平息了毒奶粉的风暴。我成功的迎来了我十七岁的青春,却不幸地成为了一名理科生。之所以称之为不幸,是因为我对文学的喜爱一发不可收,像对罂粟花的迷恋,着了魔,上了瘾。
那时我们不关心贷款利率下降;不关心燃油税改革;不关心金融危机。彭涛依然阔气十足的陪我们逛阿迪达斯,吃牛排,去大上海;小波还是会口若悬河的给我讲科比;亮则染了黄头发;徒儿还是老样子,我们都一直默默的追捧者她的二哥;无双的脸上永远带着抹不去的忧伤。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的,只能说对于一切不太令人满意的人和事,我总能很自然的忘记,只不过偶尔被人提起时,心里也会隐隐的有些落寞。
说实话,当老师们心惊胆战的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你跟谁时;当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有意或无意的偷瞄你时;当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从你身边走过唯恐染上瘟疫时。我不得不说你已经被特殊化了,而我正是那个被特殊化的人。对于一个女生,我不知道这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悲哀,而我依然坚强的活到现在,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年的勇气。
我的离经叛道,我的轻傲疏狂,我的无稽之谈,我的冲动之举,所有人都记住了,除了我自己。我已经被判了刑,且是无期的。唯独他没有给我定罪,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原谅一个怪孩子,因为我不敢,我亦不敢像叫杨万里一样直呼他的名字,从来都是乖乖的恭敬的称呼他:王老师。
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特权,但他使我明白,人应该懂得感恩,学会忍耐,只有从逆境中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当他面对挫折时才能坦然受之。这应该是我十七岁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吧。
所以当我再次面对他们好奇的,探索的,不解的,无奈的,复杂的目光时;我学会了镇定自若,坦然接受。
我依然会逃了最后一节课和彭涛去操场上看星星;依然会欢快地出现在小波赢了篮球的庆功宴上;依然静静地陪着无双拾起地上的落叶细数上面的脉络。
时间就这样偷偷地溜走了,我的新同学们看着安静的,沉默的,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看书的我也渐渐怀疑起那些传言的真实性。不得不说,我又一次绝地逢生了,然而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疤痕还在,芥蒂还在。它总会在某个清凉的午后,冷不丁的冒出来,刺痛我的心……
我依然卑微的,静悄悄的走过他们,不苟言笑……
即使路上遇到的是杨万里,我也从没改变过脸上的表情,所有人都当我是淡漠、骄傲、不懂礼貌,没有人知道那是我的怯懦、胆小。我总是害怕看见他那饱含希望然后是无底的失望的表情。
对于王老师,我却从不敢,我会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的痛处,我想他都能懂。
后来我从丹的口中知道,我当时的狂放不羁,桀骜不驯,像个十足的野狼,彻底迷倒了她。
如果说无双是那种目如秋水,面若桃花,世上无有其二的美人;那丹绝对是丑女中的极品。不过若我是男生却是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视她如无价珍宝,疼之爱之。
初见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海棠凝露的女生,我知道这辈子我怕再难忘记她流泪时的娇颜了,如带刺的玫瑰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我一直想不明白古人为何说女子是水做的,见了夏蛋,我算是明白了。
就这样,他们留在了我的生命里并且永远都不会离开。每时每刻,丹总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买书时,买布偶时,吃妈妈做的饭时,她总能很自然的给我留一份。
相比较丹的细心体贴,寡言少语;夏蛋绝对是一个丢三落四,啰嗦唠叨的女人。我从不知道我给了她们什么,但她们却让我享受了每星期看三本书的特权(图书馆每人每星期只能借一本书)。
就在我看完了三毛,读完了余秋雨,解决了茅盾,重温了三国后,我遇见了那个暗雅如兰的男子。初相遇时,他正在打群架,一群地痞流氓。不知谁的刀子不小心飞了出去落在我左脚的大拇指上,天晓得我那天真是神经错乱了穿着拖鞋出去。我不知道我是反应迟钝,还是镇静自若,但我当时的冷静真的雷住了蒋明,那个脸上永远充满阳光阴影,身上永远透着一股邪气的男子。
