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随着人民解放事业的炮火,他投笔从戎,下潇湘,渡漓江,到广西。最初,两人还有联系,但他居无定所的军旅生涯加上她几经转换工作,两人终于失去了联系。在共和国成立初期的肃反运动中,他因为多种说不清的“历史问题”被定性为“历史反革命”,被发配到一家工厂管理仓库。她一封封地给他写信,但信都被一封封地标注上“查无此人”而打回。
“蝶去莺飞无处问,隔水高楼,望断双鱼信。”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她坚信他不会背负于她,坚信他不会殒命战火,坚信他在等待着她。岁月一点点蚕食着她的青春,她却依然形单影只。面对好心人的牵线搭桥,以及一个又一个追求者,她淡然又坚定:“‘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对于我的刘郎,我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坟’。”
16年后,在北方苦寻无果的她,南归寻夫。
因为没有了工作,回到家乡后,她只能靠给人打零工或捡破烂维持生计,这并没能阻挡她寻找他的脚步,无奈仍旧没有他的丝毫音信。“文化大革命”的风潮中,她被下放到一个偏远的山区务农,而他也被遣送回老家的一个村子。近在咫尺,却又无音相通。风潮让他们再无力寻找彼此,但牵挂与思念丝毫没有在他们心中褪色。
“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
历史的车轮碾过泥沙枯草,她恢复了清白,他也得到了平反。他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对方。寻找、寻找……苍苍岁月,茫茫人海,不知道对方是生是死,但坚信对方只要活着就一定在等待着自己。终于,在分别了40年后,他们在家乡的小城重逢。四目相对,泪眼模糊。隔着40年的分别与流变,他未娶,她未嫁。
隔着40年的思念和等待,74岁的他和66岁的她终于手挽着手走进了婚礼的殿堂。婚礼仪式上,他对她郑重地许诺:“我至少还要陪伴你10年!”
她叫余琦,是当代著名作家丁玲的亲侄女,他叫刘自平。余琦在和刘自平共同生活了19年后于2005年病逝。2006年,有记者问已经94岁的刘自平怎样评价他这一生。是呀,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坎坷,经历了那么久的寻找等待,相守却如此短暂,他是不是会感觉到不满,是不是会感觉到忧伤?
“我这一生是幸福的,满足的。”刘自平说着,满脸的明媚光鲜,满眼的神采奕奕。
刹那间,有一种感动穿透心灵:是老人那爱情的气质。在这爱情气质下,喧嚣与浮躁在红尘中渐渐散去,世界清明而纯净。
人生哲理
守住了爱,就守住了一切。爱并不是因为分开而消失,爱并不会因为挫折而认输,对爱的坚持,超越了苦难。当他们在微笑,那是圣洁的爱情之花。虽然不能够决定处境,但是可以决定对爱的态度。心里的爱,是何时何地、任何人也不能够夺走的。
种在心里的爱情于童
美丽的爱情不仅是写在纸上的。
有一个爱情故事,它种在我心里。那年,我在教育局当文书,两位局长带我一道,上门找一位女教师谈心。这位教师在山区扎根教书多年,数次被评为市级优秀教师,是学校的骨干力量,最近却突然要求调回大城市,去一家企业当工人。
她客气地招呼我们坐下,我打量着她,外表不算漂亮,举止中却透出坚毅的气质。领导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方方面面都谈到了,动员她以工作为重,继续留下来执教。
她眼含泪水,讲出了要求调回城里的理由。她的父亲曾是西康省政府的高级职员,思想比较进步,暗中为地下党做过不少事。可是,在解放后的肃反运动中,没有甄别清楚,她的父亲被镇压了。母亲作为“反革命”家属,天天扫大街,实在没有办法,将年幼的六个孩子送了人。一个秋日的下午,母亲遇到了父亲生前的一位朋友,当年他是追求进步的热血青年,和她们家有过交往。他没有回避这位“反属”,而是站在一棵大黄桷树下,听这个女人讲起一家人的遭遇。
黄桷树的落叶和发芽是不随季节的,据说,什么季节种,就什么季节发芽。此时,虽是秋天,那棵大大的黄桷树却满是黄绿的嫩芽,阳光从缝隙中漏下斑驳的影子,照着他满脸的惊讶和温情。他那时还没有结婚,比她母亲小六岁。那个下午以后,就和家里已订婚的女朋友断了,娶了她的母亲。这可是和“反革命”家属的结合,在那个年代里意味着种种灾难的降临,他的家人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全部和他断绝了关系,兄弟姐妹不相往来。
