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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顿悟与心魔

顿悟。

顿悟是一种奇妙的状态。进入到顿悟状态之中的人,脑海深处会不由自主的不断地实战演化自己所习得的技能,从而加深他对于自己所习得的各类技能的熟练度。

顿悟的状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武者的一生之中甚至从没有摸到过这顿悟状态的门径。却不成想,王文锦竟然因为书魂和末世兑换系统直接的双重作用,打破了他的固有常识,反而进入到了那玄之又玄的状态。

只不过,似乎上天都有点看不过眼了。王文锦的顿悟状态,被一只罪恶的手所打断了。王文锦的师傅,陈明所处的世界,是比现在王文锦所处的末世还要混乱无数倍的混沌世界。因此,王文锦被训练了许多的完全依靠身体的条件反射而动的自卫手段。

虽然是条件反射下的动作,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意识从那种玄妙的顿悟状态之中重新回到现实。紧接着,就是失落与愤怒交杂的心情占据了王文锦的脑海。

在之前的顿悟之中,王文锦感觉自己周身的元气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式自行的运行着,那每一种元气的运转方式,似乎都蕴含着整个一方天地的真理,解答了王文锦自从陈明离去之后,自行感悟武道时所产生的无数疑惑。而王文锦正待进一步发掘这些奥妙的时候,罪恶的手出现了。

因此,王文锦可以说对于这个打扰到自己顿悟状态的人,感觉到深恶痛绝。

不过当他发现,那个打扰了他顿悟的人,早已经被他彻底杀死了的时候。王文锦反而是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我杀人了?”

这是最先浮现在王文锦脑海中的印象。

杀人的行为,与王文锦之前长达二十余年所受的教育是完全相背离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王文锦的内心之中突然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不就是杀了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王文锦再次回复这种感觉的时候,一股凉意从头上到脚下,浸透了王文锦的周身脾脏。

王文锦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让他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杀人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在杀人之后,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负罪的这种态度。

这种态度,真的是自己的态度吗?还是说,自己的脑海之中实际上另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决定着自己的心理?

王文锦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特别的人,既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但此刻,王文锦却突然感觉他从没有看清过自己。

在王文锦的认识之中,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普通人,如果第一次杀死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人类同类,绝对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冷漠。就好似杀人,是一件犹如吃饭喝水活下去一样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无比迅速地心态转变,让王泽锦突然产生一种疑问:“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漠视生命,我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类?”

其实,王文锦并不知道,他的这种迅猛异常的心态转变,其实是因为他的师父陈明的教导。

陈明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可以算是煞费苦心。更因为他本身还肩负着重大的使命,所以对于无法长时间的教导自己的这位徒弟而感到有些愧疚。

这种用心与愧疚交杂着的心理。让陈明在教导王泽锦的时候,不免有些拔苗助长。无论是那得自于这世界本源的更生造化功;亦或是在教导的时候时不时展开的高层宇宙领域法则;以及那专属于陈明的五十大衍气息。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王文锦的心理。

更何况,由于陈明早就知道这末日的到来。所以,他就在教导王文锦武学招式和对敌手段的时候,融合上了自己当年的杀戮与血腥道义。再加上陈明本身就是一个杀戮狂人,他之前用来教导陈明所附加高层宇宙领域法则以及五十大衍气息都不可避免的附着自己身上的杀戮气息。

对于陈明来说,杀戮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的武道之心也已经经过几次蜕变早已抛弃了那种极端的道路。可是,对于初入武道的王泽锦来说,这种微弱的气息反而是最容易学习和模仿的。久而久之,反而是这种气息对王泽锦来说印象更深。

不能说,陈明对王文锦不够用心。恰恰相反,陈明可谓是煞费苦心。只是不得不说,陈明教导王文锦的方法还是不够因材施教,太过简单粗暴。同样也不能说,王文锦的理解能力太过逊色,无法学到自己师傅的武道精髓。只是因为两者在武道一途上面,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已经远超所谓天才的天赋能够弥补的程度。

而也正是这种交错,使得一个在武学之上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的弟子,在一个在武学之上可以说是绝世独立的老师的教导之下,依然出现了现在这种状况。

心魔横生。

王文锦现在的状态,就是陷入到了心魔之中。

坚持可以说是所有品质中最为可贵的。想要追求武道至极,天赋,奇遇和坚持必须同时具备。在这之中,天赋是由父母赋予的,源自于血脉之中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天赐的,武者无法强求;奇遇则是武者的气运的具体体现,虚无缥缈,甚至可以说是无迹可寻,武者无法强求。只有坚持,完全出自于武者的主观意识的,是武者对于自己所选择的武道,对于自己的武道追求的一种主观能动的表现。

一个武者,想要达成自己的武道追求,坚持不懈是他所最需要和最应该培养的一种品质。

而心魔,就是对于自己内心的武道追求不够坚定的武者所经常遇到的考验。

当武者在追寻武道之路的途中。如果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影响武者内心世界的观点的改变的时候,就会产生对于自己所追寻的道路的怀疑。当这种怀疑如果达到了质疑自己的能力、质疑自己选择的道路、质疑自己是否能够达成自己武道追求的程度,那么就会成为武者心魔。

王文锦毕竟是一个在太平盛世之中生活了二十余年的青年,他的心灵之中,不可避免的包含着在盛世之下生活的某种天真和善良。这种天真和善良,与本属于他的师父陈明的那种杀戮道义格格不入。这就是陈明所没有考虑到的,王文锦性格之中的最大弱点,同时也是王文锦没有察觉到的存在于内心之中的日常观念。

