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常常在想,人死了以后会去哪里呢?会变成星星,闪烁在永恒不灭的寂空。还是会化作尘土,深埋于不见天日的地底。或是走过那座将生将死的奈何桥,将那碗盛载着今生所有思念的孟婆汤一饮而尽,然后再坠入轮回。然而,逝者安息,生者戚戚。活着的人只能在生与死的一线痛苦挣扎,连同死去的人的那份。
我和纤丝精灵们没命的在森林里奔跑,身后夜绡三首——魔琴狂肆的狞笑游荡在整片森林里,越过飘落的树叶,直冲冲的刺破耳膜,直击大脑。我想,要不是空冥涟的保护,我们怕是会七窍流血而死吧。可怜我这么大的人,现在却动弹不得,还要麻烦这微小的纤丝精灵来带着我飞奔。如果,我可以再强大一些。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求可以远离那个鬼魂。越往前,光线越暗,树木越来越浓密,几乎把头顶上的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感觉脊背发凉,很瘆人,刚想叫精灵们先停一停,就结结实实的一头撞在前面的墙壁上。
抬头一看,哪有什么墙壁,那一定是魔琴布下的结界了。夜绡三首的魔琴虽然排行第三,但是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如今再加上那个空冥的仿冒品,我们显然已经不可能跳出魔琴的手心了。没想到,我这短短的一生,将要在这里终结。还好是在云潋,变不成星星,还可以化为尘土,来滋养云潋的奇植。如果在死之前,只能见一个人最后一面,那个人会是萧留苏,或者景焱呢,还是想见我妈妈吧。
“姐姐,醒醒,快醒醒,”我看到眼前一个小精灵在喊我。
我扶着额头爬起来,“纳纳?哦对,你们是纤丝精灵啊”
“姐姐,我是纳纳,你好点了吗?我们、我们怕是要被魔琴捉去了”
“没关系,有我呢。对了,之前也见到过和你们一样的精灵,你知道他们吗?”
“一定是妙妙他们!”纳纳果然激动起来。“我们和妙妙被打散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他们,他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是啊,妙妙他们也是很好的精灵啊”
“但是姐姐,公主殿下她……”纳纳转眼又懊恼起来。
我赶紧安慰他:“纳纳,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的公主殿下早已经不在了!”一个声音传来,让我浑身一颤——魔琴还是追来了。
“什么?你这个魔鬼,你把公主怎么样了!”纳纳愤怒的冲上前去,结果被魔琴挥手甩在地上。
“我说的是真的呀,你们的公主可不就在这里吗?”
魔琴慢慢逼近,将手中提着的水晶球凑过来给我们看。真的就看见一个小小的精灵在水晶球的中央熟睡着,被花朵包裹着小小的身子,微微的一颤一颤,好像浑然不知周边的危险。
“怎么会这样!”纳纳和精灵们马上陷入了无尽的悲哀中。
“哈哈,知道了吧,怪不得这个小东西的灵力如此纯厚,原来是纤丝一族的公主啊。怎么样,你们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魔琴居高临下,得意的摇晃着水晶球。
“哼,她还没死吧,只不过是被你们囚禁了而已吧”,我盯着他说到。
“嚯,你知道的不少嘛,不错,我们就是没有取出她的灵力来。不过,看你身上的东西应该比这个小东西更加有用吧。我可不管你们怎么想,只要惹恼了我魔琴,你们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股怒火在我心中燃烧着。
“哦?”他愣了一下,“为什么?因为我不高兴啊”,他理所当然的说着。
这时,在旁边哀悼的纳纳他们已经暗暗的开始蓄积力量,我感到他们柔柔的光线正在慢慢升温,映照在我的背上,温暖的让我想起在云潋的每一天。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我取出口袋里的空冥涟,他们把光热慢慢输送进去,默默的祈祷着。可恶的是魔琴竟然在一旁观看,就像在看一场滑稽的小丑表演。这个笨蛋,空冥涟可从来都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神物,竟然小看它。
魔琴像是实在无聊,就飞过来一把树枝,几个精灵立刻应声倒地。我们完全在他眼皮底下,分明就是他的活靶子。更让我气愤的是,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对手,我们似乎只是他的玩具,供他娱乐,供他消遣。等着瞧吧,就算拼尽力量,我也要与他玉石俱焚。
空冥涟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我将剑高高举起,眼睛一闭,对着魔琴就挥砍。
“宝宝,原来你是这样挥剑的啊”,魔琴还在戏谑的嘲弄着我。可是我哪会击剑啊,也就是原来在电视上看过。再加上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慌张和犹豫,剑走偏锋,软绵绵的就被魔琴的一根树枝挡住。果然还是没用吗?
就在我留神的空挡,我忽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原来是魔琴的树枝划开了我包扎了的伤口,伤口处已经溃烂,旧的血液凝固着,新的血液还在涓涓的冒着,伤口结疤的地方被树枝残忍的撕裂,部分还粘连在包着的布上。我的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竟然一口呕了出来。无奈我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干呕。
过度的流血让我渐渐体力不支,伤口里有黑乎乎的东西源源不断冒出,像浓浓的黑烟一般,一瞬间便吞噬了我眼前所有的景象。我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呕,感觉像是要把腹中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我恍惚看见魔琴一脸惊愕的看着我,旁边的小精灵们也很担忧的围过来。可是我周围都是呛人的迷烟,看也看不清楚。
背上忽然又是一阵疼痛,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撞击。我一下子清醒了,周围的迷烟也不见了。我看看周围,他们都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手上的伤口也被包了起来。
只见魔琴冲我这边下跪叩首,我一惊,往后看了看,发现我后面站着的是萧留苏。他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面容,嘴角冷漠着,没有一丝弧度,眼里尽是威严。
“萧留苏……”我叫了他一声,声音极其细小,这样的他,无论是谁都不敢放高声音在他面前说话吧。刚才的撞击,难道是他推了我一把?难道刚才的是幻觉?
“不是幻觉!”他说话了,但是话里仍然没有一丝温度。
“啊!”我不禁叫出声来,难道他会读心?
“刚才那只是预感”,他继续说,“走”,他伸朝我伸出手。
我一惊,犹犹豫豫,不敢接。
“跟我走!”他又说了一遍。
“我、我……”奇怪,我怎么结巴了。
“她不会跟你走的!”一个熟悉而又阔别的声音传来。不会错的,他是……一下子我泪流满面。
是景焱,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