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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面的告白(2)

“还说没什么!肿得跟灯泡一样了!你昨晚是不是哭了?”

“……没有呀,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啊!哎呀,来客人了,我先去忙了。”紫陌瞥见尹姑姑身后的李寅夕,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急急忙忙给自己找活干去了。

尹姑姑看着她娇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紫陌对寅夕的感情,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寅夕却又偏偏已经心有所属……

或者,当初自己不应该安排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吧……

“叶紫陌。”

从尹姑姑店里回学校的路上,李寅夕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干嘛?我绝对不会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的,如果你想打我一耳光给她报仇的话,那你动手吧。”紫陌抬起头,冷冷地望向李寅夕黑玉一样好看的眼睛。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寻仇的。”李寅夕的口气也是硬硬的。

“哦,没事了吧?那我先走了。”紫陌转身欲走。

“喂,你等等……”李寅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紫陌忽然觉得委屈。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故事?”

“嗯。我跟依静的故事。”

其实依静并不是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衣着华丽,表情高贵,看起来像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他父亲本来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大老板,五年前的一次生意失败,让他不但倾家荡产,还欠下一身债务。她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于是很果断地抛弃了他们两父女,独自嫁到英国去了。

被抛弃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可是依静,她的外表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可在面对痛楚的时候,却比谁都要坚强。还在上国中的她就出去打工,不但要赚自己的学费,还要给事业失意后开始堕落的父亲当赌资。

……我们就是一起在酒吧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她总是一副很恬淡很快乐的样子,我本以为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有个幸福的家庭。她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个人,可以把伤痛埋藏的那么深……

她告诉我说,自己的父母是没有办法挑选也没有办法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开心起来。

……我家里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自从我爸爸离开以后,我很少会开心,很少会笑,总是觉得上天很不公平,如果父亲选择留在我身边,那么我的童年,该是多么幸福。越是抱怨,越是在意,心里的伤也就越痛。

直到遇到依静,我才开始渐渐释然。

她那样一个纤弱的女孩子都可以笑着面对,我为什么不能?

也许就是因为她有我所不具备的坚强吧,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路走到现在,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她终究还是女孩子,需要人疼爱,需要人照顾……以前她经常很晚了来找我,那是因为他爸爸又去赌钱,输光了之后喝得烂醉如泥,她看着难过,所以跑到我这里哭……

叶紫陌,不得不承认,你曾经让我很动心,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关心你……

可是,我说过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无法背弃一个爱我的人。

紫陌,只怪我们相遇太晚。

李寅夕一大段故事讲下来,紫陌一字一句听在耳里,一字一句刺在心上。

他竟会亲口承认了对我的好感。

或者,一直单恋着的我,也应该满足了吧。

如果我先遇见你……你会喜欢上我吧?

可是谁也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过往。

满腹的揣测都已成空,再没了实践的可能性。

“这个歌舞剧取材自电影《Cleopatra》也就是《埃及艳后》,讲得是这个传奇女子与恺撒大帝和安东尼的恋爱故事。我已经将角色分配好,并且写好了歌词……希望大家帮我……一起完成这部歌舞剧。”

说到后来,紫陌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家已经听烦了吧?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站在讲台上说这番话了。

歌舞剧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任务,既然是代表学校出赛,SIK当然也会考核整个学校的契合度与合作精神。

本来紫陌的人气已经因为成功闯过SIK第三关而在成权高中范围内飙升了,可是因为她前几天在操场上狠煽了善良的文依静一个耳光,整个成权高中都在姜熙爱等一群女生的煽动下孤立她。

本来嘛,以她那种长相能参加大韩民国学生偶像大赛已经足以令人发指,而更让人气愤的是她竟然在众目睽睽的假面舞会上跟郑俊成表白,而郑俊成又偏偏没有拒绝她!其实这一切已经引起众多女生不满!紫陌与文依静不同,在大家眼中,文依静是真正的公主,而她,不过是运气好的灰姑娘,幸运得让人嫉妒。

正好有了打人这个借口,紫陌成了害人的巫婆,文依静成了善良无辜的白雪公主,所有人都站到了她那边。

紫陌花了好几个晚上编出来的的歌舞剧,自是无人响应。

后天就是表演的日子了,听说还要上电视。难道……真的让我这个五音不全的自己上去演吗?

紫陌几乎绝望。

“好了……叶紫陌同学,要上课了,你先回座位上去吧。”善良的班主任老师不忍看她被这样晾在前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地出来为她打圆场。

紫陌叹口气,顺从地朝座位上走去。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掉转方向朝文依静走去。

“文艺部长,因为是代表学校出赛的,我想跟学校申请歌舞剧的服装。”站在文依静面前,紫陌尽量平声静气。

“……你自己跟校长申请一下吧,我们文艺部也没有那种欧洲中世纪的衣服。”文依静迟疑片刻,露出一副又无奈又遗憾的表情。

“依静还真是大度,要是我,肯定不跟这个狐狸说话!不但抢了自己以前的男朋友,还动手打人!”

