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国字型的宽厚脸庞上,分明地掠过一丝冷笑,四下打量的眼角也有意无意地瞟了紫星一眼。
紫星怎能听不出他的话中意有所指。
保密?笑话,房中诸人都是刚到此地,连杨天义的面都没照过,又何谈泄密?唯一认识杨天义而且又跟他交过手的,就只有自己!偏偏自己这个杀手之王,却又在他这里经历了出道以来的第一次败绩,这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怀疑,怀疑自己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紫星的眼睛中流出一股森冷的寒意,毫不客气地质问道:“黄井,你有什么话便说清楚!不用藏着掖着!”
黄井看着那一张胖乎乎的中年富商的面孔,听着那威严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凛。他知道,在这张面孔下面,藏着的是一副美艳绝伦的女子姿容。他一直都有一种欲望,想要一睹她的真实相貌,但他却从未敢做这种尝试。
因为黄井知道,单以武功而论的话,自己不是这个小师妹的对手。既然还需要她为自己效力,那最好还是别招惹她为妙。
“师妹,你太多心了,我这也是不得已啊。”黄井露出一脸诚恳的笑意:“这次咱们师兄妹全体出动,可是极少有之事,我自然要格外在意安全问题了。我如此安排,并没有针对任何人。”
“没有最好。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紫星冷冰冰地说道。
“我当然明白。”黄井宽容一笑道:“师妹一个女儿家,自然不方便和我们在一起。好在师妹的身手也是天下无敌,咱们更要借助师妹的易容术去打探点子的消息。既如此,这几日便有劳师妹多辛苦几趟,待摸准了点子的活动规律,等他落单之时,便来通知咱们一起下手!”
“嗯?”紫星觉得黄井的话中,似乎有些揶揄之意。对他的这种特殊照顾,也有些将信将疑。
“诸位,咱们这次任务艰巨,此番若是再失手,恐怕便再没有机会了。而‘朱雀门’的声誉也全系于此,我必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做成此事!师妹,任务成败与否的关键,便全在于你了。”黄井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黄井的话表面听来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为何,紫星却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把握不到那一丝不安到底来自何处。
柳恒荫看着儿子那满是担忧的神情,心里也是颇有些不安,似是在细细体味那些话中所蕴含的深意。
柳千凡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杨天义所说的这些事,他不能做主,也不敢做主,便只能来找父亲商议。毕竟,柳家能有今日之成就,全靠父亲所倾注的毕生的精力。
“凡儿,此事非同一般,你须得将杨大人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重述一遍,我才好做出判断。”柳恒荫一脸凝重地说道。
当听完儿子的叙述,柳恒荫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自从生意渐渐做大以后,柳恒荫只觉得整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布匹的织造就不必说了,单说那棉花的收购,便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每当到了棉花成熟的时候,四乡五里,七府八县便要到处奔波不止。不但要谈价钱,还要看品质,算分量,时不时的,还会跟同行之间争抢生意,怎一个烦字了得?
再说那销货。每当遇到大宗的买卖,为了确保安全无虞,不但要雇上一批镖师们沿途押送,自己也都要一同随行方得心里踏实。即便是抛开支付的工钱不提,单是这一路上的吃住用度,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除此以外,还有那原料和产品的仓储保管,每年也都需得花费一大笔银子。而且,还得自己承担由于各种原因所造成的毁损的风险。
自己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便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儿子打理。可再看看儿子,也因此忙得是不可开交,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天住在家里。眼看已是二十出头,大婚也有几年了,竟是连个孩子都没有。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
眼前就有一个办法,而且是钦差杨大人提供的主意!
可是,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办理,真能行得通吗?真能解决所面临的这些问题吗?
柳恒荫已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本能地对冒险有种排斥心理,老成持重的他,也很难预料到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待自己。
但是,看着儿子眼角那挥之不去的倦意,柳恒荫却又想起了一句警语:“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眼下的处境正是困窘难行,若再不图思变,这生意达到巅峰之时,恐怕也将是走向衰败之始。
犹豫不决间,杨天义所说的话再次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忽然,柳恒荫眼前一亮,好似夜行之船乍见了灯塔一般,从那些话中察觉到了一个大势所趋的方向。
柳恒荫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神情也是变得晴朗如霁。
“凡儿,”柳恒荫的脸上带着一种叹服的微笑,感慨不已地说道:“看来,你还没有理解杨大人话中的深意。而他所见之远,亦非你我所能及啊!”
“天义,马上就是端午了,郑姑娘又是刚刚痊愈,我们想出去逛逛街,顺便买点香囊、艾叶、糯米之类的,你看行吗?”朱玥柔声问道。
“当然行了,这里是太原城,又是大白天的,让彦歆跟着你们,我看没问题。”杨天义想也不想地说道。
“她一个人行吗?”朱玥有些不太乐意。
杨天义马上想起来,朱玥就是在彦歆眼皮子底下被绑走的,便赶紧改口道:“我叫皇甫涵也跟着一块儿去,再加上马福马贵他们几个,应该就万无一失了!正好,他们还能帮你们拎东西。”
朱玥的眼睛中顿时满是失望,却是轻轻转过了脸,不再说话。
杨天义有些不解,便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郑玉泉在一旁早已急得不行,闻听此言,便忍不住大声说道:“杨天义,你不是一向挺聪明的嘛,怎么就听不出朱玥姐姐的弦外之意?她哪里是嫌人少,她是想跟你一起去!真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啥?让我,跟你们,去逛街?可我,我可是个钦差大臣啊!”杨天义的一只手来回乱指,脸上更是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