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归于好
水晶矿场所有趾高气昂的天使们，在看到那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后，无不大惊失色地跪下。
露西亚看了看自己一手的血，道：“塞拉弗大人的法令，你们没有收到吗？天界不允许过度奴役魔族以及最下级天使，不得强迫魔族与最下级天使工作，必须保证其基本的生活条件。还有之前下达的档，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加百列大人说，只管照原来的做就……”“哈，看来他手下的角色也半斤八两么，没见得多少忠诚。”她不屑地切了一声，厉声道，“你们不要逼上面把整个矿场封锁。加百列的这块地方，能够追究的地方多着呢。法器也不是只有寒冰一种，大不了我们委屈一下改用其它属性的，想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露西亚大人、您别动气，我们这就放人。”说着领头的天使就转过身去，用力挥着手，“都把人放了回去！走、你们都可以走了！”
她冷笑着傲然转身，丢下一串警告：“你们这一声大人我可担不起，还是去对塞拉弗叫吧。我不是那种大事小事都喜欢往上头报的人，不过今天……我大不了就做一次恶人好了。”
背后传来几个天使卑躬屈膝的叫喊，随后不知谁抓起一把断了的十字镐就向她丢来。
露西亚淡定地偏了偏身子闪过，听到有人在喊：“哼，帮着魔族的暗之天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嗯，我还是不喜欢那个称呼呢。”她玩笑般应了一句，带着魔族们往回走。
藏身点外，贝利叶伸长脖子四处观察，直到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她回来了。杰克斯，你爷爷在那里。”
小男孩闻言冲过去，随即尖叫一声：“露西亚小姐，您受伤了？！”
“我没事。”露西亚连忙安慰，并示意贝利叶放松下来，“情急之下挡了一鞭子。各位，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和你们商量。”
“正事是指？”身旁的老人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她逐渐正色起来，席地而坐，道：“神魔战争一触即发，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天界。作为交换，我可以让加百列改变这里的居住条件。”
“您让我们背叛自己的族人？”众人纷纷表示异议，感到有一些不可理喻，“神族这样对待我们，您还让我们帮助他们！”
“你们的魔王的立场，已经够明白了吧。”她的脸色冷了下来，口气也愈发强硬，“帮、或者不帮，我不会强求。但是你们所要保护的种族，在你们最辛苦的时候只是冷眼旁观。帮你们找到地方居住的人是我、是神族，不是魔族。”
“露西亚？”贝利叶皱着眉头，转头对她道，“你之前开始情绪就不太稳定。不管怎么说，话别说得太重了。”
“抱歉。”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别开头去不敢与他对视，“牵涉到和战争有关的事情，我就会这个样子的……没有针对魔族的意思。”
“喂……”“我去向塞拉弗申请许可令，让加百列停职。”她猛地转过身，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
“带着这个。”贝利叶说着抛出一面镶金边的镜子，“以防万一。”
从申请许可、到临时法令的修订，耗费整整两周时间。所幸这期间没有魔族现行动手，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重整内纪。
当盖着章的停职令终于来到露西亚手上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耐心。如果不是塞拉弗及时拦住她，她肯定已经冲到了月球天。
“怎么？”她开口就表现出自己的烦躁，并且不断地用手指扯着裙子上的缎带。
塞拉弗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类似沙漏的物体，只是里面并没有沙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始终悬浮在正中的蓝色玻璃球。
她好奇地把小沙漏在手中颠来倒去，看着那静止不动的小球：“这个……是法器？”
“加百列对你的偏见很深。以防万一。”塞拉弗拍了拍她的肩膀，显得无可奈何，“我有自己的立场，所以不能和他对立起来。”
“我知道。”她仰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沙漏收好后精神百倍地出发。
加百列的宫殿外，露西亚象征性地报出自己的来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于是，她试着抬起手，大门竟真的顺畅地打开：宫殿空空如也，地上的水晶地板闪耀着怪异的蓝光。
“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她自言自语着搓了搓手臂：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紧张，总有一种湿冷的感觉。
露西亚又喊了一声，确定没有人响应后，抬脚踏进了水之宫殿。然而，她却在接触地板的一瞬间，被眼前忽然冲起的巨浪吞噬。
自从梅菲斯特的封印解除后，无处可去的他只能寄宿在拉斐尔的宫殿。虽然拉斐尔平常嘴上总说神魔有别，但真正面对这个聪明的恶魔，还是非常和善。
没有几天两个人就已经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而此刻，他们就坐在客厅里面对着眼前巨大的魔法镜。拉斐尔是目不转睛盯着镜中显示的露西亚的身影，但梅菲斯特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两个吵架了？”有心灵治疗师之称的拉斐尔一眼就看出端倪，揶揄道，“露西亚的性子很硬，你让着她一点。”