“你看她那样子,竟然还跟俊成少爷表白,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算了,竟然还煽了依静一耳光,真是让人恶心啊!”

听着这样的窃窃私语,紫陌扬着下巴回到座位,这一刻本该奔涌出来的泪,全部倒流进心里。

李寅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文依静,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紫陌,你想就这样放弃吗?”

放学后,申恩惠与紫陌并肩坐在操场上的长椅上,关切地看着她的侧脸。

“不放弃还能怎么样呢?有些事,不是只要坚持就可以得到好结果的。”紫陌把书包抱在怀里,声色平静地说。

“这样好了,你演埃及艳后,我演恺撒大帝,然后我们找金恩信来演安东尼,好不好?”申恩惠一脸真诚。

“呵呵,要是演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三角恋嘛,这个方法也许还行得通。何况金恩信一定是站在文依静那边的,他又怎么会来帮我呢。”知道申恩惠是真心想要帮自己解决问题,紫陌轻轻拍拍她的手,感激地说。

“可是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样放弃真的好可惜啊……”

“没关系的,反正我最初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李寅夕,后来很努力很拼搏是为了不想被文依静看扁,现在我已经累了,曾经那么在乎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紫陌把头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仰着头看天。

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春天都快过完了。

照这样的速度,时间很快就会回到原点,自己也就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吧。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更应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当时间回到原位的时候,会怎么样呢?自己会消失在这个时空里,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只希望这场梦里没有李寅夕。

“博雅,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已经很久没有跑到李寅夕房间里上网了。她知道今天他会回来很晚,而且心情实在很糟糕,实在忍不住了才趁李寅夕不在跑上来的。

“紫陌,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都不上网的?”

“我啊,被同学孤立,又被喜欢的人误会,这么忙,哪有时间上网啊。”紫陌打过去一个哭泣的表情。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明天还要去参加SIK的歌舞剧比赛呢,只有我一个人,同学们都不肯帮我。”紫陌又发了个笑脸过去。

“喂,你这样的语气,我听起来会很担心哦。”这一次,博雅没有用表情符号,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博雅,我真的很没用呢,每次都说要对他死心,可是却又每一次都做不到。你知道吗?真正让我难过的不是别的人怎么对我,而是他眼看着我被人冷落被人欺负,却从来不肯站在我这边……”紫陌哀哀的说,如果今天要是郑俊成也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像李寅夕那样袖手旁观的。

“或者,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算了,不说这些难过的事情了。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足球联赛,英国对法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场比赛的结果是,2:1英国获胜。”

“……如果你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现场直播的哦。”

“……呵呵,我随便说说的,看我猜得对不对。我先去休息了,要有足够的精神面对明天哦!”

“好好休息,明天见。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屏幕那端的博雅忽然扔过来这样一句话,顺带着一个兔斯基的坚定表情。

“紫陌,你睡了吗?”手机响起,紫陌正躺在天台上看星星,电话那端传来郑俊成的声音。

“还没。你呢?”

“笨蛋,我睡了能给你打电话吗?”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本来就是笨蛋。”

“听申恩惠说,明天的比赛,你想要放弃了?”

“除了放弃,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难道让我一个人去演一部场面宏大的历史剧吗?”

“你不是一向都很坚韧吗?这样就放弃了,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你在挖苦我,还是在嘲笑我?”反正这两个词的意思都差不多。

“紫陌,不要就这样放弃,要坚持下来给那些欺负你的人看。”郑俊成的父亲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他留着这样的家族血液,当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那这样好了,你演恺撒,我演安东尼,申恩惠演埃及艳后?然后我再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床单做成演出服?”虽然不甘心,但是紫陌已经接受了不得不放弃的现实。

“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够没有斗志!出来吧,我去接你,别忘了带上你的剧本!”

郑俊成挂断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紫陌独自怔了半天。

夜凉如水。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站在汉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紫陌仰望着面前气派宏大的百货商店,十分迷惑。

鼓励她不要放弃,然后把她带到关了门的商店门口?

