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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世

深夜,酒过三巡的谢天回到家中,习惯了深夜回家的他自然是蹑手蹑脚,生怕吵醒父母。然而,刚步入大门,谢天便发现大厅的灯光仍然亮着,鬼机灵的双眼一转,就想沿着旁边的一条长廊绕过大殿,然后偷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谢天刚想迈步,耳边就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你还想跑去哪?”

“糟糕,是爹。”谢天心中一阵惶恐,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向着大厅走了过去。?

宽敞的大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张桌椅,一幅麒麟脚踏祥云的壁画,雕刻在正对大门的墙壁上,壁画下,一对中年夫妇端坐着,妇人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刚哭泣过。

当谢天看到这两人,连忙收起最后一点醉意,一副乖儿子的样子,哪里还有在外面“花天酒地”时的豪气,更是腼腆地叫道:“爹,娘,你们怎么晚还不睡啊!”

“天儿,今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平时都不是这么深夜?”这妇人正是谢天的母亲周婉,她的话像是在责备,但语气里却只有担心。

“娘,孩儿知错了!”谢天低声说道。

“知错、知错,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可最后呢?每天晚上都要你娘等你等到深夜。”中年男子拍桌而起,很是生气,大声骂道。

他就是谢天的父亲谢元。

就在爹拍响桌子的那一刻,谢天脑海中轰的一声,瞬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亲。谢天的目光呆滞了,从小到大,爹都没有这么大声和他说过话,更不要说骂他了。可是现在……

“爹,孩儿真的知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谢天哭泣道。

谢元刚要再说什么,周婉急忙拦住,道:“元哥,天儿还小,你别吓到他。”

说着便俯下身子,用双手轻轻地捧起谢天那小小的脸蛋,抹去他眼角的泪花,又摸摸他的头,带着泪花的眼,深深地看着谢天,仿佛要将他深深的印在眼里,脑海里!

“唉,你就是那么宠他,他才……”站在一旁的谢元叹道,看看谢天,又看着周婉,“你先去睡吧,我还有些话要对天儿说。”

“一定要说吗?”周婉激动的道,一滴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谢元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壁画,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婉见此情形,掩着面,快速走出了大厅,只是那啜泣的声音却如一把刀,深深的扎在谢天的心里,他何曾见娘这般伤心过!

只是谢天没有注意到,谢元快速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父亲的坚强,又有几个儿子能懂?

谢元转身面对谢天,说道“跟我来。”

谢天听着父母奇怪的对话,已是一头雾水。更看到母亲如此伤心,早已心神不宁,懵懵懂懂的他,便跟着谢元来到了庭院中的荷花池旁。

“天儿快十岁了吧?”谢元用略带颤抖声音的说道。

“嗯,还差两个月。”谢天回答道。

“刚才爹这样,天儿不会生爹的气吧!”谢元笑着说道。

“孩儿不敢。”

“呵呵,臭小子,这谢家镇里还有你不敢的事情?”谢元故意揶揄地说道。

谢天尴尬地挠了挠头,同时也被父亲前后变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天儿,你想知道爹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谢天沉默不语,定定的看着父亲。

“因为以后爹再也不能保护你,而你,也不用再叫我爹了。”

如大山般沉重的语气,轰击着谢天。如果说前一句谢天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作为宗族的高级成员,谢元是第一时间知道灵根检测结果的人之一。可是后一句就像一道惊雷,在谢天的耳边炸响,本就心神不宁的谢天此时已经六神无主。

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呆滞,谢天想大声的问为什么,却听得谢元接着说道:“我生气,是想让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调皮。离开谢家镇,外面的世界充满各种各样的险恶,就算是在门派中,师兄弟也会相互争斗,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惹是生非,那……那……我不希望你……我不希望你死去!但,我又不得不让你去修行,因为……因为……”

谢元不住的哽咽,眼睛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但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十年前的秋天,你从天而降,掉落在这荷花池旁,你知道我和你娘是有多高兴。但是,当时已经枯萎的荷塘,却奇异的焕发出新的生机,荷叶复苏,荷花繁盛,而这样的生命力其实就是修行的先决条件之一。而一个有如此强大生命力的婴儿,其体内必流淌着修行世家的血液,这是一种血脉传承的力量。所以……所以,天儿,你必须刻苦修行,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力气,只见谢元身体一震,就要往后倒去,连忙扶住旁边的栏杆这才稳住。而两行热泪已忍不住落下!

面对这个自己养育了十年的儿子,他倾注心血,倾注情感……有太多让人无法释怀的情愫,而如今却不得不……

此时的谢元就像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受伤的狮王,全身上下都弥漫着让人心惊的怒气,他恨,恨自己太无能,无法保护他,无法给他一个幸福的,确定的未来。

他膝下无亲子,只有这么一个养子,为此,他倾注了所有,用自己最大的宽容去包容他的一切,哪怕他犯下再多的错。只是现在,过往都将成为即将消散的烟云。

“天儿长大了,应该知道自己的来历,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

谢元走了,落魄的背影中带着坚强,他不能倒下,因为还有一只同样伤心的“狮子”需要他。

荷花池旁,谢天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如同烂泥一般。他想哭,却只能落下两行苦涩的泪;他想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也想过是不是父母怕担心自己在修行的时候分心,所以才如此骗自己,只是这完全没有必要,毕竟修行还是可以回来的,所以这一切就是真的?

此时的谢天也只能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自语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人,我不是爹的儿子,我不是娘的儿子……”

湿润的春风在漆黑的夜里悄然而来,滋润了谁的眼角,又打湿了谁的衣……

第二天早晨,大厅。

“天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看着跪在大厅里的儿子,谢元叫道。

“爹,谢谢您十年来的养育之恩,无论我谢天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爹!”谢天看着谢元有些红肿的眼,哭泣着说道,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很坚决!

说着,他还向谢元连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从内房走出的周婉,拿着个包裹,冲上前来,抱着谢天,哭喊道:“天儿!”

“娘!”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许久,谢元才叹道:“好了,天儿该走了!”

谢天接过母亲手里的包裹,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可是,谢元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沉声道:“刘坤,你该带人走了。”

原来刘坤已经在宗祠前等到了谢小虎他们,就只剩谢天没到,于是就用念力扫过谢家镇,轻易的就找到了谢天,还发现了……

“师兄……”刘坤从房顶飞落,对着谢元叫道。

“不要叫我师兄!”谢元双手紧握,身体不自主地颤抖着,不知是为了谢天,还是那一句“师兄”。

“快带他走!”谢元再次说道。

“师……”刘坤想再次叫谢元,可是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师尊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如果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师尊吧,他们很想念你。”

刘坤抱起了谢天,径直地往门外走去。谢元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只余一阵叹息在心中。

谢天无力地趴在刘坤的怀里,看着大厅里相互依偎的伤心的父母,心中却暗暗发誓:“爹,娘,天儿会努力的,无论怎样,你们永远是天儿的爹和娘。”

刘坤似乎感受到了怀里的小家伙的变化,不禁一阵叹息,又忍不住称赞这小家伙的韧性。不再多想,刘坤一个跳跃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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