两者本来因为王文锦稍微粗线条的神经,而被王文锦的意识分离在了两侧。而这次杀死刘闫博控制的三十一号的事件,恰恰成为割断两者之间隔离的那一柄尖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思想,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两者的相互冲突,造成了王文锦现在的心魔。

转眼之间,月沉日升,东方的光芒缓缓的照亮着这末日的早晨。那和煦的阳光,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平缓。但这样的日出美景,在如此的末日之中估计没人有心情去欣赏。

末日的第八天,就这样在王文锦纠结的心境之中,来到了。

王文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日出时分,竟然摆出了夜战八方刀法中的一个招架招式——藏渊的收尾动作。而此时,早就出现在旁边的书魂静静地说道:

“372”

一个莫名的数字。

就在这个时候,王文锦招式突变,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式之后,立刻打出一记野马分鬃。当招式完成之后,再次保持着像是刚才的藏渊一样的招式收尾的姿势。

“373”

原来,早在昨日晚间日薄西山的时候。王文锦就开始胡乱的打起招式来。之所以说是胡乱打,是因为王文锦的每出一招的,下一招绝对会换一个武功套路,每一招的套路各不相同。并且每一次出招,元气的运转方式都与招式应该正确运行的方式全不相同。故而引起了整个王文锦周边的元气产生了一股乱流,由内而外的搅扰着周边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靠近。

更加近距离的观看,就会发现实际上王文锦周边的元气虽然散乱,但是却遵循着一种奇妙的规。这种元气波动的强度,由内而外,渐渐变弱,而那与楼层相贴合的元气的波动,正好达到尚未能够破坏楼层结构的临界状态。只要那里的元气波动稍加一些强度,便完全能够达到破坏整个楼层,使得王文锦陷落而下的程度。

除了招式所引起的异样元气波动。王文锦自身的元气也出现了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的波动。最强的时候,其强度让王文锦的整个身体都被元气充满膨胀,皮肤因此龟裂开来,鲜血肆意。最弱的时候,王文锦的身体皱扁的就好似一根风中残烛,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是,一旦王文锦的元气总量处于这一上一下的两种极端之间,王文锦的周身气血就好似得到了什么补品一样迅速的得到补充,周身的伤痕也会转眼之间恢复痊愈。

王文锦的这一套乱招,所引起的元气波动,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书魂的注意。而书魂一出现,就明白了王文锦现在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走火入魔。

这是通行于这方宇宙的说法,也就是陈明他们那方武者所说的心魔状态。

书魂虽然并非武者修炼体系之中的一员,但是对于走火入魔还是非常清楚的。这种状态几乎记载在所有成体系的修炼方法之中。它自然也很清楚想要走出这种状态,只能够靠修炼者自己,外人的一切帮助基本都是瞎起哄。

所以,他便在旁边做起了这护法的工作。

说是护法,实际上也就是看看热闹。毕竟此时的书魂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力量,只能够借用百武录之中的记载,小规模的调动王文锦周边那混乱的护体元气的一部分御敌。

看着看着,书魂突然发现了王文锦出招的诡异。此时的书魂,突然对王文锦到底会打多少招出现了浓重的兴趣,并开始从头记录起王文锦的出招次数。

这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从书魂开始记录到现在,王文锦已经打出了373招,每一招都是不同的套路中的招式。而这种情况依然继续着。

时间就像是一台公交车,不管你是否上车,他永远在遵循着既定的轨道运行。

日头缓缓升起,不多时已经到了清晨时分。日光洒在京华市标志性的钟鼓楼上,上面的大型钟表上面的时间标志着,此时的时间是上午的8点30分。

如果要是末日来临之前,在这个工作日中,人们应该正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可是现在,在阳光的照耀下,没有人在工作,只有变异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变异者并不惧怕阳光,不过也不会因为阳光而有任何的加成。它们的生活习性甚至都和原本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它们拥有着比一般人类更强的体魄和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只不过,它们的智力似乎因为这种肉体力量的提升,而迅速的衰退。

这也是为什么,拥有力量优势和数量优势的变异者,并不能够有效地攻击人类幸存者,反而成为这些人类幸存者的猎物。

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当时间推移到九点钟整的时候,钟鼓楼上的钟表再次响起了一如既往的钟声。

“铛!铛!铛!铛!”

也不知道是钟声的缘故,亦或是其他某种玄妙的讯息,钟鼓楼区的变异者,竟然开始有序的朝着一个方向迅速的前进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京华市第四中学会议室,一共七个幸存者依然在沉睡之中。这七个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六个人只从身高和表情就能看出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二男四女分别的睡在那第七个人的两侧。

那第七个人,身姿高挑,上衫为一套米色职业套装。并且这套装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开来,断掉了其中一只袖子,下身的职业短裙之下,那本应该包裹在丝袜之中的修长美腿也因为丝袜的破裂显露出其中嫩白的颜色。

她的眼眶似乎是因为疲惫而染上了黛色,却丝毫无损她那美艳的面容。她的双眉紧蹙,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噩梦,又好似在睡梦之中依然忧心着明天的日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白光闪过,扫过了那位女教师和六个学生的身体,转瞬之间,他们七人竟然出现在了京华第四中学的校门之外。

一阵微风吹过,女教师的眉毛轻颤,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让她以为犹在梦中的变异者行军部队。

那些部队,依次的进入到京华第四中学的校门口,然后随着一阵宛如涟漪水纹般的波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整个世界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地方,都在发生着一如京华第四中学门口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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