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蛋指着他们几个说：“走不走？不走就放狗咬，咬的你浑身淌血，肉耷拉着，露着骨头茬子。最后才咬住你的脖子，咬的你翻白眼，憋死你。”他们几个好像很害怕似的，可以仍然不走，金大蛋用日本话对东洋狗说，“咬八路，这几个是八路，上，上，咬八路。”
东洋狗狂叫起来，跳起来，向沙英他们猛扑。如果不是金大蛋牵着，就会扑到他们身上。
四个人带着二黄跑出了村。
金大蛋走到假日本近前，东洋狗向假日本表示亲热。
假日本问：“跑你家去了是不是？我正想到你家里去找。”
金大蛋说：“是啊，我怕你到处找，给你送来了。忙啥哩？”
“刚巡逻回来，吃饭，没顾上狗的事。我估计就是跑你那里去了。”
“要拴结实，喂饱，喂好。下回再跑了，不管是死了活了，都不能再找我。”
野外的小路上，沙英、海龙、广友、来峰手里拿着红缨枪枪头，趴在路壕里。
小野一郎背着马蹄表走了过来。
他是沂河镇的治安管理员，背这马蹄表是为了到点就回据点里吃饭。经常在沂河镇一带巡逻，就是闲逛，从来不带枪，见人就点点头，也不说话，都认识他。
广友见了日本鬼子就想先跑，这一回特别交代他，不能跑，广友答应了。
沙英等窜上去，将小野一郎包围。
海龙喝道：“举起手来，不许动。”
不等海龙说完，小野一郎已经举起了手。“我投降，投降，八路军不杀俘虏。我没杀过中国人，从来没杀过，真的。”
沙英说：“你是个好日本人。我们不杀你。”
小野一郎问：“你们想干啥？
沙英说：“让你帮个忙。你把东洋狗牵出来，给我们。不然的话·······”
“要狗干啥？”
“那你就别管了。帮不帮？”
“假日本盯得紧，他给我要狗，我怎么办？”
海龙说：“你把狗解开，放了也行。”
小野一郎答应了。
沙英说：“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下回再抓住你，就把你交给八路军，要你的命。”
接着，几个人七手八脚摘了小野一郎的帽子，脱了他的衣裳，只给他留下内衣。
小野一郎说：“脱我的衣裳干啥？我把钟表给你们，比衣裳值钱。”
海龙说：“不稀罕你的马蹄子表，不要。”
沙英说：“明天上午，我们在镇公所旁边等你。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小野一郎“哈衣哈衣”地答应着。
天很冷，小野一郎浑身哆嗦，缩着肩，只发抖，提着马蹄表，向鬼子据点跑去。
镇公所里，东洋狗拴在屋檐下的一根柱子上，小野一郎看看左右无人，解开狗脖子上的挂钩，东洋狗跑出大门，拐进胡同。
沙英等在胡同里，牵着二黄。
东洋狗胆怯，不敢向前。
沙英牵着二黄跑出村。
东洋狗在后边尾随，跟着跑出村。
在一小河沟里，海龙穿着小野一郎的日军军服，爬到岸上，东洋狗站在远处看着海龙，向他摇尾巴。
海龙喊道：“你的，过来，过来。”
来峰说：“它叫咬八路，你喊它咬八路，让它过来，看看它听不听。”
海龙说：“俺爹俺叔都是八路，让我喊咬八路，我怎么能喊？”
广友说：“要不我······喊，咬······八路，咬······八路，过来，过来。”
东洋狗竖起了耳朵。
来峰说：“海龙，你看，它听懂了，结巴子喊咬八路，它都听得懂。”
海龙说：“我不能喊。我不能让它咬俺爹，咬俺叔啊。”
来峰说：“你先这么叫着，把它逮住，然后给它改名，叫咬鬼子，咬二鬼子，怎么样？”
海龙说：“那行。”对着东洋狗喊，“咬八路，你的，过来，过来，大大地好。咬八路，过来，过来。”
东洋狗跑了过来，海龙根本没费什么劲，就抓住了东洋狗，赶紧用绳子拴上。“这回你可跑不了，回去就杀了你，吃了你。”
东洋狗对海龙摇尾巴，对海龙很亲近。
来峰从怀里掏出枪头，在东洋狗身上比划着：“现在就杀，杀。费了那么大的劲，别再让它跑了。”
东洋狗不知道要杀它，不躲闪。
沙英说：“狗有九条命，一下子杀不死，它就咬你。”
来峰说：“蒙上它的头，用大粗棍子，一下子把它的头砸开花。”
“太······吓人了。别······杀了，养着吧。”
沙英说：“狗是好狗，让日本鬼子教坏了。咬八路，日本鬼子给狗起这样的名字，太可恨了。”
海龙拍着东洋狗的头，“不准你叫咬八路。从今以后，你叫咬鬼子，咬鬼子，听见了吗？”
东洋狗无动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