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阁老听了九千岁的话,摇头表示否定,同时低声道:“这是一个解释,其实还有一个解释说明监国弃家跑来 李清雪,你忘了?据说他们本来郎情妾意,结果李清雪和亲来到西然,这次他来也很可能是思念李清雪不已,借故跑来的。而且自从他来到西然,和李清雪见面频繁。如今皇上沉疴在床,却命李清雪做了姑子,这多明显的举动,监国不会不领会,所以我想他现在正在犯愁……”
九千岁眼睛一亮,一脸八卦:“你是说现在的重点不是徐灵儿,而是李清雪和云姬?哎呀,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么会鹿死谁手呢?”
“这好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哎,最难的事情恐怕就是这样,夹在两个或三个女人之间,进退两难……”刘阁老说着,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望向耶律濬。
再睿智英武的男人,面对男女问题都不能做到冷静从容了,何况李清雪和云姬这两个人,应该都不是简单的人,李清雪在后宫里力挫另两位宠妃,登上贵妃的宝座;而云姬现在虽没有锋芒毕露,但是在去年皇室贵族的一系列亮相中崭露头角,其才智不容小觑。
宴会在继续进行着,耶律濬头一次感觉时间如此的漫长,他时不时喝着酒,浇着自己心中的不快。
眼看着苏浅眉坐在拓跋瑞身边,两人时不时低声说着话,距离近的让自己恨不能过去将他踹开!
还有花夜,他虽默默无闻,但那小心眼也转的灵活,时不时就悄悄送上殷勤,用区别于拓跋瑞的张扬的方式来进行自己的计划。
一旁的云姬,看着耶律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看着他的眼神更时不时扫向徐灵儿那边,修长的烟月眉轻蹙着,心里不由嫉妒起了苏浅眉,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神话般的改变在耶律濬心里的位置?他不是讨厌她么,怎么会到现在这样的迷恋呢?
终于,夜深了,宴会到了尾声,耶律濬看苏浅眉也起身,便起身先和九千岁和刘阁老等告别,然后径直到了苏浅眉面前,沉声道:“我送你回去。”
“你不送你的未婚妻么?”拓跋瑞站在耶律濬的面前,伸出手指指身后不远处的云姬,示意耶律濬还有任务。
耶律濬冷眸狠狠瞪了拓跋瑞,轻描淡写的笑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拓跋瑞扫了一眼耶律濬,见九千岁和刘阁老都在,就故意提高嗓门问了一句:“千岁,云姬郡主怎么走啊?要谁送呢?她的别院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呢……”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耶律濬身上。
论理,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是云姬的未婚夫,这个事情随着他和云姬在一起,已经落实了。他不送谁送?
“这样,我和灵儿先送云姬郡主回去。”耶律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淡淡,既解决了在场人的疑问,又将苏浅眉留在自己的身边,既对众人有了妥协,又保持了自己的意见,可谓聪明之举。
苏浅眉知道耶律濬的用意,脸色同样平静地含着浅笑,淡淡道:“有劳监国,我和花夜可以搭瑞王爷的马车顺路回去……”
他这样做无意将自己拉进了一个漩涡,别人会怎么看?人家刚刚回到未婚妻、未婚夫的角色,自己平白无故地插一腿,算什么?
耶律濬嘴唇轻抿,在这样的时刻,她也是落井下石,自己怎么遇到这样一个欠调教的小女人?!自己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需要她和自己并肩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她却跑开了!
耶律濬回头对云姬道:“走吧,云姬郡主。”
说完,也不分由说 直接拉住苏浅眉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出了宴会厅!
苏浅眉被迫一路小跑跟着对方的脚步,同时回头对花夜道:“快,跟上来!”
花夜也机灵,不等苏浅眉招呼就举步跟在了后边,随着耶律濬出去了。
云姬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面对这样的场合,依然保持着贵族少女的端庄,她环视了一圈,对九千岁和刘阁老等淡淡一笑:“看来,我要更努力才可以。告辞了。”
她出来,隐隐看见苏浅眉和耶律濬距离挨得好像一个人似的,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具体听不清楚,但耶律濬的语气很严肃,还夹着怒火,估计是因为刚才苏浅眉没有听他的话。
看来自己的“征夫”之路真的要迈过很多坎呢!
苏浅眉被耶律濬拽着大步流星往府外走,尽管对方几乎要将她揽进怀里以减少她的不适,可这样被动被他拽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既让人对他的表现感到惊讶,又可能对自己有不少看法。
说到底,自己在别人面前名不正言不顺,人家是正宗的未婚夫妻,父母之命,还有什么定亲信物,而自己之前还好歹是他的妻子,现在和离,什么名分也没有了,这样架在中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他的事情与感情太复杂,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已经准备要退出来了,他干嘛一次次伤了自己又来拉扯?!
