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飞升,我随着众多女子一齐跪拜在地,对着中央的女人唤到“姑姑”。姑姑满意的点点头,威严的扫视着她的孩子们。
在接近天际的一处院落,我们停了下来。众人对姑姑行过叩拜之礼后。姑姑叫我们平身站立,而后我们排排站好,共有一百来人。姑姑满意的巡视着她的姑娘们,在我们前面几米处高出地面的台阶上落座。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往一个方向一点,唤到“杜若”。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半裙搭豆绿短褂的女子应声飞上前去,眉目如画,清冷高寒。
“抬起头来”,姑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被唤做“杜若”的女子轻轻扬起头,目光却不敢与姑姑接触。
“今天姑娘可否到齐?”
杜若转身飞快的一扫,然后对着姑姑说到,“到齐了”
“不错……好了,你回去吧”,杜若回到了我们中间。
“泽兰”,姑姑又唤了一人。一位紫衣白裳的女子也飞上前去被姑姑问话。
此刻我的脑海突然清醒,将什么东西抽离了出来,清凉的微风灌满,眼睛也忽地清澈了。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自己好像是被中间那个被唤做姑姑的人控制了似的,她的不容拒绝的声音,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香,还有那双慧眼。姑姑还在问话,我偷偷的大量周围的环境,一处僻静的院落,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朱红的漆,落了的叶,充满了古老和原始。远处云海飘逸,隐约可见高高低低的山尖,雾色渐浓,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封闭。
旁边的姐姐们还在俯首站立,皆是肤如凝脂,眉清目秀,长发及腰,衣着端庄。然而她们眼神里有着难以看出的空洞、折磨、空虚与寂寞。想来与她们搭话也并无可能了吧。这里会是女儿国吗?百十来人全是女儿身,对于某些人来说全是桃花源了吧,但是对我一个花季少女而言,这分明就是炼狱啊。清一色的姑娘们,打扮的如此得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命运究竟给我安排了哪一出。
我抬头看了看那个被称为“姑姑”的女人,光鲜华丽的衣着与奢华的衣饰来看是这的统治者无疑了。这里与那个牌楼和广场有什么关联呢,联系刚来时候的那个乱葬岗和洞穴来看,我肯定是在地底了。而云潋是一个天上国度,那么这个地下之城又属于哪里呢?
眼前是重重迷雾,而我站在这危机四伏的边缘,孤身一人。前方是未知,后退也没有出路。唯有自己,清醒的头脑,和一个渺茫的方向。
没留意姑姑的眼光朝我这边投来,我刚好抬起头视线与她相撞。她明亮的眼眸里迅速的闪过一丝错愕,却一直保持着帝王式假笑。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里哪根筋不对目光也没有躲闪,坚定的,朝着姑姑的方向不偏不倚。她轻轻伸起手指,朝我这边一点,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光斑飘飞过来,在我的额头中央轻点。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升起来,而后轻轻落在姑姑面前。我低着头,双手紧攥衣角,将缠在手腕的空冥涟握紧。
“你,抬起头来?”
迟疑了片刻,我抬起了头。姑姑歪着头上下打量了我半晌。
“从何而来?”