我的脚指头很幸运的被保住了,作为对此事故的补偿,蒋明请我去了酒吧,那是我第一次去,但我依然很牛掰的昂着头走了进去。那天我知道什么是威士忌,什么是梅洛,什么是马尔贝克,什么是花式调酒,看着蒋明表演花式调酒时的自信,激情;我想起了小波玩篮球时的朝气蓬勃;亮那懒懒的温暖的笑容;眉头总是深锁仿佛有无尽愁思的彭涛;恬淡寡言的二哥……我哭了,默默地……我知道那天我失态了,而蒋明也失态了。大概也只有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式的一见如故才会让一向洒脱的我们都失了常态吧。
但是我还是特别喜欢这种相处,从不用费劲的去说,去解释;也不用竭尽能力的去讨好谁,取悦谁;不用刻意想着,生怕不小心再说错了什么再次把自己送入困境。
娟就像上帝赐予我的糖果,我不知道我是习惯了她的粘着性;还是习惯了她甜甜的向我撒娇。我总是抽出了时间陪她逛街,买衣服,充当她男朋友的角色提着她的大包小包,也只有那时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像个正常的孩子,喜欢看漂亮的衣服,算计着手里的钱还能买多少好玩的好看却永远没用的东西。
当我再次和徒儿卧膝长谈,冷风吹来了,我们发紫的嘴唇依然一张一翕的讲着乐小米,饶雪漫,桐华,还有她那恬淡的,寡言少语的,细心体贴的二哥。
当我再次穿上那件黑色的笨重的大袄时,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和轲有多久没见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倒不是我薄情,只不过有时候,我的确不是个正常的人,实在无法如常人般思考问题,也无法如正常人般怀念旧情。
当无双一遍一遍的告诉我,我不恨我爸,真的。我知道这个新年她没有过好,她的妈妈也一定很不开心吧,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苦命的朋友,我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她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而我会永远在她身边,静静的陪着她,给她温暖。
我总是抱着书静静的跟着徒儿去小吃街,我们都乐于享受这种安详宁静温暖……
蒋明总是会在某个安静的夜晚领着我去喝酒,我也总是静静的待在他身边,不笑不语。我从没有试图改变这个迷路的孩子,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无论他选择的是怎样的生活。最后我们都将会为自己的这种选择买单。只不过付出的数目不一样,因为我们都在等量代换同时你得到也会不一样。
小波总是会抱着篮球欢快的找我去观光,然后很自然的打破了我们班安静的自习课,他做这事时总能表现的特别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从不去看别人火辣的目光,他的这种心里看不到的人眼里也同样看不到的本事永远令我惊叹,同时也一直困扰着我。
当桃花不再绚烂的时候,佳慧的桃花开了,不得不说,有时候我总是特别羡慕这个美丽的女子,她那深邃的瞳孔,洁白的皮肤……我忘了佳慧最终选择了一个怎样的男子,但我知道这一年我们都长大了,会去追逐飘渺的爱情,会无视别人的讥笑,会淡漠别人的喧闹与偏激。
当亮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们都已经穿上了夏装,时间过的好快啊!他又长高了,变帅了。
当小波又一次风靡学校的各个角落时,夏天已经彻底的来了,我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时间真的悄悄地来过且走了;有女生或男生多看两眼就会脸红心跳加速都只是过去的事了,有鲜花追捧或唾沫横飞也都是昨天发生了的。
当彭涛露出那罕见的笑容时,我知道家长会要开始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的爸爸,那个一看就是商界精英的男人,不得不说,就其长相就是商界的一朵奇葩。
当蒋明请我喝酒为我送行时,我知道我真的放暑假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晚却是史无前例的热。我不知道这个傻气的孩子怎样度过这个闷热的暑假,是打架,是挑事,是喝酒;有时候我总忍不住悲伤地,担忧的看着他;他总是很清楚什么是酒肉朋友,什么是知己红颜;什么是江湖义气,什么是伦理道德,什么是法律常规;但他的选择永远让我惊叹……他总是不走寻常路。
我没有和徒儿说再见,只是告诉了丹,就拉着娟悄悄地回家了……
(我很高兴十七岁那年有他们陪着我,也很高兴十七岁那年我没有走上一条不归路;十七岁我学会了感恩,善待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十七岁我学会了忍耐,只要挺过去就能看到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