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晴脸红得要滴血,推又推不开雷绍骞,自己完完全全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心跳,熨烫着她呼吸,犹如火烧。
“别闹。”雷绍骞邪笑地扫了眼起哄的年轻人们,干燥温热的手掌按住黎晚晴的头,让她整个人都藏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羞愤被他全部接纳,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雷绍骞刚刚瞥见她酡红的脸,只想霸道地占为己有。
他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她偶尔流露出的柔情妩媚,娇憨任性。
起哄声,口哨声,渐渐远去,黎晚晴整个人晕乎乎的,她窝在雷绍骞的怀里,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唔……”黎晚晴奋力一推,终于让自己从他怀里逃离。
雷绍骞也没打算再禁锢她,索性撒手给她自由。
突如其来的放手,黎晚晴显然没想到。惯性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她脚上的高跟鞋很不配合地崴了一下。
“啊……”
“笨死了。”雷绍骞慵懒地声音飘来,同时出手拉住她的手腕,稳稳地让她站住,免于一场疼痛。
这么一番折腾,黎晚晴有些热,她额前的碎发被细汗打湿,黏在发迹上,晶亮的双眼漫上一层水雾,柔化了平日里的锐气,像个天真又不讲理的女娃娃。
雷绍骞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由最初的轻浮,慢慢变得深沉,他明明笑得邪气,可握住黎晚晴的大手,偏偏又坚定的要命。
“放手。”黎晚晴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今晚的自己太不正常,她只能安慰自己,是齐皓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神。
雷绍骞无所谓地耸耸肩,潇洒地松手,黎晚晴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气地转身就要离开,可刚抬脚,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差点摔倒。
“不逞强,会死么?”雷绍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步到她身旁,坚实的臂膀稳稳地环住她娇小的肩。
黎晚晴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可自己现在确实行走困难。
“魏楠来了以后,先让他送我回黎家,还有,请你把……”
“送齐皓的事儿,别找我。”雷绍骞猜出了黎晚晴的心思,在她没出口之前,率先打断了她的意图。
黎晚晴索性不走了,执拗地跟雷绍骞别着劲儿,冷声道:“你不送,我送。”
雷绍骞眉头皱得老高,他狠狠吸了口香烟,微扬起头,散漫地呼出烟圈,这才转头重新打量起黎晚晴,从头到脚。
“你脑子没病吧!”雷绍骞不轻不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出其不意地戳了戳黎晚晴的眉心,黎晚晴刚要还手,他已经恢复如常。“齐皓好歹算我情敌,你让我送他?我雷绍骞以后在S市还要不要混了!”
黎晚晴的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愕然,最后是一副“你神经病”的嫌弃模样。
“怎么?不对?”雷绍骞看她神色有异,挑衅地反问。
黎晚晴默默地移开视线,一副不想跟他多谈的疏离模样。
风拂过雷绍骞的发顶,伤处传来一阵阵的疼,他烦躁地用一只手耙了耙了头发,丝毫不在意这样做会不会让伤处更糟糕。
刚才那句牢骚,信息量很大,对于黎晚晴来说,她只当是雷绍骞的一句调侃,可对于雷绍骞自己,却有点无所适从。
他怎么会用“情敌”这个词定义齐皓呢?这岂不是反衬他雷绍骞的无能?
他是雷绍骞,放眼整个S市,还没有他雷绍骞搞不定的女人!
而且,女人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主动且死心塌地地投怀送抱,什么时候他担心过“情敌”这种愚蠢的存在!
“你要送?随你。”雷绍骞将指间的烟蒂随意地丢在地上,却用脚尖狠狠地碾了又碾,一直紧箍住黎晚晴肩膀的手臂,蓦地松开,扬长而去。
他的所有举动,落在黎晚晴的眼中,除了莫名其妙,还有就是任性。
魏楠已经来至多时,见老大跟黎晚晴火热得紧,好心地没有出声招呼,甚至贴心地将车大灯关掉,不让老大觉得尴尬。
脱离了雷绍骞的强势搂抱,黎晚晴顿觉周围空气都变得流动清新起来。
水汽渐浓,夜色渐深,黎晚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刚刚不经意地回身,好像看见雷绍骞坐在车里瞪她。
黎晚晴转身,不再理会那个神经病男人,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
“有病。”黎晚晴轻声地自言自语,她费劲地挪着小步,一瘸一拐地来到齐皓身边,试着搀扶起他。
魏楠一直忐忑地开车前行,只是车速只有二三十迈,实在够“快”了。
雷绍骞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驾上,原本是一手搭在额上的仰躺状态,却时不时地瞅瞅后视镜。
“魏楠,你属蜗牛的?”雷绍骞不耐烦地咆哮。
魏楠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老大,我怕开快了,你看不见了……”
“……”雷绍骞满头爬过黑线,默了半刻,才闷声道:“快点开,头疼死了。”
“哦。”魏楠老实点点头,只是脚下的油门一点也没有要踩下去的意思。
这边的黎晚晴,已经彻底放弃搀扶齐皓的计划,昏迷中的男人,简直沉得要命。
“呼……”黎晚晴早已是满头大汗,齐皓的车停在不远处,黎晚晴眯起眼睛定睛一看,脑海里瞬间亮起某些片段。
她刚跟雷绍骞到这儿的时候,一束耀眼的车大灯晃过,那时她正半俯着身子,要为雷绍骞解开安全带……
原来,那束晃眼车灯的主人,是齐皓。而她俯身的样子,齐皓应该是误认为他们在接吻了。
“唉……”黎晚晴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她脚踝处已经肿得很高,雷绍骞的车早就看不见影儿了。看来,那个男人是铁了心袖手旁观。
黎晚晴索性坐在齐皓身旁,昏迷中的齐皓,唇角也是紧抿的,看来还是很不甘心啊!
