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呈上来一块占了血的玉佩:“这是在死者手中发现的。”
赫连瑜看了一眼那玉佩,眸中划过诧异,出声道:“这玉佩是我的。”
“这?这定是有人栽赃赫连少爷!快,去赫连少爷的院子里面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安平县令看着桌子上沾了血的玉佩,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一心想着如何给赫连瑜洗脱嫌疑,急的将手伸进官帽里搔着头皮。
赫连瑜脸上倒不见一丝焦急,镇定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几口,对脸色有些苍白的春娘道:“可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春娘咬唇点了点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答道:“我看着像是那个陪李少爷的小倌,他身上这件衣裳是我让楼里的小四给他穿上的,只是我也不敢太确定,毕竟……毕竟这脸……”
赫连瑜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对胡少卿问道:“你怎么看这件案子?”
胡少卿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我看着也像那个小倌,只是他怎么会死在你的宅子里?他跟李少华一个死因,应该是一个人所为,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我在暗阁里面瞧得清楚,这人长得可是十分俊俏呢!”
就在这时,派去赫连瑜住处搜查的衙役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根发簪,发簪本是白玉的,上面还有已经凝固的血迹,正是杀了李少华和小倌的凶器。
李镇海一看见那白玉簪子,整个人又激动起来,饱经风霜的脸上落下泪来,悲痛的道:“这是我儿的发簪!”
安平县令问道:“这是在哪搜到的?”
衙役答道:“属下奉大人之名前去赫连少爷的住处搜查有没有可疑人物,在赫连少爷的房间里找到了这根白玉簪!”
安平县令一脸愕然:“什么?”他立刻看向赫连瑜,嘴里面斟酌用词,底气不足的道:“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赫连少爷。”
赫连瑜本波澜不惊的脸也变了色,眉头紧皱,眸子里也染上了阴郁,手指轻敲着一旁放置茶水的小几,良久没有说话。
胡少卿看了赫连瑜一眼,他虽然知道李少华不可能是赫连瑜杀的,但是那小倌的尸体为什么会在他的住处,还有那白玉簪。若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人到底是谁?赫连瑜身份不同寻常,他父亲原本是京城中四品大员,是九王爷一派,现在被调到郴州当知府,是这一州里最大的官,安平县令周大生的顶头上司,这案子还如何往下审?
他忽而想起赫连瑜在离开李少华房间的时候似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倌,难道赫连瑜认得那小倌?莫不是真是他看上这小倌才对李少华动了杀心?这又不太可能,不过是一个小倌,赫连瑜就算想要,李少华知道了绝对会拱手相让的,那这个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呢?
坐在大堂上的安平县令周大生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赫连瑜,见赫连瑜不表态,只好拍了下惊堂木,清了清嗓子道:“这案子疑点重重,三日后再审!”
李镇海一听脸色不由一变,出声道:“大人,你这是……”
周大生却不看他,对衙役们挥了挥手:“退堂,退堂!”
李镇海也知道这件事涉及到赫连瑜,周大生才不愿意再审,他起身看了一眼赫连瑜,甩袖出了大堂,心中却暗下决心若真的是赫连瑜杀了少华,就算他赫连家不好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赫连瑜与他儿偿命!
