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无论是那些战无不胜的强人,还是那些安然度日着的普通人,内心都存在着一丝柔软的地方,像蟹脱去了壳,荔枝剥开了皮。那是每个人一生的痴绝吧。只是有些无梦归去,全落了空,有些记挂了一辈子的,也无憾而终。本来,谁天生“情痴”?不过都如风月花影。
还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凌歌还剩一口气。景焱抱着昏迷的凌歌走在前面,凌歌浅浅的微喘,好像只是睡着了,景焱也格外的温柔,似乎手中捧着的是一块名贵的易碎的玉。原来他也会这样抱着别人啊。
我跟在后面。此时我应该高兴啊,我们成功救回了她,云潋的医师医术顶级高明,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可是然后呢?我们之间要怎么相处?他们三个从小就情谊深厚,到感觉我像一个小三似的,应该是小四吧。无论怎么想,我好像都很多余。始终也忘不了的是,推开棺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凌歌时的表情,他也被她惊艳到了吧。尽管我知道这并不能怪他,毕竟凌歌真的很美。
几天以后,凌歌的状态渐渐稳定,我和凌尧一直在照看他,景焱事务繁多,但也会每天抽出时间来看她。有时候甚至是在夜深人静,他身边的女仆提着的灯,在门外晃来晃去,柔和的灯光刺痛了我的眼。我也无心安睡,搬出空冥涟,听着那些乐曲随意流动,充盈着整个云岛。
一次,我在喂凌歌汤药(唉,这几天真的是把我这个懒癌星人生生逼成一个生活全能的主妇),凌歌忽然咳嗽了一声,我手一抖,汤药洒了一地,也泼在了我的手上。说来也奇怪,这药一点也不烫啊,可是一接触皮肤,立刻灼烧一般的疼痛,难道这是硫酸做的?我捂着手,看了看凌歌,铁青的脸色红润起来,她的眼睛竟慢慢睁开了。
想到上次在云潭深狱,我就有点慌,那凌厉的眼神,杀伐决断的性格真的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啊。听见药碗摔碎的声音,守在外面的凌尧急忙冲进来,还问着,“宛安,怎么了?”
“凌歌醒了,你快去告诉景焱吧”,我随口说着。话音未落,景焱就从云宫赶来,他的消息也格外的灵通啊。
凌歌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环视周围,无辜可怜,惹人疼爱。
“哥……不,姐……”,凌尧试探的叫了一声。
凌歌好像有点反应,歪过头看着凌尧,一脸的疑惑,好像在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如此的面熟。
凌歌失忆了?怎么他的感觉大不像从前呢?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现在完全一点都不剩下,现在的她完全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我从云岛医疗所拿了药出来,路上看见景焱他身后跟着凌歌,凌歌清醒过来后就总是要跟着景焱,他们似乎寸步不离。好在也没我的事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他们一起吃饭,景焱总会为她挑菜,她最喜欢吃的,景焱都为她留着。他们一起散步,凌歌总会盯着一枝无名的小花看半天,眼神不时地流露出惊喜。走云路索道的时候,景焱总是拉着凌歌一步一步的走。凌歌有时候也会旧病发作,躲在墙角发抖,景焱就悉心的坐在她旁边,轻轻的拍着她,说着“没事,没事”。
云潭深狱已经在重建了,以后大家出门也不用小心翼翼了。云潋之国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我也一天没有什么事,早已适应了云潋的生活,天天出去到处浪,去某个不知名的小岛探险,经过天空书藏去翻翻那些古老的典籍。凌尧看我一天很无聊,就安排给我了一份小书倌的工作,就是一天整理整理藏书,还能帮景焱处理一些小事。闲暇之余,我也在傍晚提着灯在景焱和凌歌走过的路上散步。这也并不是我刻意为之,可能是景焱选的路线景色最好吧。
晚风些许微凉,抚着柔软的星子,摇摇的颤。夜色里,我也看见景焱将自己身上的长衣脱下来披在凌歌瑟瑟发抖的身上。她是病人嘛,照顾她多一点也是理所应当了,我应该这样想着,不过,感觉我好像几天都没怎么见过景焱了,偶尔遇见也只是打打招呼,他就匆匆离去了,他这样忙,凌歌还在等着他呢。
一次景焱和众人议事稍久了些,凌歌就坐在在外面的亭子里乖乖的等,正巧我也路过那里,看见了她。我要不要上去跟她说话呢?虽然心有余悸,但我还是主动走上前去。
我坐在她旁边,她看到我很客气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那扇后面有景焱的门,痴痴地。
“嗨,你好,我叫宛安”,我的语气尽量很平静,尽管心里涌起千尺浪涛。
她也没看我,只是慢慢抬起手,指着视线里飘来的一朵花云,嘟囔着:“花……”。
我看过去,云潋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云再正常不过,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很惊奇。“那是云啊”,我对她说着。
“哦,云啊,是花?还是云呢?”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凌歌,这就是那个传奇经历的女子?在我平淡的生活中那样鲜有人闻。她现在像一个小妹妹,让人很想保护她,单纯、善良。她以前一定也是一个很天真可爱的女孩吧,只是遇到了一个那样残酷的父亲,柔弱的像花儿一样的她,受尽苦楚。不过,好在凌歌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太辛苦了,很不容易,应该被人好好地爱了。跟她一比,我感觉自己好渺小,我经历的事情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时门一响,景焱好像出来了,我立马站起来转身走了。转弯处回头看见他对凌歌笑着,那个笑颜也曾经对我绽放,原来这也不是专属啊,是我想多了而已啊,发现我怎么老是自作多情呢。与其说我走了,不如说我更像落荒而逃。上次溅了汤药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更痛的是心啊。于是我又在安慰自己了,你不是喜欢萧留苏吗?干嘛看见景焱就这样呢?做人不能太贪心嘛,凌歌现在很需要他,所以就当是在帮助别人好了。这样想着,我回到了书藏。
我把那些陈旧的书一册一册的搬下来,分类整理好,铺天盖地的书,想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忙起来,就会忘记烦恼吧。哎?这里是不是有一本书不见了?终日待在书藏里,哪里有什么书我也可以记得一二。好像是一本异世猜想的书吧,会是一本魔法书吗?书架这层的每一本书都必不可少,如果丢了,真的会很麻烦。只好先去登记一下吧。这点事都做不好,凌尧又会嘲笑我了。
从书藏里出来,真的是腰酸背痛,回去的路上看见凌歌,她一个人站在路边做什么?景焱呢?我走过去,她转过头对我说:“宛安,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