“齐皓……”黎晚晴轻轻伸手覆在他的发顶,样子温柔又恬静,只是眼神太过辽远,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很难相信这样的神情,拥有者却是一位花季少女。
“我没有跟雷绍骞在一起……”黎晚晴口吻幽淡,“你误会了。”
雷绍骞的麻醉枪,虽然剂量不大,但浓缩的都是精华,齐皓晕迷得很彻底。
黎晚晴紧了紧齐皓身上的外套,她自己也感觉肩头凉飕飕的,本能地伸手要去拉拉外套,入手的丝滑触感,她不禁苦笑。
她怎么忘了,今天穿的是无袖丝质连衣裙。
其实,黎晚晴若是想带齐皓离开,并不是没有办法。她可以打电话给陆潇潇,或者打给齐雪,尽管齐雪对她不待见,但齐皓毕竟是她弟弟。
可黎晚晴却默默地放下手机,想了想,又彻底关机。
落叶被风吹起,在马路上打着卷地跳舞,沙沙声有点凄凉,黎晚晴双臂环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一点暖。
其实,她的双手早冰凉的打颤,肩膀忍不住瑟瑟发抖,可她却十分喜欢这种清冷和安静。
脱掉高跟鞋,她任性地让白皙纤巧的玉足,暴露在清凉的空气里,盈盈滑腻,被橘色吻得温暖,虽然只是看起来温暖而已。
“齐皓,我其实是个‘死’人,死过一次,又重生了。”黎晚晴突然来了兴致,悠悠地轻喃。
齐皓当然不会回答她,一个女人坐在一个晕倒的男人身旁,又是在三更半夜的马路边,怎么看都显得诡异。
黎晚晴摸了摸鼻尖,入手的冰凉,她无奈地一笑。“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报复黎家,报复我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果我没死过,也会选择按你说的做。”
倏然,她刚刚温润柔美的表情,变得阴狠沉郁,泛着水色的双眼,漫上一层不甘和痛恨,原本轻抚齐皓衣襟的手,蓦地揪紧,“他们害死过我,害死了我的母亲,齐皓……我不是你。”
水汽越来越重,渐渐的形成了一层薄雾,虽然不浓,但是头顶的路灯光,已经越发朦胧。
这些话,黎晚晴重生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有好几次都想讲给陆潇潇,却又怕她不会相信这种没有逻辑的事情。
她不说,她隐藏,她也想过忘掉曾经的一切仇恨和怆然,珍惜重生后的时光,可命运总是仁慈的同时,又不忘对你残忍。
她的父亲依然对她们母子恨之入骨,她名义上的妹妹,依然嫉妒她的才华和人格魅力,她的继母更是变本加厉地要让她跟母亲消失。
除非她死,否则这些人永远不会放过她。
黎晚晴苦涩一笑,潇潇说她太要强,强到有时候看起来很可怕,晚晴却无数次在心底对自己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平静地走完这意外获得的一生,偏偏不行。
雾色沾染在手臂上,湿凉的触感,让人很舒服。可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这又无端让人觉得窒息和烦闷。
这种舒服和窒息糅合在一起的纠结感,很像她现在的感受。
“啪”地一声,黎晚晴感动肩头一沉,她瞬间提高警惕,刚要做出反应,身子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是我。”低沉又微哑的嗓音,是雷绍骞,而刚刚“啪”地一声,是他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了黎晚晴的肩上。
晚晴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刺猬,顿时竖起全身的防备,甚至忽略了此刻身上的温暖,正是刚刚这个不羁男人的好意。
“你……没走?”黎晚晴怀疑地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雷绍骞对于这个问题,显然不想做任何回答。他走了,只是走半路又回来了。至于他听没听到……
“怎么,有问题?”雷绍骞步履平稳地朝路虎走去,黎晚晴也很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齐皓怎么办?
“魏楠送他回齐家。”雷绍骞轻飘飘地解释,虽然他认为这不是解释,只是陈述。
黎晚晴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吭声。她心里不太确定雷绍骞到底听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可转念一想,听见了又怎么样,他会信?
他信,她也不信。
“你说……我现在算不算抱个僵尸?”雷绍骞突然站定,眼神微垂,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黎晚晴丢了个白眼,奈何现在势比人强,她沉默,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
雷绍骞突然心里有些憋闷,自己去而复返,又赶上了下雾,找了几圈都没有见到黎晚晴,他还有点心急,她一个崴脚女人怎么拖起个大男人。
现在可倒好,他“不要脸”地回来接她,她却连个“谢谢”都不屑于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