“家、家道中落,流离至此”,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既然入了此门便是我的人了”。姑姑站起身来,来到我的面前,我发觉华贵衣着衬托下的她比我还高大,而我此刻显的格外简约朴素。她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我们的目光再一次碰撞。“这双眼睛虽生的不好,但是目光着实坚持,也算不错”。
什么鬼?我脑子一晕,我眼睛小那是爸妈给的我还真没办法,一上来就戳我短处嘛?真是郁闷郁闷啊。
姑姑拉起我的手转身面向大家,“姑娘们,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人了”。
“是”,一百多人齐声响应。
“哦对了,你有名字吗?”姑姑问我到。
“从小流离,名字为身外之物,不如……请姑姑赐名”,我边说边躬身行礼。在还没有弄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之前,我的名字还是不便透露为好。
“哦,看你一身靛蓝衣衫,不如就叫做岚樱”
“岚樱谢过姑姑”
“若儿,岚樱今后入住你们兰溪殿,你作为掌事主女多带带她,教她熟悉熟悉我们青湄谷的规矩”
“是”,杜若上前应允。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白薇,白樱,我们走了”,姑姑拖着长长的裙摆,迈着慵懒的步子,带着身边两个叫白薇和白樱的侍女离开了。众女子散去。
“岚樱妹妹,跟我走吧”,杜若过来牵我的手。
“好”,此刻我还有些矜持,这个叫杜若的女子给人一种清冷脱俗、不易接近的感觉,在她身上,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刚走没两步,就有几个姑娘围了过来。看样子是来看我这个新人的了。
“岚樱妹妹,你好啊”、“妹妹,你的衣服很好看啊”……一时间我只好嗯嗯啊啊。
杜若对着她们说,“你们这群如狼似虎之人,不要吓到了我们岚樱妹妹”,而后又对我说,“妹妹别怕,她们都是我们兰溪殿的人。这是冬青、这是虹湫、这是钩吻、凉宸、月汐。以后就是我们姐妹七人住在兰溪了,大家要好好相处才是”。
“岚樱见过姐姐们”,我一一向她们欠身行了礼。
在日后相处中,我们学习各种技艺,女工、制香、园艺、舞艺、乐器等,闲时还需学习古法记载、诗词歌赋。这些我在空冥王城之时早已烂熟于心,所以对我并没有困难之处。藏书阁古书千千万,却唯独关于这青湄谷的记载少之又少,只有一本古书上记载有一句:“遗世青湄,水草独立之谷”。
我也慢慢了解了每一个人。冬青可爱,虹湫聪慧,钩吻坚韧,凉宸貌美,月汐多才,杜若顾全大局。
一日晚,在梳洗过后,我们七人坐在兰溪河旁闲话。趁此机会,就向她们打听关于青湄谷之事。
“姐姐们啊,青湄谷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呢?你们都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年龄最小的冬青说她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是姑姑将她们抚养成人。
杜若说:“这里与世隔绝,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过了”
“所以你来了我们都很开心啊”,跟冬青一般大的虹湫拍拍我的肩膀说到。
钩吻:“你从哪里来啊,看你不像这里的人”。
“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我生在世外,只是逃难途中误入此地。还请姐姐坦诚相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我将自己来时见到的穿兽皮的怪物和被带来这里的经历都告诉了大家。除了那个广场的见闻我还不好对大家言语。
杜若说到在青湄谷之外大家都必须身着棕黄色兽皮来掩人耳目,在外他们的敌人有很多,不少蛮野之族都会伤害她们。在内有姑姑的庇护所以并不需要担心安全,在外姑姑不在之时,大家都要小心为上。
所以我见到的那些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青湄谷姑姑的随从。她们带我去的牌楼,就是我们的住所椿丘园。
难道那个姑姑早就知道我会来吗?我心里升起一个小小的迷惑。
这时候月汐说:“除了我们兰溪殿,还有月华宫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宫殿,中心是姑姑的辛夷宫”
“辛夷宫?”
“对啊,以姑姑之名命名的宫殿,就叫辛夷宫。不过只有杜若姐姐这样的掌事主女去过,我们没有召唤,只能日日待在这小小的兰溪殿”,凉宸说到。
月汐看到凉宸略有悲凉之意,于是说“凉宸姐姐莫要悲伤,岚樱妹妹才来时日不久,不如由我来为大家弹奏一首如何?”
杜若说到:“岚樱妹妹啊,你可不知月汐妹妹弹琴之艺可是独一无二,你今日可算有福呢?”
“对啊对啊,平日都很难听到月汐姐姐弹琴呢?今日也算沾沾姐姐的福气了”,虹湫笑着。
“好啊,那妹妹便洗耳恭听啦”。
月光之下,兰亭之间,兰溪河畔,婉转低回的琴声如同皎月之光,钩吻和以长箫,姐妹们翩翩起舞。这一副景象好让人心动,我有多久没和朋友们这样一起热闹了呢。不善交际的我,生性孤僻的我,沉默寡言的我,真情在此刻慢慢流露,内心有什么柔软的触动。
她们朝我走来,微笑着向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