“我那日也是一下子气昏了头，现在后悔着呢。”梅菲斯特看了他一眼，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
他靠近过来，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那丫头说什么了让堂堂的魔王气成这样？”
梅菲斯特无奈，将当日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等到讲完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
“喂，你……”“原来你不知道？”拉斐尔打断他的抗议，语气沉了下来，“她以前上过战场。她一直都戴着护腿，是为了掩盖掉左腿的刀伤。那次重伤是我把她就回来的。之后，只要和神魔战争有关的事情，她都会显得特别容易冲动，说话也是横冲直撞。”
“原来是这样……”想到那一天露西亚突如其来的蛮不讲理，他这才觉得奇怪，正想要追问，忽然看见拉斐尔惊讶地盯着背后的镜子。
梅菲斯特转过身，恰看到那突然间布满镜面的蓝色水浪，随即魔镜碎成了一片粉末。
拉斐尔还没来得及提问，他已经风也似的冲出了宫殿，直奔加百列的住所而去。
且说露西亚被一个巨浪卷到了水底，才发现那地板下根本是无边无际的深蓝水域。
先前塞拉弗给的小沙漏发着光，保证她可以再水下呼吸。然而，渐渐的，水开始渗入沙漏之中，恐怕一旦充满，她就会溺水身亡。
一定得离开这里。她回过神来，把翅膀当做船桨。
但她的四周已经有五条水龙对她虎视眈眈，此刻见她开始移动，竟先后扑来！
火系魔法没有办法在水下使用，露西亚只能依靠那柄小小的匕首暂时拖延时间。
毕竟是加百列的灵兽，在水中更是力量倍增。哪怕是一对二她也还能够应付，但眼下是一对五，她早已经显得捉襟见肘。
“GREENSTORM！”她不得不使出新学会的魔法，用风暴将水龙挡在外边，但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水仍然不断渗入沙漏中，玻璃球因为浮力而渐渐靠近顶部，眼看就要被淹没。相对应的，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最终不得不憋住一口气顺着龙卷风向上游。
屏障外的水龙发狂一般不断冲撞风壁，一次次散了身形又重新结合，迫使她一次次停下来修复自己的法术。
她的视野逐渐模糊，胸口仿佛要炸开一般，对空气的渴望几乎让她昏死过去。旋风的力量还不足以冲破水面，她绝望地看到气泡从自己口中溢出，仅存的氧气被一大口水取而代之。
在露西亚昏迷后没多久，梅菲斯特及时将她救上水面。
背部的拍打帮助她吐出吞咽下去的水，空气一下子涌进口中，让她咳嗽起来。
“露西亚？你听得到我说话么？”耳边响起的声音吵得她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梅菲斯特那张无比精致的脸。
她试着坐起身来，却觉得耳中嗡嗡作响，难受地撑住了头。
梅菲斯特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宽慰：“有点不舒服？没办法，你在水下太久了。过一会儿会好一点。”
“没时间等了。”露西亚扶着墙壁努力站起来，左手摸索着找到敕令状，“天知道加百列还有什么把戏，得先把正事做完。”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梅菲斯特只觉得她说的是天方夜谭，劝道，“从现在开始追踪，需要很多时间。”
“呵呵，感谢天界的条令吧。”她却笑得胸有成竹，将写有敕令的锦帛展开，高声诵读：“水之天使加百列，此为元老院与炽天使共同下达之命令，最优先执行。”
随着劈啪一声，两人的面前爆出蓝色的火星，随后加百列出现在一片光芒中。他面带不甘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弄到加急诏令。”
露西亚笑得更欢，也不多费口舌与他争辩，只是照着手里的锦帛往下念：“由于水天使加百列玩忽职守，背离天使之道，现以停职作为处罚，不定时恢复。即日起，月球天的一切事务管理权由元老院收回另加委任。”
说完她取出委任书，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洋洋：“加百列，你做过头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在这座宫殿以外的地方看见你。”
“你想软禁我？”“拜托，加百列大人您可是天界最少出门的天使。”她一阵见血地驳回加百列的斥责，道，“如果您只是单纯地想要出去的话，就请和拉斐尔老师同行吧。”
月球天虽然只是一个贫民区，但其中的事务其实仍然非常杂乱。但是将所有的公文搬进义人之园就耗费了三天时间。
露西亚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努力地去做什么事了。这种久违了的精疲力竭，仿佛将过去的一切全都焚烧殆尽，让她重获新生。
月球天需要改变的制度太多，多到她没有精力去管其它的事情，接连几天闭门不出。
梅菲斯特知道她的辛苦，这几天难得的造访也只是为了告诉她一些情报，或是在必要的时候劝她吃饭。
一切原本按照计划稳步进行，直到魔族的一张宣战书提前到达，将一切的节奏都打乱。
是日，露西亚正准备将申请文件带到恒星天，却在门口差点撞上焦急不已的塞拉弗。
“啊，塞拉弗，我刚好要……”“别管什么档了！”他说着拉起她的手就走，“你一直闷在这里，还不知道魔族宣战了吧！”
“哎？！”她大惊失色，捧着的申请书都掉落在地，同时空出的左手被突然出现的梅菲斯特一把拽住。
英俊的恶魔看着自己的兄长，脸上透出隐约的敌意：“露西亚，我替你拿了月球天的完全地图和贝利叶的志愿军名单，走吧。”
她左右为难地分别看了看两个人，最后轻轻甩开塞拉弗的手，跟着他跃进空间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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