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
东都洛阳
刚进入二月的洛阳,空气中还藏留着丝丝冷意,一阵风吹过,街上的人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洛阳城的街道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似乎被雨水冲刷般。
街道两旁卖枣的,卖油条的,卖豆浆的摆满了整整一条街。
冷风呼啸,酒肆门前的旌旗随风飘动,宛如大海中的波浪般,旌旗上那大大的“酒”字是那样的惹眼。
这家酒肆很是特别,店门上并没有挂匾额,能代表其标志的唯有那旌旗上的“酒”字和门旁的四句诗,左书“一轮明月挂半边,佳子淑女并蒂莲”右书“碧波池边酋池会,细读经书不明言”看过这四句诗的人都想过去一品此酒了。
“掌柜的,好酒!再给我拿两坛来”
说这话的是守城门的小卒阿根,小二掂了两坛酒过来,阿根付了帐,提着酒远去了。
酒肆里几个镖局的人还在划着拳,桌子上放了十几个酒坛子,那坛口的酒不停地向外冒着,只是那香味就足以把人醉倒了,地上空了的酒坛子叮叮作响,摆满了一地,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喝够,两碟花生米就着三盘青菜,还有四斤牛肉,对于五个人来说下酒菜的确不算多,更说不上丰盛,他们只顾着喝酒丝毫不提酒钱的事情,店小二只是在一旁招呼着,掌柜的也不上前给他们要钱,因为没有哪一个掌柜的会在客人尽兴的时候去要钱,除非是他不再想做生意了,当然老板更不怕他们喝醉了不给钱,因为老板不傻,他知道就是他不要那些人也一定会给的,莫说他们喝醉了,就是他们喝死了这钱他们也一定会给的,在他们断气的那一刻他们也不敢做这种吃饭不给钱,喝酒不给银子的事情,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并不是害怕掌柜的,掌柜的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他只不过是个地地道道的卖酒的而已,他们怕的是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一身白净的一尘不染的衣服,衣服上并没有多少花纹,只是在胸前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字,然而他们怕的就是这个字,敬的也是这个字。
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但是只要认识他们穿的衣服就够了,也许衣服的确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这里是洛阳,是东都,若说在这里买不到绫罗绸缎那绝对是哄小孩子的,若说在这里没有商贾富翁那绝对始骗傻子的,洛阳城里的人并不傻也不蠢,因为傻子是不会理解这洛阳城的繁华的,蠢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他们的衣服都是用上等的江南丝绸做成的,那些丝绸的昂贵任何人都清楚,稍微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那几个人只不过是镖局里的趟子手,身份并不高贵也并没有多少钱,可他们穿的衣服的丝料却和他们的身份千差万别,衣服的确穿在他们的身上,也的确是他们的,可是这件衣服并不只是为他们御寒而用的,他们是幸运的,能穿上这种衣服的人并不多,有些衙门的公差宁愿用官服却也换不来这样一件衣服,这件衣服的确很金贵,金贵的不仅是他的丝料,更是衣服胸前那个醒眼的字,那个字就是个瞎子也能忍的出来,那个字并不难写,也不难认,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字,可就是这个“大”字,洛阳城里甚至整个江湖上都无人不知,“大”字代表的意思很多,大英雄,大富翁,大贪官······可这个“大”字却代表着一个地方——大镖局。
城门上,寒风大作,阿根,阿义喝着酒,鸡鸣三声时,他们才一身酒气的下楼去开城门,城门打开的一刹那,阿根看见一帮身穿飞鱼服披着黑斗篷脚穿官靴头戴官帽腰佩绣春刀的人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落地的乌鸦一般。
一行大概有百十个人,阿根以为自己喝多了酒,眼前产生了幻觉,他揉了揉双眼,一个骑着白马的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一身华丽的衣服,一张严肃而又可怕的脸上,那两只如老鹰般闪烁的眼睛瞬间惊醒了睡眼朦胧的阿根。
阿根回过神来连忙把那开了一半的城门全打了开,那人骑着马进了城,马蹄铁踏动辙地面上青石板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怕,马蹄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骑马的人,只要那个人还不傻还不瞎都能认出来这些人是什么人,遇见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就好像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没有哪个人会嫌自己活得长想和厉鬼聊天的,后面的人推着一辆笨重的大车紧紧地跟着走了去,大车的车身全是钢铁铸成的,车顶上罩着一块大黑布,那些推着的人很是小心不让大车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大车内还是有一丝丝阴冷可怕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午夜间森林中游动的鬼混发出的声音一般。
有这样的奇怪大车进城按规矩本是要例行检查的,但阿根他们现在已经不用检查了,因为他已从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已经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不想更不敢检查那些人的东西。
那个骑马的人亮出腰牌正好应证了阿根的猜测——锦衣卫。
那个骑马的壮汉本不必这么麻烦的,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怕麻烦,他当然不是怕阿根那几个守门的小卒找他们的麻烦,因为就是他们找任何人的麻烦也绝不敢找他们的麻烦,除非是他们喝酒喝傻了,但有时候却偏偏有很多正常的人犯傻,犯傻的人的确很惹人恼,惹人嫌,有时候你恨不得一刀把他们杀了,就算那个壮汉把阿根他们杀了,这里的官府也不会出面的,因为没有哪一个当官的会为了两个守门的小卒而会和锦衣卫作对的,可杀人有时候是痛苦的,没有人愿意杀人,杀的人死亡的痛苦,杀人者杀人的痛苦,没有人愿意痛苦,总是尽可能的避免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