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全楼灯的开关,直到灯光蔓延的每个角落,把整幢房子都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官若盈这才吐了一口气。
抹了抹脸上的冷汗,把高跟鞋甩在了一边,又仔细地检查了关上的门到底有没有被反锁,直到确信一切无误才把身子蜷缩进了白色的沙发里,把脸蛋埋在了抱枕里,闭着眼睛,想要赶去所有的意识。
光线散播到所以的角落,赶走了黑暗却赶不走空空如也的感觉。空气里寂静的让人窒息,因为太安静,所以即使是最小的声音也会很快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官若盈甚至能听的,外面的昆虫的尖叫声,风吹动叶子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已经有多久了呢?
自从家人死去,然后这所大房子归于自己一个人,或者在更早之前就是这样了。
脸埋在抱枕里,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衣服是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化的,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体温的时候,那么剩下的是不是只有寒冷?
心口突然难受起来,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流淌,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淌,牵扯到了心脏,所带来的疼痛,也只有用指甲嵌进了肉里,来忘却。
害怕黑暗,害怕无止境的恐慌包围自己,所以每次都会把灯全部打开,直到连影子都被照的淡淡的,才能够止住那样冷冷的气息继续侵袭自己。
过了很久,眼神朦胧的睁开,看着一不变的环境,又把头重重地垂了下去。白色的灯光刺的眼睛有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最后还是坐了起来。
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碗面煮着吃,也许本就是生疏的厨艺,最后导致面浆糊成了一团。
若无其事地吃着,嘴里是一片寡淡,官若盈突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觉得兴致全无,把面推到一边,也不再想着收拾,光着一双脚,踏上了楼梯。
现在,她只想睡觉,只有把自己埋进暖暖的被窝里,才能忘掉一切,只有睡着了一切便都好了。
最讨厌晚上清醒的时候,总是能不断地提醒她,是一个人,一个人。所以只有深度的睡眠,只有让大脑停止了活动,才能将一切都忘记。
今夜,灯光注定亮如白昼,只留下一室清冷。
官若盈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自己周边的环境,就被柯晨扔过来的一个罐头砸的眼冒金星。
“靠。”他捂着额头低咒,震怒地看向始作俑者,“你发什么疯?”
柯晨打开易拉罐开口,白色的泡泡迅速地冒了出来,溅了一脸的白沫,大咧咧地往旁边一座,连眼睛都没抬下,“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都一天了,你就这么在那儿要不傻笑,要不唉声叹气的,我都快以为你中邪了。”
“有这么明显吗?”官若盈沉下了脸,在额头上的痛苦下,彻底地缓了过来。
“有,这么没有?简直超出事实。”柯晨喝了一口饮料下肚,喉咙清爽的感觉传来,让他浑身一震,精神也变得更好了,顺便更有力气打趣儿官若盈了,“我说,不就是昨天被人家无视了吗?用的着这么垂头丧气吗?”
“你知道什么?她误会我了,昨天那个女人,恩,就是那个叫夏沙培的女人你知道吧?该死!该死!”官若盈扭了扭脖子,一脸悔恨地样子。
“那人家喜欢你还成错了?哈,对了,你昨天送她回家的吧?”柯晨一脸戏谑,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官若盈冷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柯晨,“我差点没被折磨死,以后见到她,有多远躲多远,对了,我交给你的事儿办成没有?”
“知道!官若盈,你心心念念的人嘛!资料全部都在这里。”柯晨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了一大沓资料。
官若盈接过,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一点,不由自主地赞赏了一句,“学生会的办事效率蛮高的啊,你这学生会副主席也没白当。”
柯晨嘴里的一口饮料还没来得见咽下,就差点全部给喷了出来,对于官若盈的话,他只有无奈地翻白眼的份儿,“作为学生会正主席,却什么事儿也不干,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正主赞赏学校的。”
“呵,你又不是我不知道我,只要有安唯风在那里,就没办法好过,所以干脆不去了。”官若盈翻着手里的资料,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他好歹是你哥也,怎么说也是为了你好,才跑过来的,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了人家所有的好意了。”
“行了,行了,别跟我套这些了。”官若盈摆了摆手,充分地表示了自己的不耐烦,“咦,她不是半年前就可以进这所学校了吗?为什么开学时间会延迟半年?”