见李家人都走了之后,周大生才讨好的来到赫连瑜身边,一脸小心的道:“赫连少爷,这事虽说是有人栽赃陷害你,却也不好不给李家一个交代,咱们还是商议下这案子怎么了结。”
赫连瑜黑眸中闪过阴郁,丢一下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转身入了夜色中。
胡家和王家的人也都起了身,跟周县令寒暄了几句,也都告辞离去,胡少卿本想嘱托周县令让衙役们照顾一点大牢里的古云清,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他父亲给拽走了。
脏乱可怖,阴风恻恻的地牢里,血腥气和泔水味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腥臭味,耗子,蟑螂到处爬来爬去,地上满是老鼠屎,蟑螂屎。
脏乱幽暗的牢房中,一个瘦弱的人影趴在地上,从被狱卒拖进来到现在这人没有一丝动静,有大胆的耗子从角落里面跑出来,爬到这人的身上跳来跳去。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牢房之中,困得迷迷糊糊的狱卒们都没有察觉,唯有角落里昏暗的烛光跳动了下。
跳的正欢的耗子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一道劲风弹飞撞在墙上,整个身子化作血肉模糊的一滩,其余躲在角落里的耗子立即消失得没影没踪。
靠近依旧趴在地上的这人,在她身上点了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枯草堆上,漏出了她惨白的小脸,这人正是被活活打昏过去的古云清。
惨白的小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毫无生气,鼻尖气息微弱,身子却火一般的烫着,黑影将她身子又翻了过去,从怀中掏出药膏,在她血肉模糊的后背涂抹了起来。
清凉的感觉瞬间让昏睡的古云清轻轻哼了下,黑影听到之后却愣了下,才又用手指挖出药膏将她后背上所有的伤处都上了药。
手指下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黑影摸完药膏之后,从牢中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再次回来,这次将手中一块打湿的布放在了古云清的额头,又喂了她一粒药丸。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古云清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黑影探了探她额头,将她额上的湿布收了起来,又将牢中的枯草往她身上盖了盖才消失。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牢中高高的小窗照在了古云清身上,温暖的阳光刺了古云清的眼睛,她才慢慢醒了过来,身子刚一动,就遍体生疼,背上刺痛一片,额上生生被疼出了冷汗。
小心翼翼的挪了挪,阳光刺不了眼睛之后,古云清就趴在枯草堆里闭上了眼睛,昨日她进来的时候就想过自己最坏不过一死,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是有些担心萍儿那丫头,还这样小,她若是死了,古氏又被关在大牢里,没人照顾不说,说不定还要被王春花给卖掉。
不由想起那个逍遥在外的少年,心里面不由恨得牙痒痒,定是他杀了李文华,害的她背下黑锅!
这大牢里面骚臭得厉害,古云清一向喜欢干净,现在却睡在这腌臜的枯草中,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睡过,有多少只蟑螂!只能恨恨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若是她以后还能活着,定不放过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出去,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就听到似乎有人在喊她。
古云清眉心跳了跳,睁开眼睛往牢门外斜睨了一眼,就看见胡少卿笑着站在外面,手里面还拿着一个食盒。
古云清动了动,浑身都疼,也就不再起身,躺在草堆里面对牢门外的胡少卿道:“胡少爷真是有心了,还能想着来看我。”
胡少卿对一旁掌管牢门钥匙的衙役挑了挑眉,那衙役一脸为难:“胡少爷,这开了牢门,犯人若是一不小心跑了怎么办?”
胡少卿瞪了衙役一眼,从他手中抢过钥匙:“算爷的,行了吧!”将钥匙干脆利落的插进锁里,一把拧开了。
打开了牢门,胡少卿掂着食盒进了牢房,将食盒放在了地上,走到古云清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在她面前晃了晃:“来,小爷带了上好的伤药,你呀,认识了小爷真是走了大运了!”
古云清趴在草堆上,心中想着背上的伤口若是上药会不会被胡少卿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胡少卿已经打开药瓶将药粉洒在了古云清后背受伤的地方,压根没有用手,隔着破烂的衣衫上了药。
古云清见他这样上药也就乖乖的爬着,心里想着这大少爷估计嫌弃她后背血丝拉胡的,不会用手给她上药的。
忽然,胡少卿的手指放在了古云清后背的伤痕上,用指甲刮了一下,还低头嗅了嗅,疑惑的问道:“云清,你背上上过药了?”
古云清随口应道:“没有啊。”
胡少卿又低头闻了闻,说道:“我闻着你背上有玉肌膏的味道,不过也不太确定,我也只见过一次。”
古云清轻轻笑了笑:“你肯定是闻错了,什么是玉肌膏啊?”
“玉肌膏是从南疆圣教里面传出来的去腐生肌的圣药,千金难求,我小时候在表姐那里见到过一次,这都许多年了,兴许记错了。”胡少卿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古云清,给她留了下来。
古云清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胡少卿不由一笑:“看来我这饭菜送的正是时候!”
“是时候还不赶紧拿出来,我早就饿了。”古云清抬头就想起身,后背有些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开,疼的她脸色惨白。
胡少卿走到她身边,扶着她慢慢起身,还未抬起身后,后背的伤口就又流血了,古云清也一身冷汗,对胡少卿摆了摆手:“不行,太疼了!”
胡少卿想了想:“你就趴在这,爷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