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素听了虞珮这话,哭笑不得,府中本就只有相爷一人,偌大的相府基本上就是空的,再加上府中对下人的选拔严格,没留几个下人,虞珮逛两圈见不到人影也是正常。
至于相爷,他大部分时间待在书房和宫中,很少在府中闲逛,虞珮见着机会渺茫;再说府中下人,本就各司其职,谁整天没事瞎晃悠呢,爱瞎晃悠的人也进不了相府!
对上虞珮探究的双眸,红素苦笑道:“府中只有相爷一位主子,人少也是正常的。”
虞珮一愣,竟是无言以对。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人少,自然能够碰见的人也少。
她来,倒是给偌大的相府添了些人气。但是,冷冷清清的府邸,她还没那么无聊到为了给府邸添人气,成天瞎晃悠的地步!
说道此,虞珮忍不住问了句,“府中就没有其他主子了吗?”
红素想了想,道:“还有一个,算得上半个主子。”
“谁?”
“高管家。”红素沉声道。
没曾想到这府中竟是连一个女眷都没有,或者说,相爷就没有其他亲戚,孑然一身?
再者,高管家这个名字在这两天已经听到好几次,却是没见过本尊,这一个管家,究竟是有何本事能够让大家不忘?让相爷厚待?
想着想着,虞珮不禁好奇起来。
红素走的时候,虞珮顺势一歪便靠在软榻上,手中拿了颗葡萄在剥。
似是想到什么,红素在门口停下脚步,望向虞珮,“相爷让奴婢转告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虞珮将剥好的葡萄扔进口中。
“相爷说,姑娘若是敢把面纱丢了……”
“怎么样?”
“他就能让姑娘永远出不了府!”说完,红素看虞珮一眼,匆匆离去。
虞珮面色一僵,咽下去的葡萄卡在嗓子里,哽得她弯下腰不停咳嗽,怎么也咳不出来。
清枝听到声响赶紧进来,替虞珮倒杯水喝下,才将葡萄咽下去。
这位相爷真是会揣摩人心!她都没在他面前,他怎知她心中所想!
虞珮瞟了眼桌上面纱,拿起来塞到清枝手中,咬牙切齿道:“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清枝不明所以,却是应了。想来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红素回到千机阁,门外丫头告诉她,相爷公务处理完了,红素便疾步走进书房。
墨发如瀑,紫衣妖娆,殷言简面前摆着一副棋局,很显然,这是一副残局。执子之人手执黑子在棋盘间摆弄,如墨的黑映衬得执子的手莹白如玉,起落间,可见骨节分明,玉指修长,这是一双很美的手。
红素觉得,美和妖娆这两个词,无论如何也不该落在一国丞相身上的。可每当她看见殷言简,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浮现这两个词。
“相爷处理完公务,怎的不休息会儿?”红素关心道。
殷言简没抬眼,依旧看着身前棋局,淡淡道:“那丫头怎么说?”
红素恭敬道:“奴婢按相爷的吩咐试探过,那姑娘果然是聪明人,一早就看出清枝是相爷放在身边的眼线。”
殷言简嘴角浮起笑容,放下手中黑子,“她还说了什么?”
“让奴婢替她谢过相爷。”
殷言简嘴角笑容越扯越大,最终笑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红素微微皱眉,脚下没动,忍了忍没忍住,开口又道:“姑娘还说……”
殷言简眉目一动,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邪气,“还说什么?”
“说相府过于冷清,似……鬼域……”红素不断观察着殷言简的神色,小心说道。
殷言简的笑容瞬间凝结在嘴角,皱眉睨向红素,“本相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红素跟着殷言简不短时日了,她知道她这句话出口,相爷一定会发怒,但她不得不说。
“相爷!高管家也劝过您多次,如今,不过是个外来姑娘,都看得出府中冷清。相爷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借着虞珮的话,红素正好顺着往下。
“住口!这次暂且不计,下次要是再说同样的话,莫怪本相无情!”府中冷清如何?他情愿冷的真实!
“相爷何苦如此!洛皇后已经走了!回不来了!”红素这句话提高好几个分贝,已是着急到了极致。
静!死一样的沉静!
红素这句话出口便后悔了,也是她过于着急,竟是直接说出相爷最是忌讳的话来。洛皇后之死,不光是当今圣上心中之痛,更是相爷不愿触及的事,而她情急之下却脱口而出。
不待殷言简说些什么,红素赶紧道:“相爷,奴婢让您伤心了,请相爷责罚!”说着,便跪下领罚。
风吹开帘栊,吹散几许怒气。殷言简抬眸淡淡看了红素一眼,情绪平和许多。
洛皇后过世是事实,他哪来的理由去责怪红素说了真话。反倒是红素那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他本不该如此动怒。
“起来吧。”
明明是极淡的话语,红素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就像是浓雾,弥漫成白茫茫一片,却看得到景物一般。
“相爷……”红素的声音绵长,带了些许幽怨。
“下去吧!记住下不为例!”殷言简面无表情地望着帘栊,瞧着它被微风拂过,一张一合间,透进些许凉意,却是侵入骨髓,难以消融。
红素瞧见殷言简此番惆怅,心中不忍。说出去的话,难以收回,只当是提醒提醒相爷,此刻悲伤也好,愤怒也好,以后偶尔想起时,也是一根刺扎在相爷心中,虽痛,却能间接提醒相爷。
红素走到门口,恰好撞见闻讯赶来的高管家。
“高管家怎么过来了?”
“相爷怎么样了?”高管家略为担心地问道。他是听人报信,说是相爷发怒,便赶紧放下手中册子,匆匆赶来了。
红素摇摇头,“现在怒气消了,又沉浸在洛皇后逝世的悲伤中。”
红素等于间接告诉高管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了,跟我进来!”说着,径自大步朝书房中走去。
殷言简望着眼前的棋局发着呆,高管家和红素进来,看也不看一眼。
高管家行完礼,仍旧不见殷言简吭声。
红素在一旁将事情的原委,经过,详细地向高管家解释一遍。
高管家眉头深皱,“让那姑娘过来!”
虞珮被点名时,正有些懊恼地瞪着房梁,一瞪就是好久。红素刚出雨薇阁大门,那个叫烈影的男子便一溜烟地不见了。
虞珮还有些问题没问他,他怎么能就这样不见了呢!虞珮喊也喊了,威胁也威胁过,就是不见他下来。
虞珮的第一直觉就是他躲在房梁上,于是,一瞪便是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