官若盈皱着眉,指着资料上一行小字问道。
“她?哪个她?”柯晨笑着,一副欠扁的样子。
官若盈却没有理会他,兀自看了下去,“半年,上面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显示,因为什么原因呢?去美国了?去美国做什么?”
“天啊!先知道自己去问她不就得了吗?你这样随便看她资料,以后她要知道不跟你急?”柯晨好心提醒道,脸上却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你说的对!还是要亲自去了解,不然什么都是纸上谈兵,我得想想怎么改善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了。”官若盈仰天,对于未来一阵惆怅,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到底坏道几步。
“哈哈,那就祝福你马到成功,抱得美人归咯?”金属罐头两两相碰,白色的汽水撒落下来,带起了一地的阴凉。
一次,两次,三次,以至于无数次。
接连两天的时间,官若盈的视线,都被一个人所占满,那个笑的一脸璀璨嚣张,又张着一张极度欠扁的俊脸总是能出现在她所经过的每条小路。
小到教室,大到操场,最恐怖的是连吃饭都能有意无意的碰到,这简直就是一场恐怖的灾难,只要有官若盈出现的地方,就必然有官若盈的影子。
自从,第二天上学。
然后在教室里看到了那个让女人疯狂让自己吐血的身影后,这样的噩梦就开始源源不断。
那一天,官若盈穿着一身得体的韩版小西装,用完美的脸孔以及无懈可击的笑容宣布成为大一十二班的历史暂代课老师,这是一场不小的惊动,虽然说也有学生代课的事情,但是官若盈的出现本身就预示了不平常,而他的目的很明显是一直想要处于低调之中的官若盈。
讲台上,官若盈笑着,不漏一颗牙齿,却又恰到好处地让嘴角的弧度呈现最精致的模样,眼睛即使眯起来,也能够看到里面闪耀的星辰,一举一动间全然是优雅的气派。
他的外表让更多的女人心仪,并且他上的课程也可以算的上生动无比,每一次总是能吸引其他外班的学生前来听讲,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确实不容易。
上面,安唯风今天特意戴了一个眼镜,黑色的小西装充分地显示了自己儒雅的外表,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指着教鞭,用粉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小字。
他的字也如人一样,俊秀雅致,透着一股张扬和不羁。
“接下来,这个问题,我想请一个同学来回答。”安唯风放下教鞭,然后用手扶了扶眼镜,眼睛却不怀好意的望向了官若盈的方向。
多亏她的福,一向喜爱寂静的官若盈迅速成为了同学间新的议论对象,不止因为官若盈漂亮的外表和气质还因为他们在猜测官若盈到底对她是怎样一种态度,为什么他的课总是频繁地让她回答问题?
猜测,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流言,似花朵纷飞了整个学校。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到底是安唯风喜欢上了官若盈,还是官若盈爱上了安唯风?
两个同样完美的人,站在一起让人赏心悦目,也跌碎无数少男少女的心。而身在蜚语包围圈的两个人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只是一个在追,一个在逃。
安唯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官若盈,静待他的下文。
果然,不出所料。
安唯风,说出口的话是,“官若盈同学,恩,我们现在学到了中国近代史,那么你认为鸦片战争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吗?”
提问,只是关于课堂上的。无关于别的,但是名字,叫的却是官若盈,一节课,至少有三次抽刀她回答问题,而这一次是第二次。
沈可可坐在旁边,小心拉了拉官若盈的衣摆,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再然后看看讲台上的安唯风。
两个人的视线甚至能擦除火花,霹雳的闪电传导着危险的讯号。两个人,一个人微笑,一个人寒着脸。
安唯风似乎豪不在乎官若盈警告的眼神,依旧镇定地等着她的下文,官若盈手里的铅笔顿时折断了,发出咔嚓的一声脆响,溅起了空气里的粉尘,静默间,所有的学生都在他们身上来回往视,而铅笔折断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四周传来哗然的声音,又在下一刻静止下来。
“近代史?”官若盈突然对他冷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