因为和反革命家属的结合,他从中学教师变为工人,工资也降了两级。可是,他没有退缩,和她一起,悉心经营自己的家庭。他以山一样的坚实和大海般的胸怀,做这个家的家长。他拿出仅有的积蓄,八方打听奔走,找回已成为别人家养子的六个孩子,以慈父的情怀,培养孩子们成长。他那辈人本是传宗接代思想浓厚的,女人后来怀了他的孩子,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他却没有让孩子生下来,也坚决不让孩子们改姓。他用心去爱这位女人,女人变得年轻了,绽放出属于她的芬芳,似一杯淡雅的茉莉花茶,让他越品越有味道。手裁的布衣,她穿出来也有很好的腰身,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全家吃包谷糊,女人都会为他烙上一张葱花饼。
无视社会上的歧视,关起门来,他们是快乐的一家。六个孩子终于长大了,参加了工作,三个大学毕业。改革开放以后,他又四处奔走,为孩子们的生父平了反,让孩子们改变了“反革命”的家庭成分。孩子们说,他们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岁月在不经意中溜走了,女人有了白发,女人最终走在他的前面。
他孤独地生活在城里。
女教师说,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好的男人吗?她要求调回大城市,陪伴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听到这里,现场了无声息,谁也无法再开口。
年轻而不谙世事的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母亲,一定很漂亮?
女教师笑了:谈不上漂亮,只是比较温柔。我的继父倒是十分英俊的。
女教师姓曹,他的继父姓什么,我至今不知道。后来,她调走了。再后来,有人看见她在巫山旅游,挽着年迈的老父,幸福地在长江边合影。
人生哲理
爱情可以忽略一切条件,跨越一切的艰辛。崇高的爱情唤回了爱的回报。血缘又算什么呢?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因为爱情浇灌出了爱之花,才有了女教师崇高的支教行为,才有了她最后的选择——这是绿叶对根的深情。
请独自成长刘小念
第一次见到她是两年前,彼时的她,直发、帆布鞋、棉布裙,羞涩地喊我姐姐,纯净得像书上走下来的栀子花女孩。两年后,再次与她重逢,只是,再也看不到她身上那些青春的迹象,如果不是她喊我姐姐,我是不敢上前与她相认的。
坐下后,她熟练地抽起了烟,是那种浓烈的男士香烟。我在烟雾中细细打量她,心想让她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原因大概只有爱情。果然,她和我聊起于这两年的情况,恋爱了失恋了又恋爱再失恋,这次她是出来散心的,因为爱情,她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她的第一次恋爱是在20岁的时候。那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年龄,她爱上的男孩外表帅气,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而且家境富裕,是传说中的“富二代”,这样的男孩子大多傲气,对身边的女孩不屑一顾,他可以爱你,但有一定的期限。
她说,如果那个时候她25岁,一定会远离这样的男孩子,因为他是碰不得的毒药。可偏偏那个时候她只有20岁,对爱情充满了信仰,以为爱可以改变一切。于是,不管不顾地爱了。
一开始,她确实享受了爱情里的浪漫,他会在凌晨的时候开车载她去湘江看日出,会在街道最显眼的广告牌上写上:林小西,我爱你!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道道程序,他和他的每任女友都是这么浪漫过来的,当他捕获了对方的心,就会退出这场浪漫之旅,留下的只是女孩在眼泪里独自旅行。
分手来得很快,他没说我们不适合,而是说他爱上了别的女孩。她怎么也不相信,刚刚还在说甜言蜜语的他这么快就变了心。她缠着他,哭过闹过甚至自杀过,得到的只是他的鄙视。他带着新交往的女友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和她不同类型的女孩,妖艳到极致。他说,我喜欢的是这种女孩。说完,带着女孩扬长而去。
她在宿舍待了整整一个星期,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这段感情,最后她决定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去理发店将直发烫成大波浪,染上暧昧的酒红色,将帆布鞋换成高跟鞋,把棉布裙通通扔进垃圾桶。看着镜子里那个妖艳的女子,她想,这样他会回心转意了吧。
她去他常去的夜店,他看到她没有吃惊,只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他说,你真是阴魂不散,分手了至于这样吗?说着,他和他的新女友当众深吻。事后,他轻蔑地看着她说,别以为改变了形象,你就不是原来的你,你敢和男人这样吗?