“我说,你什么意思,干嘛拿我当挡箭牌?!放开,我不舒服了!”因为花夜就在后面不远处跟着,苏浅眉不好使出尖利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得压低声音警告对方赶快松手,看对方依然一脸凝重,又补充道,“我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所以两两抵消!”耶律濬一点都不客气的回道,比她更任性。
她的表现还不是一般的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让自己没有克制住愤怒,在众人面前暴躁了一次,不知道会不会让九千岁失望,不过自己是在没有办法保持冷静,这个小女人的话太刺激人的怒火了。自己够内敛的人,却被她寥寥几句话撩拨得怒火滔天!
“你弄疼我了 我又没有说错话,你干嘛拉扯我?!”苏浅眉不得不紧紧揽住他的腰,以减少自己耗费力气,同时她又埋怨自己,今日偏穿了一条稍窄的棉裙,小步走路不碍事,可疾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跟不上耶律濬狂怒的节奏。
听她说到疼,耶律濬的心不由软了,所以脚步明显的慢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轻声骂道:“我耶律濬怎么会遇到你这样一个妖精,总有一天我的清誉会毁在你手里……”
“说什么呢?!”苏浅眉听不到对方给自己扣这么大的帽子,什么叫总有一天他的清誉会被自己毁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么?!“我告诉你,即使有一天你的清誉没了,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你自己经营不善,自毁堤坝!就像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按正常逻辑,你就应该顺应众人的意思,走正常路线,邀请云姬上你的马车,然后将她平安送回她的住所,可是你虽然说送云姬回家,却死命拉上我!你把我至于何地,我成什么了?你怎么么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耶律濬带着苏浅眉已经到了九千岁府门口的台阶上,听苏浅眉说着,停下脚步,微微低首望着她,心潮起伏,缓缓道:“徐灵儿,今夜我若是舍下你独自送云姬回去,就等于承认了和她的关系。傻瓜……”
“那个关系不管你成不承认,都在那里摆着,不是你不承认就能消失的,你刚才失仪不等着九千岁送别,就自己跑出来,这个不管算不算毁清誉,都和我没有关系,请你不要给我戴大帽子……”苏浅眉抓住他刚才的话紧紧不放,绷着小脸和他据理力争。
耶律濬见华也和云姬都赶上来了,也不便多说,只拉住苏浅眉的手,淡淡道:“我们先上车好了,等送回云姬郡主,我们在好好谈。”
四人依次上了马车,苏浅眉和云姬坐在一排,耶律濬和花夜坐在一排。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开始移动。
马车轱辘的声响在深夜格外清晰,马车内的四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车外的随从与侍女更没有一个人说话,一切都安静极了。
云姬感觉到有些沉闷,自己若不说话,是不是也就默认了刚才耶律濬的举动?若是如此,自己就必须要说句话才好,不然自己太被动了。
“看来监国对于云姬的出现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么多年来,我心心念念都在记挂着我们的亲事,可惜你却忘的一干二净了……”云姬说着,语气不由带出了一丝伤感。
其实对于这件事的感觉并没有自己说的这样深,充其量只是知道自己小时候曾经和当时的皇储定过亲,但因为对方已经失踪了,不知死活,所以这门亲事算是名存实亡了,除了一些老臣,有的人跟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对面耶律濬除了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之后,清雅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来:“不是我善忘,而是时间太久,根本不存于我的记忆里。至于这门亲事我只能说抱歉,之所以回到西然,只是为了皇叔的一句嘱托,若不是他,我等到徐灵儿出来,便会带着她离开这里,不会多逗留一天。我不能接受忽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我的生活不希望被这个打乱。若是我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会同意我的选择 此生若要选择妻子,定要选择自己心仪之人……”
“这在西然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监国难道真的因为男女之情让拓跋皇室的名誉受损么?我为监国感到不值,”云姬语气沉着,带着一抹语重心长,“我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的心喜欢了别人也很正常,毕竟之前你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所以,我并不反对你在娶我之外,再纳自己喜欢的人 之前你在大夏不是已经纳过几房妾室了么?在西然你一样可以这样,我只希望我们能够遵循父辈的承诺……”
苏浅眉听云姬这几句话,心里不由对她的言语感到一丝敬佩,在古代,这就算是娴淑温柔的典型了,和耶律濬之前那几个女相比,简直不再一个档次上,她属于明事理、顾大局的那种,不管暗地怎么样,但在明处,人家的态度摆得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