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瑜临上马车前,阴测测的看了古云清一眼,眸中闪烁着幽光,还在古云清耳边丢下了一句话:“你躲不掉的。”
语气中是势在必得。
古云清生怕这人再出什么阴招,心中恨得咬牙,面上云淡风轻的道:“赫连少爷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她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来看热闹的村民,压低声音道:“您当初说的可是让我乖乖爬上您的床……”
赫连瑜狭长的眸子一眯,脸上表情冷了三分:“咱们且走着瞧吧!”
古云清没再理他,她也算看出来了,这赫连瑜就是一个自恃清高,目空一切的自大狂,现在只能盼着他不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胡少卿在马车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星眸中闪过一缕沉思。
送走了两位富少之后,村子里面的人都上门了,古云清家里可热闹了,全都是过来打听那两位少爷消息的。
村子小,有什么事情一眨眼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村子,妇人们也都爱聚在一起闲磕牙,胡少卿和赫连瑜今天那做派,一看就是家中顶有钱的公子哥,只是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来她们这小破村子里找古云清呢?
这事甭说村里妇人们好奇,就连那些大老爷们也十分纳闷。
刘芸娘在堂屋里招待过来打探消息的妇人们,屋子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出好远,听得古云清直皱眉。
风濯往回龙山上看了一眼,哑着嗓子说:“我要上山了。”
古云清点了点头:“你快去吧!”今个因为胡少卿要来,风濯一早没有上山,而是留在了家里,她知道风濯每日都上山去找那两位老人,现在都已经过了晌午了,显然今天比以往都要迟了,便催促道:“赶紧去吧!”
风濯微微颔首,出了院门,往东边的回龙山走了。
古云清看着他的墨青色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心里面总有不踏实的感觉,她总觉得风濯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瞎想什么呢,现在该忙正事了,答应胡掌柜的四本春宫啊!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得赶紧开始画了!
转身走进堂屋,屋子里面众人都看向她,其中一妇人先开口了:
“清小子可真出息,都跟胡少爷认识上了!”
另一人打听道:“可不是吗?清小子,你咋跟胡少爷认识的啊?”
几个妇人都竖起了耳朵,眸光发亮的盯着古云清。
古云清微微一笑,温和而不失礼的道:“各位婶子,大娘们,还记得之前云清被官差带走的事吗?”
几个妇人脸色有些讪讪的,当初这事在村子里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能没人知道吗?不过大家都避嫌,连个面都没露,这会古云清这样问是啥意思?难不成要翻旧账?
看着众人脸色不一,古云清嘴角依旧含着浅笑,接着说道:“当时县太爷传我去问话,那件案子刚好和胡少爷有些关系,就是那次云清与胡少爷碰巧结识的。”
这一番话解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众人面上都带着笑,心中却道这清小子走了****运,被官差们带走还能认识这安平县首富胡家大少爷,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没有这等运气?要知道胡家那么有钱,随便施舍点也够他们过上好日子了!
古云清大抵能猜测到众人心底怎么想的,转身对刘芸娘道:“娘,我去看书了。”
刘芸娘点了点头,想着从前清儿就不喜人多,动不动就会躲进书房,这点倒是还跟从前一样,只是性子为何会变化那么大?
几个妇人听见后,都道:“清小子还在读书啊?真是用功,听说岭南村的学堂又请了新的夫子,芸娘是不是打算叫清小子去学堂啊?”
刘芸娘自然是不想古云清再去读什么学堂的,她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最后又不能做官!这话又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说,刘芸娘应付道:“再说吧。”
几个妇人兴致却高了起来:“芸娘,清小子要是去学堂的话,我打算把我们家那混小子也送去呢!”