是的,她不敢,无论她的外表再怎么变内心也还是那个单纯的女孩。
从酒吧出来后,她站在冷风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她想,那一刻从前那个自己是真的死了。此后,她真的就变成了他想要的那种女孩,抽烟、喝酒,在夜店里和不同的男子调情。身边的朋友都远离她,她无所谓,因为没有人能看懂她的忧伤。
很快,她又恋爱了,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歌手,因为他的情歌唱哭了她,更因为他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悲伤,他向她伸出手时,她飞蛾扑火般地再次爱了。
用来疗伤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后来才听说,她爱的那个歌手去了别的城市,她又失恋了。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夜夜买醉,她觉得爱情将她仅存的热情和青春烧成了灰烬。
她用一根烟的时间,讲述着她过往的爱情,有泪珠在眼角晶莹,但她始终控制着,不曾让它落下。她说,姐姐,为什么爱情总让人受伤。
我多么想告诉她,亲爱的女孩,在我们成长的路上,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因为他们,我们的生命变得丰盈,也因为他们,我们曾对生活失去信心。只是,很多年以后,当你褪去了青涩、你会明白,那些你曾爱过的人,他们都曾给你上过生动的一课。那堂课的主题,那些青春的爱情,会让你迅速成长为一朵顽强的花儿,在这样一场提前到来的寒冬里独自盛开,散发幽香。
人生哲理
人生的每一步成长,都要付出艰辛的代价;每一次蜕变都要经历痛苦。而风雨更是成长的必须,我们不应该任由自己被风雨打垮,而是应该坚强地去接受风雨的洗礼,让风雨使我们的生命更加顽强,更加丰盈,而不是任由自己被改变。
幸福影像胡小命
夫妻俩住在汉江边,靠种棉花为生。
儿子成绩特好,堂屋里贴满了奖状。妻子一有空,便注视着奖状上的国徽,国徽里有金光闪闪的天安门,妻子回头对丈夫说:“什么时候,儿子去北京念书了,咱也亲眼去看看天安门。”
高考终于来到,儿子挺争气,捧回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夜,夫妻俩打开他们的箱子,捧着那些少得可怜的钞票数了又数:“这点钱,怎么够儿子的学费和伙食费?”夫妻俩决定:同儿子一起进京,去打工。
三个人坐了一夜火车来到北京,夫妻俩亲自把儿子送进北大校门,丈夫笑得合不拢嘴,妻子哭得收不住泪。在北京的第一个晚上,儿子住在北大校园里,夫妻俩睡在立交桥下。
丈夫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当了车夫;妻子进了市郊一家专做西服的服装厂,当上踏缝纫机的“车工”。两人在郊区租了最便宜的小房子,刚够放进一张小床。