“剧本呢?拿过来。”郑俊成所答非所问。

紫陌撇撇嘴,顺从地把剧本交给他。

郑俊成转身把剧本交给司机,然后那辆夜色般的加长房车就绝尘而去,瞬间消失在汉城美丽的夜色里。

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这家百货商店属于郑氏集团,里面既有古董店,也有专卖演出服的艺术商店。也就是说,你可以到里面挑你喜欢的道具,然后带到SIK比赛会场去。”郑俊成低头看着紫陌,一脸隐忍的宠溺。

百货商店的灯光忽然亮起来,宏大的大厅更显得金碧辉煌。

紫陌瞠目结舌地站在这里,以为自己来到了梦幻王国。

整个大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地方都亮着灯,世界安静无比。

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有他们两个人醒着。

整个城市像是被施了魔法,而他们,就是童话世界里的精灵,把喧嚣的人类世界当成自己的游乐场。

“……我们像不像来到了童话里的无人城堡?”紫陌像撒欢的兔子一样奔进上场,拿起沙发上的枕头丢向郑俊成。

这层楼是卖家具的,每一件床和橱柜都华丽而精致,最少也要几十万。紫陌扑到一张红色的床上,就好象躺在云彩上面。

“这床好软哦!”紫陌又是一阵兴奋,抓起另一只枕头丢向郑俊成。

“叶紫陌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是来这里挑选服装和道具的。”郑俊成望着满房间撒欢的紫陌,眼睛笑成两弯新月。

“知道了。”紫陌笑着回答,又朝他丢过去第三个枕头。

“喂,我可要反击喽!”郑俊成也来了兴致,抓起身边的靠垫朝紫陌丢回去。

灯火辉煌的空旷商场里,两个人就这样打闹着,银铃一样的笑声不时响彻整栋大厦。

嬉笑打闹着的两个孩子,就像误落凡间的天使,笑容灿烂而清澈。

“紫陌,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清晨,申恩惠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嗯,你只要按我说的弹首曲子就好了。”紫陌胸有成竹。

“不过你只说你搞定了服装和道具……那演员呢?演员怎么办?”

“对哦……郑俊成,演员怎么办?”紫陌扭过头去问他。

“放心好了。”正在开车的郑俊成腾出一只手来拍拍紫陌的头。

“郑俊成说放心好了。”紫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天啊,权宇文也来了……他是继李孝林,闵彩英,姜民知之后,第四位到场的明星……天啊,这绝对是SIK历史上阵容最强大的一场歌舞剧了。”

SIK表演厅上,几位大牌明星很低调地走进来,可是仍然未能逃脱狗仔队的围追堵截,只好露出招牌微笑,拿起话筒接受采访。

“请问权宇文先生,您是受SIK大赛邀请而来当嘉宾的吗?”

“不是的,我是来演戏的。”

“演戏?”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权宇文卖了个关子,微笑着率领众多明星走向后台。

“天王巨星权宇文饰演安东尼,美女明星李孝林饰演埃及艳后,性格型男姜民知饰演恺撒大帝……天啊,这样的阵容,即使是拍成电影也会很卖座的。”主持人一脸惊讶地对着镜头说。

镜头切换到舞台上,权宇文正拿着话筒高唱情歌,而玉女闵彩英饰演的使女一脸爱慕地望着他……

“不愧是专业演员,面部表情那么投入!”在后台不辞辛苦地忙碌着,过足了导演瘾的紫陌忍不住赞叹。

“紫陌……”已经穿好服装准备上台弹钢琴的申恩惠忽然走回来,轻轻拽了拽紫陌的手臂,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恩惠,马上就要上台了,你跑回来做什么?”紫陌诧异地说,一边拉着她往回走。

“我……在观众席上看到李寅夕了,他跟金恩信坐在一起。”申恩惠看着紫陌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感动的神情。

“也许,他还是很关心你的……”看到紫陌一瞬间失神的样子,申恩惠又加了一句。

“也许吧。不过他的关心只能给这么多,总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反倒让我备受煎熬。”紫陌朝她笑笑,然后赶忙把她推向前台。

“此时,我们节目的收视率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十一,创下了历史高峰……今天的最后一位选手,来自成权高中的叶紫陌同学为我们带来了精彩绝伦的《埃及艳后》,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将成为SIK历史上的一抹艳彩……”主持人兴奋地现场直播。

舞台上,故事的最后一幕已经完结,大红的幕布缓缓闭合。

当所有观众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高挑少年忽然出现在舞台上,戴着一只银色的假面具,堂而皇之地站在镜头前,面对整个礼堂的观众,面对在看电视的全国观众……他像个王子一样站在那里,优雅地挥了挥手,刚刚闭合的大红幕布再一次开启。此时舞台上的道具已经完全被清空,露出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请允许我占用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在这里,我想弹首曲子送给我喜欢的女孩。我曾经对她说,要给她一个盛大的仪式,然后我们就再一起……”是郑俊成的声音。

躲在后台的紫陌一脸惊诧,忽然被权宇文率领的明星亲友团簇拥着推到前台来。

郑俊成回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牵起她的手,“紫陌,请允许我把这首歌送给你——《You are not alone》,”

就在那个瞬间,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忽然柔和下来,像是夜幕下宁静流淌的颜色。

郑俊成把紫陌带到钢琴凳上坐好,自己坐在她身边,白皙而修长的十指灵巧的舞动在雪白的琴键上,伴随着柔和的钢琴曲,他低沉的声音磁性而深情。

“Another day has gone

I’m still all alone

How could this be

You’re not here with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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