“我们家那口子也说要把二蛋送去呢,只是不知道这个夫子的束脩是多了,我家那口子说以后也不要二蛋做什么大官,只要像修德那样考个举人,把我们家田税免了就行了。”
“咱哪能跟德子比啊?人家都去上京城了,说不得已经做了大官呢!”赵家嫂子笑着道。
这话让周围几个人妇人都有些尴尬,心中埋怨这赵家嫂子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古修德一去三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要真是做了大官不回来了,那不是抛弃妻子吗?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古修德早就死在外面了。
刘芸娘浑身一震,她心中已经深信古修德死在上京了,这会被赵家嫂子这样一说,悲从中来,脸色也白了。
几个妇人见刘芸娘面色有异,也都不好再坐下去,便都起身说家里还有活要忙,散了去。
书房和堂屋只有一门之隔,古云清在书房里将外间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她微微蹙眉,那赵家嫂子说话还真是不过大脑。
稍稍回神,古云清握着手中的笔,已经忘了接下来要画什么了,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再握笔画画,但是她还是找不到灵感,真觉得自己有些江郎才尽了。
总觉得现在想到的画面都已经在前几本春宫画册里面出现过了,她抓了抓头发,心中暗叹,果然灵感这东西就像便秘,不是你想拉它就能拉的出来的。
刘芸娘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只见书桌旁,古云清咬着笔杆,两条弯眉紧紧蹙在一起,顶着一头乱糟糟像是鸟窝一般的头发,衣袖都撸到了胳膊上,一脸仇大苦深的样子。
刘芸娘紧张的问道:“清儿,你这……是怎么了?”
古云清眼珠子动了动,一张嘴将笔杆吐了出来,赶忙抓起一本书放在了宣纸上遮住露骨的画面,‘嘿嘿’一笑道:“娘,咋了?”
刘芸娘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注意到古云清的异常,只站在书房门口,悠悠叹息道:“清儿,娘想给你恢复女儿身。”
古云清眨了眨眼:“娘,你又怎么了?”
“你今年都十二岁了,将来总是要嫁人的,要搁在别的姑娘家身上,这个年纪上门说亲的人都有了,再过两三年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成了老姑娘嫁不到好人家,就是娘耽误了你一辈子。”刘芸娘一脸担忧的道。
古云清起身,走到刘芸娘身边,抬手帮她捏了捏肩膀,一脸讨好的笑道:“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您呀,就别瞎担心了,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想着这辈子都要赖在您身边呢!”
刘芸娘脸上多了一抹温婉的笑意,宠溺的点了点古云清的脑门:“你这丫头啊……娘只盼着你跟萍儿将来能够嫁到一户好人家,不要像娘这样……”
刘芸娘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半晌才叹了口气又道:“你这样让娘怎么放心啊?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将来以后就算恢复了女儿身,还有谁会上门提亲啊?”
“没人上门提亲,到时候我就给您娶回来一个姑爷,这样总行了吧?”古云清笑着打趣道。
刘芸娘无奈一笑,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院中传来萍儿的叫声,两人脸色一变,赶紧往外面走去。
院子里,萍儿跌坐在地上,刘迎春扶着古春花跨过院门,进了院子里,她们俩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古云清眸光闪了闪,上前扶起萍儿,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嗔怪道:“怎么摔在地上了?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挡住大灰狼?想要以卵击石麽?”
萍儿眸中划过疑惑,一脸认真的问道:“大哥,以卵击石是啥意思?”
刘迎春见这俩兄妹一副貌若无人的样子,觉得他们三人被忽视了,忙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芸娘,你看你家这两个孩子,见了长辈也知道说话,真是没大没小。”
刘芸娘站在院中看着几人,抓了抓衣角,有些紧张的道:“大哥,大嫂,娘,你们来干啥?”
古春花布满皱纹的老脸动了动,阴阳怪气的道:“你说我来干啥?认识了贵人,就跟我们古家断绝关系,你刘芸娘还真是会捡着高枝攀!”
“娘你说啥呢?”刘芸娘脸色一白。
“我说啥?你刘芸娘好本事,二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这个老东西?这会你们家认识了贵人,发达了,就不认我们古家人了,你怎么对的起我儿子?”古春花脸上的皱纹狠狠一颤,一脸恶毒的瞪视着她们母女三人。
没等刘芸娘接话,刘迎春一脸尖酸的道:“我就说你刘芸娘现在孤儿寡母的,咋要跟俺们断绝关系,原来是认识了贵人,不愿意让俺们沾光,往日里看不出来,原来你刘芸娘才是心眼最多的那个!”
刘芸娘被说得委屈,争辩道:“娘,嫂子,我刘芸娘才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