丈夫鸡鸣则起,满北京地拉客。第一次路过天安门时,他正拉着一个客人,只能眼瞅着天安门一点点地近了,又一点点地远了。这天安门,比国徽上的可雄伟多了。广场上,参观天安门的人很多很多。丈夫想,下次,我也要拉着她来看天安门。妻子这时正在工厂里干活呢。第一天上班,看到制成成品的西装,她想:多漂亮的衣服,等儿子大学毕业,我一定买一套让丈夫穿着回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丈夫跑破了无数双鞋,妻子做活,两手弄出裂口一道又一道。可儿子的各种费用,每回都是刚刚交了还没喘口气,又到了交费的日子。这让丈夫想拉妻子逛天安门的心思成了梦想:起先,每跑过天安门一回,他就发誓一回;后来,发誓太多了,再跑过天安门时,他连头也不抬——怎么好意思一个人欣赏雄伟的天安门?有一次路过天安门时,丈夫捡到一只断线的风筝,恰好上面画着天安门,他不假思索就捎回家挂到墙上了。
望着挂在墙上的天安门,妻子也在梦想中挣扎。她仍买不起西装,只好暗暗用纸比着西装剪下样,决定回家乡后亲手给丈夫做几套西装。
4年时光终于过去了,儿子毕业自己挣钱了。丈夫脚下的茧硬如石板,妻子攒下的纸样已有近百件,他们已经整整4年没有回过家乡了。4年中,难得一次因为市容检查,丈夫闲了半天。那天,丈夫说:“我拉你去逛天安门!”妻子心疼地说:“你累了364天半,我舍不得你的汗水。”
夫妻俩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可是这天晚上,妻子中风了,她口眼歪斜,昏迷不醒。
父子俩慌忙把她送进医院。很快,妻子手头攒下的路费全变成各种各样的针药水花光了,儿子借来的钞票也很快没了影。医生说,病人的病情是稳定了,但要恢复需要很长时间,半年、一年、三年、五年也不一定。丈夫偷偷地哭了一阵,咬牙把三轮车卖了,他决定把妻子背回老家疗养。
回家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四,火车凌晨3点开,是路过的普客列车。回家是那么激动人心。那个晚上,丈夫似乎没有睡着,不住地开灯看时间,生怕误了车。妻子早就醒了,瞪着眼睛盯着墙上:那捡来的风筝已经落满了灰,天安门的身影隐隐约约依稀可见。丈夫留意到了妻子的眼神,赶快爬起床,跑去敲开邻居的房门:他的车就卖给了那家人。丈夫斩钉截铁地对妻子说:“我带你去看天安门!”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把妻子抱起放到三轮车上,顺便给她围了一条方巾,只露出她的两只眼睛。
北京的大街飘着雪花,路上的冰碴压得喇喇响,夜里12点,丈夫奋力蹬着车!来的时候,妻子神采奕奕,生龙活虎;走的时候,才四十多岁呀,她却成了废人一个。丈夫的眼泪潸潸地流淌。
到了天安门广场,夫妻俩停下来,痴痴地望着辉煌的灯火。妻子说:“小时候我就爱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儿子的奖状上,全是这样的天安门……”妻子在漫天飞雪里仰起孩子般的笑脸。丈夫说:“可惜没有照相的人!”妻子接下话头:“那我们在天安门面前亲一个吧,就当是合影!”
夫妻对吻,这是许多年后的第一次呢。妻子摸到丈夫脸上的泪珠,口齿不清地说:“不要老是哭、老是哭的,我悄悄剪了许多衣服样子要回家给你做西装呢!”说着说着,她也眼泪挂了满脸。
雪仍在下,夫妻俩依偎在偌大的天安门广场上。漫天雪花之中,他们像极了一对风雪中互相依傍着取暖的小鸟。
人生哲理
这个城市并没有使他们得到如愿以偿的生活,甚至他们的健康在过度的劳累中被摧毁,然而他们毫无怨言。相依相守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来的来,去的去,虽然一切都在变化,唯有风雨之中对爱的厮守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